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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府不遠處的一座酒樓內,程錦豐見到了高力士。
高力士之所以沒有上門拜訪,主要還是擔心泄密,畢竟程錦豐的妻子是元彪的長女,一旦元彪知道自己拜訪了程錦豐,就不會太信任他了。
“程侍郎請坐!”
高力士笑瞇瞇請程錦豐坐下,“我是代表天子來和程侍郎談一談!”
“可是因為元家?”
高力士點點頭,“你是忠臣之后,你祖先也是開國功臣,天子擔心你在歧途上越走越遠啊!”
程錦豐低下頭不語,高力士取出一份急件,放在桌上推給程錦豐。
“這是三十八郎李琇從北庭發來的急件,他已全殲突騎施軍隊,斬殺了吐火仙,在吐火仙隨身物品中找到了元彪的信件,元家出賣北庭已證據確鑿,程侍郎也推薦了元濤,是打算給元家殉葬嗎?把祖先的功績和英名都喪送在你自己手上?”
程錦豐渾身一震,淚水忍不住涌出,他抬頭問道:“我還有機會贖罪嗎?”
“你現在還有一個機會,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機會。”
“高翁請說,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辦妥,將功贖罪!”
次日一早,程錦豐離開長安,前往咸陽處理公務。
同時他派人通知了萬騎營統領元泰。
中午時分,元泰在咸陽天闕大酒樓給程錦豐接風。
三樓的一間雅室內,元泰給程錦豐斟滿一杯酒,一臉焦慮地問道:“現在情況到底怎么樣?大哥也從來不提。”
“家主有點老糊涂了,一直躺在自己從前的功勞之上,幻想著天子不敢動他,總以為攝政王會保他,狀態令人堪憂!”
“那應該勸勸家主,至少得給朝廷一個面子,讓元振辭掉揚州刺史之職。”
“我怎么勸?上次我剛開口,他就把我大罵一頓,說這是元家的家務事,外人不得干涉,他把當外人呢!”
元泰更加焦慮了,他指指自己的腦袋問道:“是不是大哥這里有問題了?”
程錦豐點點頭,“所以我才說他老糊涂了。”
元泰嘆口氣又道:“北庭那邊有消息嗎?”
“目前的消息還是和之前一樣,元濤抵御突騎施不利,暫停北庭節度使一職,由三十八皇子出任北庭節度使,我估計元濤最后還是得回來,他資歷不夠,北庭那些軍頭都不買他的帳。”
元泰深以為然,軍隊太講究資歷和功勞了,年初他就反對元濤出任北庭節度使,但家主不聽,現在終于出事了。
這時,程錦豐見對面有人用旗幟揮舞一下,便道:“三叔稍坐一坐,我去一下茅廁,馬上回來!”
程錦豐起身出去了。
元泰憂心忡忡獨自飲酒,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幾聲慘叫,這是他親兵護衛的聲音。
元泰驚得騰地站起身,大門砰地被踢開了,十幾名士兵沖了進來,一起向他發射弩箭,元泰連中十幾箭,慘叫著倒下。
在斷氣的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被程錦豐出賣了。
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錦豐坐在樓下馬車內,輕輕嘆了口氣,元泰不離軍營一步,只有讓自己來咸陽,才能把元泰誘騙出來。
他雖然有點歉疚,但想到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程錦豐也就顧不上元家的死活了。
“去萬騎營!”
馬車啟動,向城外軍營駛去。
半個時辰后,程錦豐在萬騎軍營內頒布了天子的最新任命。
元泰升為左監門衛大將軍,已經提前上任。
萬騎營由副統領趙厲接任統領之職,其余將領皆官升一級,三軍將士賞錢十萬貫、絹二十萬匹。
消息傳開,萬騎營內三呼萬歲,這一刻再也沒有人把元家放在心上了。
大明宮御書房,高力士興沖沖地走進房間。
“陛下,咸陽消息傳來了。”
“怎么樣?”李隆基放下朱筆,一臉期待地問道。
“我們的計劃完全實現,元泰在咸陽已被除掉!”
“然后呢?萬騎營情況如何?”
“已經穩妥了,副統領趙厲出任主將,其余將領皆官升一級,賞賜也已到位,將士擁戴陛下,三軍歸心!”
李隆基心中松了口氣,收拾元家的最后一個障礙就是萬騎營,拔掉萬騎營這顆釘子,那么元家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了。
“陛下,可以動手了嗎?”高力士小聲問道。
李隆基負手走了幾步,最后道:“你今天再去一趟興慶宮,和攝政王達成最后的共識!”
就在元泰被處死的同一時刻,元氏家主元彪再次來到興慶宮,求見攝政王李成器。
但李成器以病情為由回避了,而是命令長子李琎接見他。
“攝政王為什么不見我?”
元彪怒氣沖沖,用拐杖狠狠向地上頓道:“老夫為了太上皇成功,做出了多么大的貢獻,他就這樣對我,連見都不肯見我一面?”
“老王爺,我父親確實身體欠佳,不能見外人,這幾個月,他基本上就在宮里靜養,任何人都沒有見,并非冷落老王爺。”
“我給他說幾句話就走,不會影響他休息!”
“老王爺有什么話對我說也是一樣,我會如實轉告父親。”
元彪著實惱火,很多話是講究語境、講究氣勢,必須當面告訴李成器才有效果,讓人轉達,那就失去意義了。
“如果老王爺不相信我,那我也沒有辦法了。”李琎語氣開始變冷了。
元彪萬般無奈,只得道:“請世子轉告攝政王,所有世家都在看著元家呢!如果真是兔死狗烹,把元家從前的功績一把抹殺,任憑天子整死元家,以后誰還肯為他賣命?丑話就說到這里,請他三思!”
攝政王李成器確實病體纏身,這幾個月他的病情時好時懷,反復不定,最嚴重時已經開始準備后事了。
雖然身體不好,只能躺在床榻上,但他思路卻很清晰。
“元彪還是看不清形勢啊!居然還威脅我,殺了他元家,天就會塌了?”
李琎嘆了口氣,“父親,我本來想告訴他救贖之道,可是他根本不把孩兒放在眼里,我也不想多事了!”
李成器目光變得嚴厲起來,不滿道:“沒有什么救贖之道,這是我和天子的收權計劃,就算他跪在你面前磕頭也沒有用,你是世子,不是跟著情緒走的娘們!”
李琎嚇得連忙跪下,“孩兒知錯!”
“這不是錯不錯的問題,這是你作為世子最起碼的覺悟,從揚州到北庭,幾個月過去了,死了那么多人,甚至把突騎施人引入北庭,這種你死我活的斗爭,難道還和解的余地?”
李琎低下頭不敢吭聲,李成器又道:“我不是不給他機會,揚州之事結束后,他們元家如此聰明,就應該交出全部非法所得的財富,交出軍權,徹底退出朝廷,或許我還能保他們一命,但經歷了北庭之變,他才想讓步妥協,已經不可能了。”
“孩兒明白了!”
“這種事情你本來就該明白,還要我現在來教你嗎?我先警告你,如果再有下次,我會認為你不適合做世子!”
李琎滿頭大汗,恭恭敬敬道:“父親的教訓,孩兒銘記于心!”
這時,一名宦官在門口道:“啟稟王爺,高力士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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