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接近中午時分李壽山和日軍少佐看到的戰場!
三座800米外的山頭,朝著他們的方向,除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戰壕,什么都沒留下。
望遠鏡的視野里,看不到一個人,但兩人都知道,一旦等他們接近射程,就會不知道有多少熾烈的子彈朝他們飛過來。
這,已經不是他們一個近乎半殘的步兵旅和一個步兵大隊所能解決的了。
正在行軍途中的國崎怔,收到了來自八公里外的求援電報。
“八嘎!一群蠢貨!”騎在青驄馬上的國崎怔憤怒的丟掉手中的電文,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看向數百米外已經被攻克的界牌村陣地。
彈坑密布,被飛機航彈炸起的黃土隨處可見,還有已經干涸至褐色的血跡灑去其上,向這位日軍少將盡情展示著這一仗的慘烈。
但這又怎樣?李壽山擁有5000兵力還有二十多門大炮以及海軍方面出動的轟炸機編隊為其火力支援,可依然沒把一支來自大山里的‘叫花子’軍殲滅。
情報顯示,阻擋著他大軍去路的這支中國軍隊來自川省,那是一群被中國人自己都稱之為‘叫花子’軍的軍隊。
就這,不僅在這里擋了靖安軍一旅兩天,還在后方的公路要道上重新建立了阻擊陣地。
李壽山不是蠢貨是什么?
緩緩放下脖子上掛著的望遠鏡,冷聲下令:“命令李壽山、高橋野仁兩人暫時不得輕舉妄動,出動偵察尖兵勘察戰場環境,等待我支隊主力抵達。
同時,向司令部請求海軍方面支援,在我軍抵達之前,先行對敵軍陣地進行無差別轟炸,介于昨日之經驗,我請求海軍方面能將轟炸精度再提高一些。
另外,電告第十八師團牛島中將閣下,我支隊已攻克敵之廣德縣城,當于明日繼續西進,請其催促輜重補給隊,加快速度與我支隊匯合!”
說完,雙腿一夾馬腹,低聲輕喝:“全軍,加快行軍速度!”
簡易公路上,七千余人組成的黃色長龍,加快了‘蠕動’的速度。
“豎子狂妄!”數十公里外的牛島貞雄臉紅脖子粗的差點兒沒氣吐血。
國崎怔這一紙電文,稱呼倒是挺客氣,好歹喊了一聲中將閣下,但其內容不過是把他當成了一名輜重大隊的大隊長罷了。
可牛島貞雄氣歸氣,卻也無可奈何。
國崎支隊和36步兵旅團那個倒霉孩子還不一樣,第36步兵旅團隸屬第六師團,算是第十軍的中堅力量,谷壽夫這個死鬼又沒了,他這個指揮官哪怕是名義上的,他們也得聽令。
可國崎支隊就不同了,他們是華北派遣軍司令部從第五師團抽調來的,背后有板垣征四郎那個肥貨給他們撐腰。那一位在陸軍中的影響力,可不是牛島貞雄這種因為戰爭才重新啟用的渣渣級陸軍中將所能比得了的。
牛島貞雄拿傲慢的不行的國崎怔沒球得門,但不代表海軍那邊懼他。
日本人都有著極其刻板的毛病,雖然知道自家少將閣下的言語頗有不妥,但通信兵依舊把國崎怔的原話一字不漏的發往第十軍司令部。
這種需要支援的前方將領請求基本都不用通過柳川平助的首肯,基本上到司令部參謀部就被轉發了。
第三艦隊參謀部自然是收到了這封來自陸軍高級將領的濃濃嘲諷。
‘陸軍馬陸這是典型的吃了別人的桃還嫌棄酸那!’第三艦隊參謀部的海軍軍官們集體和國崎怔十八代女性親屬來了一遍親密接觸。
但礙于軍令,又必須得出動戰機。
為了帝國的前途,華中派遣軍的大將閣下可是親自上艦和海軍高級將領們協商過,請求海軍方面全力支援攻克中國首都陸軍馬陸們,并且還送了一百萬日元的津貼和一百多個女子。
看在一個陸軍大將差點兒都‘跪下’的份上,海軍高層方面決定還是高姿態一點,暫時不和這幫馬陸們一般見識,放棄成見,全力為帝國的美好明天奮戰。
高層方面既然都決定了,那就不是一幫佐官級參謀官們所能拒絕的。
這軍機是要出動的,但出動的架次可是掌握在這幫參謀官手里。
“油料供應極為緊張,目前儲油量不足以支持出動飛行中隊級,那就,出動一個飛行小隊吧!陸軍馬陸們應該會感謝偉大的帝國海軍的。”負責戰斗值班的大佐參謀官輕描淡寫的說道。
“噢!對了,順便把陸軍馬陸請求他們提高轟炸精度的需要轉告給飛行員們!我想,他們知道該怎么做的。”
四架九六轟炸機在長野都云大尉的親自率領下,氣勢洶洶的從航空母艦的甲板上起飛了。
長野都云很憤怒。
他憤怒的不是連續兩次沒有摧毀中國人的陣地,而是,他被陸軍馬陸那幫小丑給嘲笑了。
于是,世界戰爭史上最奇葩的一幕發生了。
四架戰機于天空中的巨大轟鳴聲,在數公里之外就驚動了躲在山中坑道里的‘錘子’。
指揮部方向打出的紅色信號彈,使得三座高地戰壕里的士兵紛紛提著槍通過交通壕撤往山背后的坑道,只是各自留下四五名觀察哨躲進以硬木和沙包堆砌的機槍暗堡中對山下進行觀察。
這使得絕大部分中國軍人錯過了令他們瞠目結舌的一幕。
日本戰機在戰場高空盤旋了兩三圈,確定了自己即將轟炸的目標,卻沒有像平常一樣,將高度降低至1000米左右開始投彈。
而是,兩架戰機在高空游弋,兩架戰機躍入低空,玩起了俯沖。
當然,這也屬于正常戰術。
皖南中部的山遠沒有南部那么高,海拔也多在數百米至百多米不等。
比如1號高地的海拔超過300米,但2號和3號高地卻山勢平緩的多,只有1號高地的一半。
日機用俯沖這個戰術動作,是可以很輕松的用其機頭下方安裝的機載機槍對陣地進行掃射,以其俯沖速度高達330公里的時速,陸用型重機槍500發每分的射速根本追之不上。
所以,當日機高度降低至400米左右,躲在暗堡里的觀察哨幾乎都能感覺日機轟鳴掠過的氣流的時候,日機的機槍開槍了。
四條在熾烈子彈的爆射中形成的土龍肉眼可見的在地面上延展。
陣地上爆發出的驚呼聲清晰可見。
但,中方觀察哨的臉色,除了呆滯,唯獨沒有被機槍掃射的驚恐。
原因很簡單,日軍戰機瘋狂掃射的,并不是山頭高地。
而是,600米外還在熱火朝天挖掘中的日軍陣地。
“這是偽裝過的中國人戰機嗎?還是,我們的機場被人攻克了?又或者,飛行員瘋了?”正在站在戰壕里拿著望遠鏡觀察戰場的李壽山和日軍少佐面面相覷。
但這些疑問,并不妨礙這兩名職業軍人不顧禮儀的趴入戰壕,和陣地上雞飛狗跳著的其他士兵一樣灰頭土臉。
誤炸這個操作,西方各國都曾發生過。
但顯然,日本陸軍馬陸們太小看他們的海軍同胞了。
看著地面上一片驚惶,飛行艙里的兩名日軍飛行員臉上都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四條土龍在距離日本陸軍戰壕二十多米的位置煙消云散。
“陸軍馬陸們,光榮的帝國海軍精度控制的如何?”長野都云的聲音在無線電臺里響起。
回答他的,是一片歡笑聲!
兩架得意洋洋的戰機向一幫陸軍土鱉們盡情展示著他們對戰機的操控精度,卻是忘了,這是戰場。
好了傷疤忘了疼,是愚蠢最真實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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