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千想萬想，沒想到得到的回答竟是這個。
她一臉不可置信：“所以你是因為這可笑的理由，才同意與她……我成親的？”
就因為這么個滑稽的理由，便屈尊自己與一個凡人女子成親？
“師兄算無遺策，不會有錯。”
姜岐看著他，眼底冰霜：“那你受重傷，被我撿到，也是你刻意計劃好的？”
“受重傷非我所愿，被你所救是巧合。”說到這兒，褚離表情有些尷尬，“其實躺在榻上那一年，我并非一直昏迷。”
他知道是姜岐救了他后，便順勢任由姜岐照顧他。
但因著師兄的話，他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便暗暗關注，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大。
他并非以貌取人之人，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何姜岐會是他的情劫。
聽到這話，姜岐越發平靜。
“那你觀察出什么了嗎？”
“并未。”
姜岐怒極反笑：“你相信你的師兄不會算錯，所以即便沒有觀察出什么，還是順勢同意了成親的要求？”
褚離點頭，他不明白姜岐為何情緒激動。
“這也是你的夙愿不是嗎？”
姜岐忍了又忍，壓下心中怒氣：“是，這是我自己要求的與你成親，我并不怪你，可你當初為何不告而別？”
她想起原身，原身在知道褚離待不了多久時還固執要與其成親，固然有一部分是原身的原因，可褚離至少應該在離開時好好告訴原身，讓她不要尋他。
“當初，有急事。”褚離解釋。
“有急事？”姜岐扯了扯嘴角，一臉諷刺。
“抱歉，此事確是我的不是。”
他以為他早就跟姜岐說過，所以他消失后姜岐也應當知道，不會試圖尋他。
姜岐的情緒在這一刻冷靜下來。
她不是原身，亦無法替原身憤怒或者憎恨。
她只是替原身感到不值。
原身好心救了人，卻搭進自己的后半生凄涼死去，如果不是褚離同意成親，給了原身一個虛無縹緲的美夢，哪怕是在那霄云城的破舊小院里平淡一生，也總好過被仇恨和痛苦包裹著直到死去都未曾消失。
但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呢？
原身早就沒了。
“罷了。”她淡聲道：“從秘境出去后就當你我二人從未相識。”
“……好。”
一路無話。
兩日后，眼前出現一片霧氣彌漫的森林。
“小心，這霧可隔絕神識。”褚離提醒。
姜岐頷首，反正她一般也不怎么用神識。
進入森林，姜岐低頭，發現此地泥土濕潤，空氣中的濕度很重，沼澤地應當就在不遠處。
兩人并排著往前。
不過會兒，霧散去，眼前出現和幻境一般無二的沼澤，只是此地沼澤遠不如幻境干凈。
呼嘯的風吹著，泥面上漂浮著幾根白骨，可想而知沼澤下該有多少亡魂。
姜岐看了褚離一眼：“你能找到你父母的嗎？”
褚離頷首，手微微抬起，狂風瞬間聽話的不行，順著一個方向，如同風暴，平靜無波的沼澤泥面開始旋轉，中心顯現出漩渦，漩渦越來越大。
無數白骨從泥中拔出，很快堆成一座座小山。
緊接著，一個個儲物袋從泥中飛出，還有無數損壞的法寶殘骸。
一刻鐘后，泥面恢復平靜，狂風不再，褚離走向堆成小山的白骨，從袖籠中拿出姜岐剛才給他的簪子，手腕翻轉，捏了幾個法訣，十幾塊白骨從白骨堆中飄出。
褚離摩挲著白骨，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岐看了眼四周，沒發現青衣女子的身影，隨即閉上眼睛。
絲絲縷縷的寒淵之氣從內腹溢出，纏繞在指尖，指向左前方。
這是她無意間發現的寒淵之氣又一功能，只要近處有寒淵之氣，她便能感應到，還能通過體內的寒淵之氣找到其位置。
走向寒淵之氣所指方向，姜岐站定。
“前輩，我并非有意打擾，只是有些問題想要問您，還望您能夠解惑。”
話音落，青衣女子的身形顯現出來。
她聲音嘶啞：“我不會告訴你。”
“為何？”姜岐平靜道：“你前兩日在幻境中說，原來我是……是什么？若前輩愿意為我解惑，晚輩可答應前輩一件事。”
她如今所有的一切，可以說是寒淵之氣給予的，可寒淵之氣不是什么好東西，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她不喜歡。
“什么事情都行？”
“不違背我的良心與底線，我會盡可能為前輩辦到。”
“我要你替我殺一個人。”
“誰？”
“我的兒子，褚渭。”
姜岐愣住，只覺得滄玄界可真小。
“褚渭是你的兒子？”
“你認識他？”
“他是褚家族長。”
“沒想到他竟然能當上褚家族長！也是，偷用了那等邪術，獻祭自己親弟弟的命，吸食了其親母的修為，他手段狠辣，自然能當上褚家族長。”
青衣女子嘶啞的聲音里滿是怨恨。
“這些年來，他殘害無數，我們卻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殘害更多的人，本打算這次秘境開啟之時要他狗命，誰料他竟然沒來，可我時間不多了，撐不到下一次秘境開啟。”
她對姜岐道：“若你同意，那邊所有的儲物袋盡可歸你。”
姜岐看了眼同樣堆成小山的儲物袋，不等她回話，只聽青衣女子又道：“遠處那位便是褚家那兩個小兒的后代吧？”
青衣女子口中的兩個小兒是誰，不用說姜岐也知道，安哥和楠妹，既是在這片沼澤地死的，青衣女子肯定知道。
“對，是他。”
說到褚離，姜岐不解道：“前輩為何要讓我去殺褚渭，我只有煉氣初期，可他卻已是化神，殺一個褚渭還不是瞬息之事？”
誰料女子露出古怪笑容。
“那就是個怪胎，拜托他殺人？還不如你靠譜。”
但她沒有解釋太多，又道：“你體內有寒淵之氣，又豈是一般煉氣初期可比的？”
“那前輩可否告知前日的未盡之語？”
青衣女子嘆了口氣：“我不能透露太多，只能說，如果你想知道一切，便去寒淵之地，去了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將明白。”
姜岐沉默片刻，低聲道：“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