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同樣不生氣。
他和五條悟的關系很像是前世大學的一個宿舍的朋友，互相占口頭便宜，動手動腳也是常有的事。
而且明理因為時代原因，那會兒還停留在叫“哥”的階段，還沒有發展到“收兒子”“叫爸爸”的程度，和現在的五條悟如出一轍。
別忘了，明理穿越之前就是和現在的五條悟差不多的年紀，相處起來毫無違和。
一手關掉灶臺，一手接住紙團，先擦了把沾到受傷的油，再順勢展開。
比普通的A4紙要厚實一點，顏色也要暗一些，紙面有特殊的印花，頂部有特殊抬頭。
一上手，明理就知道這是專用的公文紙，還是名義上統合包括咒術聯盟在內全日本咒術事務的統合局出品。
稍微看了下內容，是一封正式的問詢函件。
先說明了五條家新生代成員“五條空”前段時間的“出色表現”，順勢詢問五條家目前的態度，有沒有重新出山的打算。
函件是直接送到五條家本家，之后才轉到平時基本不回家的五條悟手上。
內容是關于新近冒出來，在前日夜戰中大放異彩的鎧之咒術師“五條空”。
措辭與態度并不激烈，看上去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只是詢問五條家有無重出江湖的打算，統合局好先做準備，避免出現什么誤會。
畢竟混到一定級別的都知道，蛋糕就這么大，多一家出來吃，勢必有人要少吃一點。
從頭看到尾后，明理將罕見重新揉成紙團，反手丟回給五條悟，一邊從冰箱里拿著面包牛奶繼續往五條悟那里丟，一邊問：“你家是個什么態度？”
五條悟很配合地一邊接，一邊答：
“如果真有能單獨祓除特級咒靈的年青一代，沒啥好說的，肯定出山。因為不管我最后變成什么樣子，五條家都可以自保，但這個五條空是假的，你說怎么辦？”
“你家大概是被你占據了所有的氣運。”
“我也這么認為。家里既沒有禪院家那么多達到一級的咒術師，也沒有加茂家那么穩定，每代都有祖傳術式的持有者降生。”
提起這個，五條悟難得露出低落的模樣。
他父母雙全，也沒有祈本家、禪院家那么不當人，怎么可能一點都不為家庭考慮？
如果不是這樣，五條家哪里需要這樣一直封山，和五條悟本人“劃清界限”？怕的就是五條悟萬一失敗，五條家遭到清算？
“雖然是假的，但不是不可以利用。”明理眼神一閃。
五條悟目光一凝：“怎么講？”
“我沒露臉，露出的只是鎧甲。我說五條空是我，你說那不是我。”
“術式。”
“可以偽裝，五條家的老前輩，或者讓小沙、夢幻這樣會念力的精靈。雖然沒法公開登場，但外人又不知道，還是有一些操作余地的。”
“你的意思是——要把腰帶送給我嗎？”五條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明理卻是忍不住捂臉：“關注點在這里嗎？”
“不在嗎？”
“當然不在啊，關鍵在于五條空的作用。知道我用過五條空身份的有幾個？”
“我、憂太、順平、理香、家里的大爺爺和老爸，還有那幾個特級咒靈吧，剩下的我就不知了。”
“巧了，我也不知道，那天是第一次用這個名字。”
咯嘣一聲，五條悟擰開了牛奶的瓶蓋：“你也不知道，那統合局是怎么知道的？”
“這就要問那群老家伙了。”又是一聲咯嘣，面包機里的烤面包好了。
“你的意思是，統合局里有人和咒靈勾結？”
“我說怎么一點都不甜。”
五條悟拿起面包，用力咬了一口，似乎是把面包當成了敵人，咬完才皺起眉頭，原來自己忘了涂奶酪了。
“不一定是咒靈。”明理在荷包蛋上滴了兩滴醬油，美滋滋地咬了一口，“也有可能是人類，比老家伙更老的老不死。”
“確實，這個可能性更大，如果我活了這么長時間，除非像‘天元’那樣無欲無求，不然肯定會培植自己的人。”
“‘天元’未必是無欲無求。”明理低低地說了一聲。
五條悟微微一怔，正想詢問，見明理手指指向上方，知道他在擔心隔墻有耳。
明理的行蹤瞞得過天下人，瞞不過結界布滿日本本島的“天元”，最強最古老的結界師，又與“天地”合道，確實不能以常理揣度，哪怕有“六眼”在，也不能說安穩。
明理很有可能是在試探，就像用“五條空”的身份一樣。
“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老實說不在。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多留了幾手。‘天元’都未必知道羂索藏了多少東西，何況是我？”
雖然沒有注意到順平是“原石”這樣的細節，但漫畫直觀表現出來的東西，明理全都做好了記錄。
其中就有這么一條：千年來，羂索一直都在分發咒物，與各種各樣的人結下契闊。
雖然基本都是為了“咒力最優化”的謀劃，但總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棋子，不然他怎么做到精確把握咒術界的動向？如何精確卡點，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明理才一直避免自己的存在暴露。
瞥見明理那平靜到可怕的神情，五條悟揉了揉太陽穴。
倒不是跟不上明理的思考回路，只不過天性使然，他不喜歡這種人心的彎彎繞繞，索性直接問：
“說吧，接下來要怎么做？”
“一個字，等。雖然不知道羂索具體會怎么出牌，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我們在一天，他就不可能真正完成他的計劃。他一定會竭盡全力解決掉我們，殺死、封印，至少要保證我們不會成為他的障礙。
如果我沒猜錯，統合局的問詢就是他出的第一張牌，看能不能用五條家給你制造些麻煩，吸引你的注意力，免得他正在搞事，你突然冒出來，壞他大事。
順著這條線思考下去，我應該也快有麻煩了。”
這話才說完兩秒鐘，明理的手機便響了起來，輕輕一點，一只小蘿莉躍然屏幕中央，大呼小叫：
“師父師父，不好啦，有妖怪要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