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治首先在“麗”字上劃了一筆,徐妃閨名麗人,有些沖撞了。
又把目光看向“柔”字,徐妃性格雖然柔順,卻也是有主見的,特別是在對待公主上絲毫不讓,這也是顧治欣賞她的點,這個字有些不妥。
顧治把目光放在“順”字上,柔順,是妃嬪的第一品德,他皺了皺眉頭,把筆放下。
“怎么皇上,這個字不好嗎?”
顧治皺著眉頭,這個字倒不是不好,只是太過中規中矩,潛意識里,他是不想用這個字的。
日久生情,顧治又向來是個念舊的人,和顧徽徐妃在一起的日子,讓他有一種平常人家,一家三口的感覺,所以對待徐妃,他下意識里不想太過將就。
“其實朕還是比較屬意‘淑’這個字,作為徐妃的封號。”
蘇力得一時驚訝,臉上露出了心中情緒。
“朕知道,是朕太過心急了些。”
徐妃近兩年進階的太快,宮中嬪妃眾多,也不乏比她資歷深厚、有功的人,即便心里屬意于她,也不能偏心的太過明顯。
否則不說皇后,便是太后就第一個有意見。
要知道貴淑德賢,太后的侄女為高德妃,生有一子,便是賢妃也跟了她十多年,膝下有一子。
淑妃可是僅在貴妃之后,在德妃和賢妃之前。
又嘆了一口氣,顧治在紙上寫了一個字,交給蘇力得。
“下去辦吧。”
蘇力得瞟了瞟紙上的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斂住心中所思,悄悄地退了下去。
皇上如此上心,若芳儀閣的那位生的是一個皇子,怕是有許多人要心中不安了。
芳儀閣
“暖春姑娘,人已經壓下去了,可他不肯交代幕后主使,咬緊了牙關,什么也不肯說。”
暖春正低著頭,一針一線地繡著給公主用的荷包,公主小小年,紀卻十分有自己的主意。
不喜歡宮中繡娘繡的那些鳥獸,反而畫了一個眼睛旁邊烏黑的萌物,她今日趁著空閑來繡上一繡。
娘娘身邊的忠公公見多識廣,說此物名為食鐵獸,暖春一直十分疑惑,她看著公主畫的那張圖,這東西左看右看也不像能食鐵的樣子呀。
“姑娘,你還看什么繡花樣啊,給個主意吧,時間長了,他們怕是會看出不妥。”
暖春斜珉了他一眼,繼續低下頭去動針,繡的仔細。
“你急什么?便是查出不妥,他們還能從咱們手上要人不成,忠公公回來了嗎?他頗有手段,請他去審問。”
來人抹了抹頭上的汗,“便是忠公公今日出宮去了,得晚膳時才回呢,娘娘如今有了身孕,珍珠姑娘忙著伺候,這才來稟報姑娘。”
暖春聞言,放下手中的繡架,好生收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裳。
“走吧,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樣的硬骨頭。”
本是放雜物的雜貨間,如今窗戶卻全被封死,水兒被牢牢地綁在地上,一點了都掙扎不得。
嘎吱一聲,門開了。
暖春在一個小太監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她神態冷漠的看著水兒。
“本來還以為你是個好的,卻沒想到心懷毒心,說,是誰指使的你?”
娘娘今日便是沾了一點加了藥的茶點突然暈倒,宮里急急忙忙起了太醫,才發現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水兒冷笑一聲,“若是知道她懷了身孕,我加的就不只一點致幻的藥了。”
暖春冷哼一聲,“看來你是不掉棺材不落淚呀。”
銀針出手,刺進水兒的身體里,她頓時痛得縮成一團,嘴里抑制不住的慘叫。
暖春看著她,卻毫無憐憫,妄圖謀害主子,便是她的敵人,死不足惜。
說來,這銀針刺穴之術,還是公主教她的。
想起兩年前的事,暖春依舊心懷慶幸,還好她當時堅定地站在公主那邊。
這兩年的生活,猶如活在夢中,她從來不敢相信,她這種奴婢,還能真正像個人一樣的活著。
一刻鐘后,暖春走出雜物間,淡定地拍了拍手,身后的小太監跟著她,眼中滿是敬佩與后怕。
在踏入內室時,暖春看著屋內情景,默契的停在外面沒有出聲,許是這一幕太過安寧美好,她竟不想去打擾。
內室二位仍然在討論孩子性別的問題。
顧徽趴在床前,用手摸著徐麗人的肚子,小聲地與他說話。
“弟弟,你可要乖乖聽話,不要鬧娘親,知道嗎?不然的話等你出生了,姐姐是會打屁股的。”
徐麗人笑著出聲。
“靈兒怎么知道一定是個弟弟呢?如果是個妹妹,靈兒還會喜歡嗎?”
顧徽皺了皺眉頭,肅著一張小臉認真的思考著。
“可是我還是想要一個弟弟,娘親已經有我了,不需要再有一個女兒。”
童言無忌,聽見女兒說出的這句話,徐麗人嘆了一口氣,知道這孩子是心中慌了,她伸手將顧徽抱在懷里。
“娘親答應靈兒,無論生的是弟弟還是妹妹,永遠最疼靈兒好不好?靈兒放心,娘親會一直疼你……靈兒想想,如果有個妹妹,靈兒帶著她出去踢毽子、打馬球、放風箏,給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顧徽卻沒有徐麗人腦補中的那么難過,她笑嘻嘻的蹭了蹭徐麗人的胳膊,十分小心的不碰著她的肚子。
做了這么久的小孩子,心里也是越來越小氣幼稚了,雖然知道娘親不會忽略自己,卻還是想要一個承諾。
“好呀,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靈兒都會永遠護著他,不讓顧曉欺負了他,帶著他去欺負顧曉。”
顧曉是柳貴妃所出的二公主,和顧徽向來不對付,兩人三天兩頭就要掐上一架,因為年紀還小,又各有靠山。
后來柳貴妃見皇上實在不耐煩她的哭訴,干脆和徐妃一樣放開了手,任由兩人爭斗,權當是姐妹之間的相親相愛了。
“你這孩子自己調皮,卻還帶著弟弟妹妹!”
顧徽俏皮的伸了伸舌頭,摸著徐麗人肚子,眼中滿是溫和。
想到美好的未來,顧徽嘻嘻的笑著,用手摸了摸徐麗人的肚皮,眼神中滿是堅決。
“你放心,姐姐會護著你的,不讓任何人欺負了你。”
徐麗人也不阻止她,只是一手摸著肚子,溫柔的看著,在這個靜謐的下午,屋內溫情脈脈,時光在這兩人之間染上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