滇軍少尉從懷里掏出的,赫然是一個日本甜瓜手雷。
縱算蔡勇冠膽大,這會兒也不由瞬間汗流浹背。
咋一個運動會,就還拼上命了呢?
本還歡呼聲吶喊聲不斷地場外,也逐漸變得安靜下來。
不管曾經有沒有關注過這對對手的人,都把目光投注過來。
幾位坐在臺上的師長級大佬透過望遠鏡齊齊看向12師陸軍少尉的手中,那妥妥是一枚制式甜瓜雷,寸副師長本來因為自己屬下表現還不錯臉上還在笑,這會兒笑容卻是徹底僵在臉上。
顯然,羅萬箭腰中藏的那顆手雷,他這個長官是絕對不知情的。
12師警衛營副營長臉色更是一片蒼白,若是羅萬箭這個混蛋惹出什么事兒,他這個直屬長官卻是跑不脫的。
“狗日的,這小子是活夠了吧!”李九斤平日里和蔡勇冠關系不錯,當場就急了,將目光投向唐刀。
四行團對于此次運動會的警戒可是外松內緊,不光有全副武裝的步兵連警戒,還在周遭山頭布設的有16名偵察連神槍手,在從克虜伯公司購買的4倍瞄準鏡的幫助下,射程達到近500米。
除了主席臺不在他們的攻擊范圍內,嚴格上來說,訓練場其余位置都在他們的射程之內,只要唐刀這個主官發令,精準的子彈就可以消弭突發的危險。
包括場中突然拿出手雷的滇軍少尉。
唐刀卻是臉色淡然的搖搖頭,低聲道:“且看下去就是,要對友軍多些信任。”
“兄弟,這不是戰場,你放輕松,可別拿掉了。”蔡勇冠極力安撫眼前這個可能有點神志不清的家伙。
“蔡長官,我只問你,如果是戰場上,你的刺刀戳透我的肺,我這只手鎖死你的槍,另一只手還能不能用這個?”羅萬箭有些艱難的問道。
胸口被木槍狠狠戳了一下,哪怕有護甲,羅萬箭依舊覺得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人臨死前,會有兩種狀態,一種是因為恐懼和身體生機被切斷,屎尿迸流成為一攤爛肉,另一種則因為可怕的求生意志爆發出平時都無法展現出的力量,哪怕只有短短一瞬間。”蔡勇冠想了想,很認真的回復這個無比執著的滇軍少尉。
“根據你剛剛在場上的表現,有極大可能屬于后者,我不敢保證能在一秒內就抽出步槍。”
“那”
“是,如果在戰場上,猝不及防下,我受傷的概率高于百分之九十,不過光靠這個想要我死,也不是那么容易。”蔡勇冠既自信又認真的再次說道。
“哈哈!那就行了,謝謝蔡長官,我請你喝酒!”羅萬箭笑了,單手一彈,將手雷的安全栓拉開。
蔡勇冠如此悍勇的漢子,在那一瞬間也感覺到寒毛一豎,但強大的心理素質還是讓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并接過羅萬箭遞過來的手雷。
那特良的是個手雷改造的小酒壺!
“老子是得喝口酒壓壓驚,兄弟你這酒壺做得很好,但下次別做了。”蔡勇冠搖搖頭,仰頭一口將甜瓜手雷酒壺里的酒全部喝光。
伸手一摟,將身材比他小一號的羅萬箭肩膀摟住,狠狠拍打著羅萬箭的后背,沖著全場喊:“就沖著今天這個平手和嚇死人的這壺酒,老子蔡勇冠認了這個兄弟!”
羅萬箭.
哥,你都喊兄弟了,那能不能輕點兒拍,氣兒本來都喘不勻。
“哈哈!難得看連長嚇得不輕,今天這運動會值了。”五連的官兵們集體哄笑。
當然,更多的是歡呼聲。
那是來自于12師警衛營的,這輪拼刺術比拼,四行團派出的豪華天團占據了壓倒式的上風。
就連921師那個強到不行的警衛班班長,力拼半響,最后也是稍遜一籌敗給了四行團副團長。
也就他們12師的弟兄,雖屢戰屢敗,但屢敗屢戰,最終還是靠著一個隨身帶的小酒壺,逼得場上那位絕不亞于雷副團長的蔡連長承認平手。
雖然有些作弊嫌疑,但真要到戰場上,沒人不相信羅萬箭不會拿出真正的手雷來一招同歸于盡。
因為,羅萬箭在中條山之戰中已經證明過,他有這個決心和勇氣。
“老羅,好樣的!我代表四行團山地步兵連挺你成第一。”龍巖也瘋狂的為曾經和自己并肩作戰過的這位戰友歡呼。
“臥槽!你娃怕不是要被打,給老子閉嘴。”沈老六趕緊伸手捂住自己這位不省心小舅子的嘴。
你個小破中尉就能代表山地步兵連可還得了?
聽說軍政部給四行團特種團的編制一下來,不僅團部直屬的山地步兵連將升為副營級編制,偵察連、醫護連、通信連、工兵連都要升格副營級。
那意味著有不少陸軍上尉要晉升為陸軍少校,別人不知道,但沈老六知道新科山地步兵連連長顧西水卻是鐵板釘釘要晉升的。
就龍巖這個小陸軍中尉,頂破天就是個小排長,哪有代表山地步兵連說話的份兒。
“是不是代表少了?那再加上偵察連?”龍巖直愣愣的問自己姐夫。
“老子”沈老六瞬間感覺低血壓都快被這貨治好了。
“哈哈!老六哥你沒必要這般謹慎,龍巖說的對,山地步兵連所有,給我喊12師弟兄加油!”顧西水少見的大笑,揮揮手讓山地步兵連方陣為羅萬箭加油打氣。
不因為別的,就為這股子敢打敢拼不服輸的精神。
中國軍人最應該具備的優良品質。
山呼海嘯的歡呼足足持續了一兩分鐘,臺上的大佬們最終也給出結果。
使出‘小花招’的羅萬箭和力拼到最后的和尚并列第一,一個是靠不服輸的意志力,一個是有著超強戰斗力,是整個拼刺比賽場上最靚的兩個仔!
有了并列第一,自然有并列第二并列第三,17師和104師那個以死換傷的精干士兵并列第二名,28師和101師自然就并列第三。
四個師長一個副師長和一個旅長集體表示,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充分體現出了各師戰斗力和能打干拼的精神。
一向正直嚴謹的劉師長這個濃眉大眼的首長,竟然也被程旅長這樣的帶跑偏了,所謂并列,還就是他先提出來了。
大佬們當然樂開了花,反正這一并列,多出的幾桿沖鋒槍又不是他們出,那都是唐刀的事兒。
當然了,轟天的歡笑歡呼中,不管是大佬還是普通官兵,對四行團的戰力認知再度上了一個臺階。
中國的俗話說‘將是兵的膽’、拿破侖有句名言也說“一頭獅子帶領的一群羊,能打敗一頭羊帶領的一群獅子”,四行團的高層軍官們都有著如此強悍的單兵戰斗力,那意味著戰場上的四行團基層官兵能爆發出平日里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戰斗力。
怪不得日軍不管是‘鋼軍’還是什么軍,只要不是兵力太過懸殊,遇上四行團都只有吃癟的份兒,那是四行團已經有了足夠的底蘊。
四行團的底蘊,就是這群身經百戰的老兵,有了他們做骨架,不管損失多少兵,只要及時補充,不用多久,就又會變成一頭可以縱橫華北戰場的猛虎。
“唐老弟,接下來的軍事障礙集體賽,我有個不成熟的建議。”程旅長笑瞇瞇的沖唐刀說道。
“既然不成熟,那程大哥您就再想想,晚上喝酒吃肉的時候您再說。”剛白白損失幾桿MP38沖鋒槍的唐刀翻了個白眼,直截了當的堵住絕對沒安啥好心的程大旅長的嘴。
“那讓孔兄來說,我本欲拋磚引玉,奈何有人只要玉啊!”程大旅長似乎早就料到唐刀的態度,仰天長嘆之余,卻是一把將打算敲邊鼓的孔旅長推出去。
孔旅長.
特么還能這樣玩兒?旅長和團長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對看著笑。
“咳咳!是這樣的,軍事障礙賽那些障礙我們都看了,這些玩意兒有不少各師旅訓練場上都有,但也還是有像你唐團座搞出的什么步步高橫木跳躍,別說普通官兵了,連我們都沒見過。”孔旅長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輕咳兩聲就開始了鋪墊。
“所以.”
“所以,我們覺得和天天訓練這些的四行團的弟兄們比,終究對咱們六師弟兄不太公平。”
“不會又要將我四行團踢出朋友圈了吧!”唐團座嘴只撇。
“不,不,我和程老弟一致認為,參賽的20人隊伍我們六師還是按照選定人員名單出戰,但四行團這邊,應該由我們在四行團各部抽取,抽到誰算誰,這樣兩相一抵消才顯得公平。”
“兩位長官,你們可真是老謀深算啊!咋就這么能找漏洞呢!是不是等哈抽的時候,專找我團輜重、通信等部,要不要直接從我醫護連直接抽人算了。”唐刀沖程孔兩人豎起大拇指。
“算不上老謀深算,混江湖這么久,多少有點頭腦,江湖人稱有頭腦,唐團長謬贊。另外請唐團座放心,我們絕不會把唐團座您小人家的新婚夫人抽去累這一趟的,畢竟晚上還要累的不是?我是說要招待賓客。”程旅長笑得很燦爛,還學著綠林人士雙手抱拳拱拱手。
“招待個鳥,今天晚上依舊自助餐,有些人吃幾塊肉喝幾口酒就自個兒看星星看月亮去。”唐刀沒好氣的回答道。
“哈哈,唐老弟何必客氣,有酒有肉就行,我今晚決定和一見如故的孔兄抵足而眠。”程旅長哈哈大笑。
怪不得程旅長在兩方都如此混得開,這開朗的個性,真的很難讓人反感,哪怕明知道自己屬于哪個被他算計的人。
或許,是因為他的算計,從來都是光明正大放在明面上!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不是誰都值得讓他算計一下的。
“大雨,讓特務營拿花名冊,其他各部就算了,我看某長官這年齡也大了,怕他老眼昏花看不清。”唐刀喊夏大雨。
“特務營!這么多人呢!那我得先擦擦我的眼鏡,別等會兒真的把醫護連的姐妹們給抽中了。”程旅長被唐刀‘嚇’得連忙擦眼鏡。
幾位師長看兩人斗嘴,不由都哈哈大笑。
“貴師的程旅長,可真是善接人緣啊!就連我師的孔旅長,這才認識他幾天,也對他贊不絕口,怪不得那位對自己這位學生念念不忘,前年還以中將軍銜相許。”白發將軍微笑著和劉師長說道。
“這家伙,就是個皮猴子,戰場下最是跳脫,就連教過他的政治處主任都頭疼,每每等其匯報完工作,就一定有事先走。”劉師長對自己這位手下愛將知之甚深,微笑回答。
“為何?”
“不走,就得賠上一頓飯,對,他的酒量可也不錯。”
“哈哈!那是得走。有酒可不得有肉?那這一頓可不得了。”
兩人談笑間,那邊兩個旅長已經從花名冊中挑選好人。
兩人倒是多少還有點做長官的樣子,沒挑選一名偵察連的兵
但總歸還是有大聰明!
28師胡旅長也樂呵呵的過來幫著選了兩個,然后,就看見某位同級同僚的臉有點綠。
“咋地了?”胡旅長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就是單純的看著‘錘子’和‘乖乖’這兩個名字有點好笑,就選了,難不成好笑也是錯?
“胡長官,我解釋一下,錘子,是條狗!乖乖,是頭野豬!”唐刀忍住笑。
“臥槽,不能吧!這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寫著,錘子,下士;乖乖,上等兵!”沒見過錘子和乖乖的胡旅長一臉懵逼。
給狗和野豬授軍銜上花名冊,這可是他從軍20年生涯中頭一次聽說。
“老胡啊!唐刀搞的花里胡哨的事兒還少嘛!你不知道吧,在你來的前一天,錘子和乖乖這兩個家伙還上臺領軍功呢!”程旅長嘆了口氣。
“這”胡大旅長被驚的直齜牙花子。
看著程、孔二位旅長略顯憂郁的眼神,被震驚一百年的胡大旅長終于感覺出那里不太對勁,但總還抱著一絲僥幸。“狗跑障礙厲害,但豬不行吧!就那幾個豬蹄子,能上得了障礙?”
“哎!老胡啊!豬就算上不了,你老胡點的將,人家背著參賽馬甲一出場,就算繞開障礙跑,誰還能給它扣分不成?”孔旅長也是一臉無奈。
胡大旅長無心之舉,絕對是給其余六支參賽隊伍找了個大麻煩,四條腿的比兩條腿的占優勢不說,整不好這二位一出場,從氣勢上四行團就贏了。
多難得的壓一壓四行團威風的時候啊!就這樣被老胡同志給搞砸鍋了。
訓練場上,四行團一營的官兵們已經把挪到場邊的設備搬過來進行重整。
因為是20個人組隊參賽,為了節約時間,整個障礙賽全長只有四行團平時訓練的一半,全長200米,再刨掉繩索攀登和高低平衡杠后,總共有跨木欄、低樁網、翻越高欄、平衡木、洞孔高低杠、兩米壕溝、三道矮墻七個障礙。
平均每20米就得面對一個障礙,對參賽士兵的身體柔韌度和心肺功能有著極高的要求。
已有參賽官兵已經等不及的先行在擺好的自己頭一次看見的障礙上進行訓練。
為了讓現場軍民一睹各師風采,也不采用什么分會場了,所有隊伍就在這一個場上比,只不過是按照抽簽順序參賽,最終看20人的總時間。
只不過,做為東道主的四行團再次被“欺負了”,六個師是抽簽,四行團被人為的放在最后壓軸出場。
“錘子和乖乖一出場,那誰還看我們那!你們必須最后一個。”程旅長大言不慚的強行解釋貌似也沒毛病。
在場中布置的時候,做為地主的四行團還搞起了大抽獎活動。
不管誰,在入場的時候,都會從四行團政治處宣傳科那里領到一張寫有號碼的白紙。
很多人開始還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只是單純的以為是統計人數,到這會兒才知道,等會兒會進行新年抽獎。
獎項分為兩種,一種是純粹的抽獎,由四位師長和寸副師長以及胡、孔、程三位旅長共8人,每人從18000多張號碼中抓出一把。
有多少算多少,凡是被抽中的號碼,根據抽獎人不同,要么獎勵一聽日本牛肉罐頭,要么獎勵一包香煙,要么是一包奶糖或者是牙膏、肥皂之類的日用品。
比如程旅長代表的就是一袋草紙,那是大口子洞鎮的一個造紙坊提供的獎品,這種紙柔軟舒適,用來如廁是再舒服不過,早已成為四行團近萬軍人的必備品。
說實話,還有不少人就等著自己被程旅長抽中,那袋紙可值小半塊大洋呢,老貴了。
“你小子是專門報復我來著,這個仇老子記下了。”程旅長哭笑不得的‘威脅’唐刀。
“這就是傳說中的陽謀!”唐刀笑得也很燦爛。
而另一種,則是需要在場的人在自己的那張白紙上寫上自己預測此次軍事障礙賽的第一名部隊番號,然后放入7個不同的箱子,再根據最后比賽的結果抽獎。
抽獎的人數定為938人,差不多20個人能中一個,這種得看眼力勁兒的獎勵可就厲害了,每人會發一枚純銀質紀念章,紀念章重19.39克,用于紀念1939年這個新年。
眼見有得吃,有得看,竟然還有得拿走,那氣氛簡直不要太熱烈,不管軍人還是百姓,都仔細思考后填入自己預測的部隊番號。
四行團得票位居中游,不算最多,也不算最少。
畢竟,其他部隊都是精挑細選的,四行團這邊可是幾位大旅長從四行團特務營中隨意抽的。
就這,還是以工兵連、通信連、醫護連這種輔助兵種為主。
唯一的兩個屬于戰斗系的,一個是錘子,一個是乖乖!
真的是好家伙!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
四行團能得第一,那簡直是要上天。
但四行團的擁躉也是眾多,尤其是大口子洞鎮的民眾代表們,可是有百分之八十都將票投給了四行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