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固
山河永固
“世子夫人,你就這么怕我威脅令姐的地位嗎?”獨孤慧珍雙肩微顫,卻仍站得筆直,“我是獨孤家的女兒,縱是怕,也要進京入宮。”
她頓了頓,神情肅穆,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之色,“這,便是我的命。”
不知為何,方紫嵐聽到“命”這個字時,只覺說不出的好笑,她也確實笑出了聲,惹得獨孤慧珍怒目而視,“世子夫人這是何意?”
方紫嵐直言道:“不能握在自己手中的東西,信它做什么?”
“旁人或許如此,但我不然。”獨孤慧珍神情倨傲,“我一旦入宮,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世間一切盡在我手中。”
“入宮也許是契機,但……”方紫嵐話未說完,便覺一陣眩暈,旁邊阿宛趕忙扶住了她,“你身體虛弱,還是先回去休息……”
“等等。”獨孤慧珍攔住了方紫嵐的去路,“世子夫人,你說但是什么?”
“世事變幻無常。”方紫嵐輕闔雙眸,聲音低了幾分,“望獨孤小姐留有分寸,莫要為難他人,為難自己。”
獨孤慧珍沉默了許久,終是讓開了,“我答應你,日后無論發生什么,我都不為難宮里那位皇后娘娘。”
“如此,多謝。”方紫嵐行了一禮,任由阿宛扶著她離開了。
待回了房,方紫嵐靠坐在床榻上休息,阿宛沒什么好氣道:“我看這位獨孤小姐既不知進退,又不識好歹,壓根威脅不到宮里那位皇后娘娘。”
“獨孤慧珍今日所言,縱有千般不對,卻有一句在理。”方紫嵐抬手輕擰眉心,“世家大族的女子,出身是最好的倚仗。眼下,方家確實比不過獨孤家。”
阿宛心下一沉,方紫嵐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不過方家是方家,我是我。”
“什么意思?”阿宛倒了一杯水,走過去遞給了方紫嵐,她接過一飲而盡,才道:“方家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到。”
“我以為你會說,天下間無人比得過你。”阿宛拿過空杯,轉身又去倒了一杯水。
“天下間哪有這樣的人?”方紫嵐笑道:“人有長短,便總有不如人之處。”
“難得聽天下第一的紫秀這么說,著實新鮮。”阿宛坐到方紫嵐身邊,然后轉了話音,“說認真的,最近發生的事我都聽萬先生和蕭姐姐大致說了,獨孤姐弟至今沒有動靜,你就不怕他們暗中做手腳?”
“怕有什么用?”方紫嵐輕嘆一口氣,“以獨孤家的本事,若真想做些什么,防不勝防。”
“那怎么辦?”阿宛苦了臉,“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不是坐以待斃,是靜觀其變。”方紫嵐慢條斯理道:“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各家都坐不住了,我們只需等他們自亂陣腳便好。”
“嵐妹,你當真要一查到底?”方立輝緊緊握住手中折扇,方紫嵐漫不經心道:“若是僅有我在查,就未必非要一查到底不可。
方立輝的眸色沉了沉,“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人在查?”
方紫嵐微微頷首,“那人我攔不住,也不想攔。畢竟我也很好奇,真相究竟是什么。”
“真相?”方立輝勾唇笑了笑,“嵐妹,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你查下去,無非是想看看,朝堂和江湖中有多少人牽涉其中罷了。”
方紫嵐不置可否,“堂兄,所謂真相,你我說了都不算。官匪勾結也好,軍將反水也罷,這些浮于表面的真相,皆非我想要。”
“那嵐妹想要什么?”方立輝一展折扇,神情凌厲了幾分,“人心難測,貪欲無極。這樣的真相,注定沒什么意義。”
“有沒有意義,我自己清楚便好。”方紫嵐斂了神色,似是不愿與方立輝過多糾結,故而轉了話音道:“堂兄既與飛凌山匪首有所往來,想來也涉足了不少江湖事,我有一事想要打聽,還請堂兄不吝相告。”
聞言方立輝痛快道:“只要我知曉之事,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方紫嵐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堂兄可知鬼門的轉輪王——楚彬?”
“略有耳聞,傳說他是鬼門十殿閻王之一。”方立輝說著猶豫了片刻,道:“不過,鬼門十殿閻王,不是都死了嗎?”
方紫嵐神情一滯,“楚彬失蹤了,他最后一次出現,是在前往蘇州府的路上,離醉月樓不遠。當時與他一并失蹤的,還有諸多門派弟子。”
方立輝挑了挑眉,“嵐妹,你說起這位轉輪王楚彬時,頗為熟稔,莫不是與他有交?”
“楚彬之父原是我娘親身邊護衛,他與我自小一同長大,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方紫嵐神情認真道:“他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他。”
方立輝若有所思地搖了搖折扇,“楚彬是何時失蹤的?”
“去年四五月,大概狄戎使團入京之時。”方紫嵐答得很快,方立輝聽到這一時間節點時,卻是一愣,皺眉道:“你沒記錯?”
“沒有。”方紫嵐搖了搖頭,“我記得很清楚。”
“那個時候……”方立輝的神情凝重了些許,方紫嵐追問道:“堂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方立輝張了張口,旋即嘆了一口氣,“嵐妹,楚彬怕是……兇多吉少了。”
方紫嵐倏然冷了神色,“堂兄你說什么?”
“彼時方家的春會剛剛結束不久,飛凌山匪首有一批貨,需要趁各地商賈離開醉月樓之際,渾水摸魚運送到汨羅。”方立輝仿佛陷入了回憶,喃喃道:“我原本吩咐醉月樓掌柜操辦便是,奈何飛凌山匪首說這批貨極為重要,要我親自走一趟。”
方紫嵐聽到此處,忍不住插話道:“難道堂兄你還親自走了一趟汨羅?”
“這倒沒有。”方立輝搖頭道:“我只需把貨運送到汨羅邊境,那邊便會有人來接應了。”
“何人接應?”方紫嵐神色愈冷,方立輝垂眸道:“接應之人刻意隱藏了身份,不過我還是查出了一點蛛絲馬跡,他們應是汨羅軍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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