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四行團輜重連帶著唐刀手書的裝備趕到新八師!
月色下,8門火炮的炮管閃動著幽冷的光澤,冰冷的寒風吹過一眾軍人的臉龐,新八師的兩位將官卻是內心一片火熱,小臉激動的通紅。
最后的那一絲疑慮也瞬間煙消云散!
新八師工兵連自這一刻起就更名為四行團工兵連,成為四行團團部幾大直屬連之一。
為了不讓白勝有情緒,唐刀還貼心的讓白勝帶著自己的三個排長跟著輜重連一起過來,擺在地上足以武裝起一個步兵團的火炮和各種槍支彈藥,就是他工兵連的價值。
千金買馬骨這一招放在任何時代,無疑都是可行的,那還有啥說的,在蔣大師長親自將調令放在白勝手上那一刻,白勝就知道,他這一生都必將追隨唐刀和四行團了,士為知己者死!
殲滅第2步兵聯隊繳獲的一些軍刀和軍銜領章都悄悄送進蔣大師長的辦公室,戰功歸結一事已屬雙方默契,唐刀壓根不用多操心,他知道這位有的是方法糊弄上峰,對于戰區來說,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就算有些人察覺到有貓膩,只要他四行團主動跳出來承認當了‘輔助’,皆大歡喜之下,誰再糾纏,誰就得罪死了這位師長大佬!
裝備和戰功都已經交付,工兵連本就在四行團,唐刀一行辭行,這一次人家蔣大師長可帶著參謀長一直將唐刀和莊師散等人送了好幾公里,差點兒就送到黃河大橋。
那可不是,唐刀這樣式的土豪,估計這位師長大佬終其一生都不會再遇到了。
殲滅一個步兵聯隊的戰功,足以給這位和麾下兩個旅長都佩戴上寶鼎勛章了,如果老頭子一開心,指不定還能升一升弄個青天白日。
師長,隨時都有可能變軍長啊!
拿了大好處的蔣大師長殷勤的像個營長,唐刀其實無比滿意,少了這些破爛累贅,又增加了一百多輛大車的四行團輜重連完全可以負擔起剩余的武器裝備,全團可以輕裝上路了。
等回歸四行團團部,唐刀立刻召集了連長以上級軍事會議!
“全團將于凌晨3時許,向焦作方向行軍,以三營為前鋒,李九斤的七連為全團先頭連,騎兵連和特種中隊于主力周邊十里外行軍,二營和炮1連、炮2連隨團部,一營和輜重連、學子連為后部!”唐刀一開始就給軍事會議定了基調。
“團座,弟兄們白天和日寇血戰半日,而后又急行軍折返大橋陣地,早已精疲力竭,這半夜行軍,怕是......”龔少勛眉頭微微一皺,有些憂心道。
他這次指揮的是騎兵,只參加了一次突襲日軍炮兵的戰斗,馬匹和人員的精神狀況都還行,但步兵可是連續戰斗半日而后花費三小時返回十幾公里外的大橋陣地,無論體力還是精神都已經是達到極限,哪怕唐刀命令留守的學子連和輜重連一部在后方準備好了肉湯和白面饃給士兵們大快朵頤。
“是啊!團座,反正日本人被我們一家伙也打懵了,土肥圓那個老鬼子在沒集結足夠兵力情況下,絕不敢輕易來犯,咱們就讓弟兄們睡個好覺,明日一大早炸了橋再行軍可好?”郭守志也勸。
“累是肯定要累的,但那總比丟命強吧!”唐刀卻是果斷的搖搖頭。
一眾軍官們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唐刀這個結論那里來的。
“我們給了新八師這么大個餡餅,李九斤,你說如果你是新八師的師長,你會怎么辦?”唐刀見屬下們還沒明白,只得率先提問。
“我會立刻調我手下的至少兩個貼心團長,一起把這個事兒給商量好,大家伙兒沒打仗還能拿獎金,誰會把這假事兒捅出去?誰說出去,那是斷了上到師長下到大頭兵的財路。再然后,就是怕夜長夢多,連夜就會向戰區匯報,并把繳獲的戰刀、軍銜領章等上交,武器裝備啥的自然是等戰區來人查驗!”李九斤考慮了一下,老老實實回答。
以他對唐刀的了解,知道唐刀一旦做了決定,那基本都是事出有因,絕不會沒有考慮,哪怕他這個當連長的也知道,全連弟兄吃過晚飯后就累的如同一攤爛泥般倒頭便睡,現在陣地上鼾聲如雷,就連外圍警戒用的都是學子連那幫學生兵,投入全部力量的四行團一場大戰之后,這個晚上實在是最虛弱的時候。
“嘿嘿,是啊!換成是誰,被這么大的餡餅一家伙砸腦袋上,都會想最短時間將之吃下去,萬一我四行團反悔了怎么辦?”唐刀淡笑道。
“可是,你認為土肥圓那個老鬼子能咽的下那口氣嗎?”
“團座您的意思是......”
“他陸地上不行,還有空中,白天的戰斗我們雖然是揍下了兩架日機,可那是單純的靠機槍對射,若是人家就在千米高空丟炸彈,光憑程鐵頭手里的兩挺機關炮,可拿小鬼子是沒辦法的。”
“日本人會來轟炸我四行團?”
“沒錯,蔣大師長只要沉不住氣,將消息報給戰區,再向上一報,不管是土肥圓還是室內壽衣,都必然是把臉丟到姥姥家了,為了報復,他們一定會派遣大批日機前來轟炸,咱們再不跑路,可就成活靶子了。”
“跑,必須得跑,鬼子狗日的那大號航彈太可怕了!”李九斤嚇得一個激靈。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在淞滬戰場上呆過的李九斤可對重炮和航彈有著巨大的心理陰影,那大家伙一丟下來,戰壕和單兵防炮洞就像是紙糊的,屁用沒有。
管你什么老兵新兵,只要在炸彈半徑周圍30米,炸不死你,震也能給你震的把心肝肺給吐出來。
“那橋還炸不炸了?不是跟新八師說好的早晨9時炸橋嘛!”莊師散下意識的問道。
“橋當然要炸,日本人可不會蠢得自己丟炸彈把唯一能通往鄭州的通道給炸毀了,但咱們也可以利用日軍機群來炸咱們的行為,就說日本人喪心病狂,為阻擋我軍北上抗日,悍然炸毀了這座南北最重要的交通橋梁!
這篇新聞報道,就交由澹臺來寫,記得,一定要把日本人寫的喪心病狂,為了摧毀這座重要大橋,竟然不惜動用數十架轟炸機!”
“團座,您這是要在報紙上嘲諷日本人是個大蠢貨吧!”錢大柱摸摸腦袋,有些憨直的問道。
“你娃可真是個大聰明,這還用說嘛!”雷雄沒好氣的白了自己主力連長一眼。
“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哈!團座這一招,有些像諸葛亮帶著劉備新婚夫人離開,對周瑜喊‘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老黑的黑臉上涌出笑容。
“就是不知道土肥圓像周郎一樣也氣吐血,最好一口氣沒上來直接蹬腿,哈哈!”程鐵首也笑。
四行團軍官們也都笑起來,他們這位團座不光手上功夫厲害,氣死人不償命的手段也層出不窮,誰要做他的對手,就算沒當場被他干死,光是受氣,估計壽命也得少上好幾年。
“以土肥圓的深沉個性,想氣死他沒這么容易,但讓他在日本軍界內的聲譽受損卻還是可以的,而且,人一旦憤怒,就會失去冷靜,錯誤就犯的多一點兒,他只要犯錯誤,對我團我軍乃至我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說白了,這場對日戰爭,我們必須禪精竭慮,任何一點可以打擊對手的機會都不能放過!”唐刀雙眼冷靜的掃過一幫屬下。
“懂了,長官!”軍官們皆臉色一肅,答應道。
中日對戰,是兩國傾盡國力之戰,若將之縮小,其實也就像是當日唐刀和藤原戰雄的生死搏殺,兩人都是不擇手段創造一切機會從心靈和肉體上來打擊對方。
這一點,唐刀希望自己這些得力屬下們也需明白這個道理,打擊日本人的手段,可不僅僅只在戰場上。
“團座,那新八師那邊,我們是不是也要通知他們一下,他們都說是自己帶著我四行團干的第2步兵聯隊,日本人可不會放過他們。”莊師散問道。
“等到凌晨,我軍開始撤出陣地時跟新八師通報,說我團預測日軍會動用大量戰機轟炸,至于說信不信那全看他們自己了,那位蔣師長應該沒那么蠢!”唐刀回答。
“另外,我們離開陣地時,以舊軍服和木頭對陣地進行偽裝,讓日機轟炸,替友軍吸引一部分火力。工兵連留一個排在橋上,日機走后,立刻起爆炸藥,務必將橋梁結構和所有橋墩全部炸毀!”
“是,團座,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所有炸藥加三倍量部署完畢,絕不會留下一個橋墩,我將親自帶領工兵排駐守橋上!”白勝站起身,大聲回答。
這算是新八師工兵連加入四行團以來的第二個任務,白勝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哪怕是他不理解唐刀為何在兩日之前就要求他必須以三倍炸藥部署于橋墩上,光是搬運炸藥,工兵連就多跑了一趟來回。
白勝當然不知道,曾經的時空中,他太低估了這座黃河大橋的強度,先前預估的炸藥量,只摧毀了大橋的主體,橋墩卻大多完好無損,以日軍工程兵的能力,僅需數月,就能依據這些橋墩將一座簡易可以通行輕型坦克的大橋建好。
而當時,日軍的前鋒已經兵臨橋前,新八師不得不派出一個步兵團于橋前布防迎敵,工兵連繼續爆破,整整三日,才算是將整座大橋徹底摧毀,但那也白白付出了數百官兵的生命。
知曉這一切的唐刀自然不會讓這一切再發生,提前就命令工兵連準備好了三倍炸藥量不說,甚至連一些運不走的手榴彈和炮彈都塞進爆破點。
那炸起來,絕壁一點渣都不會留。
等第14師團主力前來,看到的只是澎湃洶涌的黃河,想自己架橋,等猴年馬月去吧!
而白勝所帶的工兵排炸完橋,會由南岸撤退,向東行軍五十里,唐刀會在黃河岸邊派人接應他們過河。
黃河岸邊有羊皮筏,一個團幾千人想靠著這玩意兒過波濤洶涌的黃河很難,但幾十個人想過河,還是沒問題的。
中國人可以,日本人也可以,但只帶著步槍機槍過了黃河,別說幾十幾百人,就是幾千人,又能怎樣?給囤積重兵的第一戰區送菜呢?
中國軍隊怕的是日軍的重火力,失去重火力支援的日軍,戰斗力不見得就強多少,四行團已經一次又一次的證明過。
現在,更是連擁有重火力的一個步兵聯隊都干掉了,進步的速度令人瞠目結舌。
四行團這邊在緊密鑼鼓的準備跑路事宜,那邊的蔣在鎮原本興奮的睡不著,就像李九斤說的那樣,把心腹的旅長和兩個團長喊來交待好,一切準備妥當便在凌晨一點給戰區發送戰報。
這下可把戰區司令部搞得燈火輝煌,連已經入睡的程司令官都親自打電話過來向他詢問。
那可是干掉3000日軍的戰功,戰場上連連敗北的第一戰區太需要這個了,縱算是司令官,也被刺激的兩眼冒綠光。
咱可是有八門炮、幾十挺機槍、近千桿步槍以及一堆的日式軍刀和領章做證明,蔣在鎮心里可不虛,一再保證謊報戰功用他中將師長的頭顱來抵。
至于說為何一個步兵聯隊的繳獲就這么點?蔣在鎮的理由也很簡單,人家四行團可也幫忙了的,分他們一小半這沒毛病吧!咱可是厚道人。
一聽四行團也參戰了,那位程司令官就信了九成九,新八師的戰斗力一般但人多,四行團人不多但戰斗力牛逼,兩相合作,干掉日軍一個步兵聯隊還真不是多么難的一件事。
怪不得日軍一個步兵聯隊從早晨開始,就沒了蹤跡呢!敢情被新八師和四行團聯手伏擊給干掉了啊!有了一個中將師長拿腦袋做抵押的底氣,程司令官那叫一個興奮,也顧不上還沒派人去檢驗戰果,就立刻向軍政部匯報。
可不能說這位司令官沉不住氣,實在是當前第一戰區,太需要這個戰功了,簡直就像是即將溺死之人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然的,毫不吝嗇的夸獎潮水般向蔣大師長涌來,蔣大師長那里還睡得著,到凌晨三點都還在和參謀長兩人抽著煙聊著新八師的未來,整不好兩人都會因此獲得晉升。
然后......
“唐刀這個混蛋,這特良的是坑了老子整個新八師!”拿著電報的蔣在鎮呆了片刻,破口大罵。
就像唐刀所說的,這位絕不是蠢蛋!
拿著唐刀發給他的提醒電報,他立刻就知道,這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
第一戰區這邊有多歡騰,華北方面軍司令部那邊就有多惱怒,以日本人的尿性,吃了大虧,那肯定得報復。
報復誰?
現在恨不得全天下都曉得是他新八師把日本人的步兵聯隊干掉了,四行團這個打輔助的誰記得?
那日本人不炸他新八師的陣地還能去炸誰?
原本以為唐刀只是為了盡早脫離戰區而不被征調戰區作戰而丟下了一塊大餡餅,現在這位中將大師長才發現,餡餅里有毒啊!
“師座,如果唐刀提前都給你說了有這方面的可能性,您還接嗎?”臉色同樣不太好看的新八師參謀長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老子接他個......”蔣在鎮臉色潮紅,一副唐刀在場絕壁要一口吞了他的模樣,但良久,卻終于歸于平靜。“命令,師部后移八公里,旅部后移五公里,各團立刻給我繼續加深戰壕加強工事,務必保證都有防炮洞!現在,立刻!”
這位可是老軍伍,他知道,別說軍令令他駐守黃河沿岸不能撤退,就算能撤,一個步兵師,全副武裝之下五六個小時能跑多遠?而日機飛行速度多快,若被日機發現,失去陣地的翼護,只能死的更快。
跑是跑不掉的,那就只能扛著,戰壕挖得再深點,防炮洞挖的再多點兒,幾個高級指揮部躲的再遠點兒。
至于說他沒正面回答的,那還用說嘛!人都要餓死了,那個餡餅再毒,只要毒不死人,他多半還是會吃下去的。
何況雖然唐刀有毒,但人家還是提早了好幾個小時通知他不是,并沒有說光是自己一跑了之,友軍的情誼多少還是有的。
只是,蔣大師長還是有些憋屈。
幾個小時前,他可是很不要面皮的在唐刀面前說:我幫你頂這個鍋了!
那知道,一語成讖,竟真成了字面意思!
好大的一口鍋!
“八嘎!給我派出駐于石門周邊的所有轟炸機中隊,所有的!”室內壽衣面色潮紅的揮舞著手里陸軍參謀本部詰問的電文。
這已經是華北方面軍第二個被迫燒毀聯隊旗的部隊了,會不會還有第三支?
陸軍參謀本部的問話不復雜,卻是讓這位華北方面軍最高指揮官無言以對。
空中報復是必須的,卻不知始作俑者已經管住嘴、邁開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