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固
山河永固
謝琛不等開口，就見獨孤明擺了擺手，“謝先生若是要道謝就不必了，只要別把這些蒙面人算做我獨孤家的刺客，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夾槍帶棒，說的是公堂會審那日被有人行刺之事。
謝琛心道，此案拖了這么久都沒有給獨孤家一個交代，反倒賠進去了獨孤林秀，獨孤明心有怨懟也是正常，橫豎不過幾句話，他并非受不得。
可他身后的夏侯名勛不這么想，只是他剛張口，就被獨孤明堵了回來，“這位是夏侯家主吧？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他說著上下打量了一番夏侯名勛，見狀諸葛鈺輕咳一聲，轉向了阿宛，卻聽她搶先道：“這一日折騰下來，我實在是疲倦的很，就不和諸位大人寒暄了。孟將軍，我們走。”
孟庭揚點了點頭，和阿宛一道離開了，而謝琛以溫然傷重為由，遣散了溫家的賓客，封鎖了溫家，暫時扣下了傅明月。
至于方紫嵐，她離開溫家之后便徑自回了方家，仍是一襲紫衣，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方崇正的房門前。
她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里面傳來方崇正的聲音，“既然回來了，為何不進來？”
聞言方紫嵐猛地推開房門，卻并沒有走進去，只是站在門口道：“你和溫大人說了什么，他為何自殺？”
“嵐兒，我只問你一句話。”方崇正走到方紫嵐面前，“事到如今，你仍要保方家嗎？”
方紫嵐沒有回答，而是拿出一片碎紙，舉在手中質問道：“這是我在溫家冰室中發現的殘片，上面是你的字跡？”
方崇正沒有否認，“所以，你覺得溫大人之死與我有關？”
“難道不是嗎？”方紫嵐神情冷冽，“我的確說過要保方家，但我不會因此就把其他人搞得家破人亡。”
“那你要如何保方家？”方崇正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人，“你可知，從你說出這句話開始，便要付出代價。謊言、構陷、操縱，所謂保的手段，不外如是。從你決定要保一個并不清白的世家大族開始，便該有這種覺悟。”
方紫嵐只覺后脊生寒，方崇正卻毫無放過她的意思，“我知道，你說下那句話只是權宜之計，根本沒有想好后面要如何走。既然如此，我來替你想。”
“不勞你費心……”方紫嵐甫一開口，就被方崇正截住了話頭，“我若不費心，你意欲何為？是要讓立輝遍體傷痛就此掩埋，還是要讓沁兒歿在宮中無人問津？”
方紫嵐愣了愣，脫口而出道：“你分明知道，堂兄為何而傷，長姐為何而嫁，如今竟要利用他們？就為了……”
她沒有說下去，方崇正接口道：“就為了你口中的保方家。”
方紫嵐不敢置信地盯著方崇正，“你這算是承認了嗎？是你教唆溫大人自殺，推溫然做繼任，讓他以為這樣就能把溫家過往一筆勾銷。然后又買通江湖人大鬧冥婚，以人命賬逼謝琛非查不可……”
她頓了頓，“你是要用溫家來做方家的替罪羊？”
方崇正搖了搖頭，“溫家不僅不無辜，甚至可以說是罪孽深重。更何況從那位淑妃娘娘害死鎮北將軍平南王一家之時，便該有這一天。”
他說著聲音沉了幾分，“他們不在了，這筆賬便由我來替他們算。”
“可我還活著……”方紫嵐話說了一半，便反應了過來，“紫秀是殺害溫大人的兇手，這個消息也是你散播出去的？”
方崇正微微頷首，“方家三小姐、汨羅忠正世子夫人，必須與紫秀割席，你們永遠不能是同一個人。”
茗香抿了抿唇，忍不住開口道：“我家主人并非為難你。只是倘若你的大師兄，在你心中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不值得你為他付出一切……”
“不是這樣的……”崔海猛地搖了搖頭，“大師兄就是我的親人，為了他……”
他的嘴唇有些抖，面部表情逐漸猙獰，“我答應你便是。”
“不后悔嗎？”方紫嵐的神情晦暗不明，崔海梗著脖子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絕不后悔。”
“好。”方紫嵐從袖中拿出一枚金梅花，遞給了崔海，“以此為信，方家春會過后，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茗香看到金梅花的那一刻，本想出言阻止，卻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崔海接過了金梅花，抱拳一禮道：“多謝甄姑娘，我定全力以赴。”
他說罷，便起身離開了，茗香望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忍不住問道：“主人，你為何要將金梅花贈與他？”
“他與阿是年紀相仿。”方紫嵐輕嘆一聲，透著說不出的惋惜，“身上還有上官敏那樣少年人的莽撞。”
茗香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主人這是心軟了？”
“或許，可如今的我是江湖人。”方紫嵐隨手拿過桌案上的茶盞，輕啜一口，“若是方家春會后，崔海還活著，我不介意告訴他真相。”
“萬一……”茗香并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聽方紫嵐問道：“茗香，你覺得崔海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她雖然是在問茗香，但似乎并未期望能得到答案，只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局錯綜復雜，對手不明，所有人都在賭，最終賠上性命的怕是不在少數。
“主人……”茗香深吸一口氣，正欲開口，就聽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阿宛推門而入，臉色不大好看，卻仍朝方紫嵐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無患之事，多謝了。”
“我沒能救下無患。”方紫嵐垂眸道：“不值得你道謝。”
“你沒有插手，為他留了顏面，已經足夠了。”阿宛長舒了一口氣，聲音低了幾分，“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本事不大，面子不小，被人殺了是遲早的事。只是……”
她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了，好一會兒才道：“還好，殺他的人不是你。”
“他死在我手上，還是其他人手上，有區別嗎？”方紫嵐不置可否，阿宛別過頭，不敢看她，小聲答道：“若是他死在你手上，我沒法兒和師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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