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他根本不在意,原來只是“看起來不在意”。
黎七念從上鋪悄悄探出頭,指關節敲了敲鐵欄桿:
“妄哥,你這合同的問題不嚴重吧?”
江妄握著手機的指尖又是微顫,聽見頭頂上方傳來的動靜,他卻不敢抬頭看她。
少年含笑的嗓音像罌粟,一沾就上癮,身體的每一塊骨骼都在瘋狂叫囂,想把她揉碎了嵌入身體中……
她居然是個女生。
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成型,江妄的呼吸又是一窒。
他不在乎愛人的性別,可短短一下午,他像落入不真實的夢境中,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原來小薄荷精是女孩子……
女孩子啊……
明明這么小一只,卻總說要保護他。
“妄哥,你怎么了?”
黎七念久久得不到回復,從圍欄處探出上半身。
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江妄低垂著腦袋和弓起的背部。
“問題很嚴重?”
她不放心,掀開被子直接爬下床。
江妄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她一臉疑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妄哥,你沒事……”
話說到一半,她就徹底愣住了。
這樣的江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像一只即將爆發,卻不得不壓抑自己的巨獸。
男人額前的碎發掃過眉骨,轉頭看向黎七念的黑眸里,蒙上了一層月光,干凈純白的月光之下,又埋葬了數不盡的茫茫黑夜。
江妄用盡全身力氣才堪堪壓抑住自己。
他本身是個直男。
他不排斥同性.戀,可他從未想過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耀眼明媚的少年。
他不懼怕世俗的眼光,可他對江老爺子一直心懷愧疚。
他不在乎子嗣后代,江老爺子也不在乎,可這畸形變態的社會在乎,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江家會永遠被人指指點點,操勞半生的老爺子永遠會被人戳脊梁骨。
“你看啊,他養了一個喜歡男人的變態,丟死人了,好惡心……”
世俗的眼光,就連去世的江母都無法避免,死了還要被人用閑言碎語鞭尸。
“果不然有媽生沒媽養的,江母如果知道他喜歡男人,肯定能氣得從棺材里爬出來……”
從和黎七念在一起的那一天,就意味著他放棄了很多東西。
他不在乎。
只是愧疚不減。
“怎么了?”
黎七念見他狀態不對,連說話的聲音都放柔了,伸手撫上他泛紅光的眼尾,像在誘哄小朋友。
江妄突然扣住她的細腰,將人一把攬入懷中。
黎七念坐在他的大腿上,聽著他噴薄而出的心跳聲,臉上還有些發懵,她輕聲開口:
“到底怎么了……”
江妄現在一點也不想聽她開口,于是下一秒,黎七念的呼吸就被人堵住了。
他啃.咬著她的薄唇,侵略她的每一寸領地,帶著濃濃懲罰的意味,可沒過多久,他的吻就慢了下來……
還是舍不得。
哪怕這只小騙子,又騙了他。
他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兩人唇齒相貼,愛意像融化的月光,溢滿狹小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