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陶朗先此役不僅揚眉吐氣,而且借勢反將了這些登州幫一軍,讓他們也不得不吐點血,出點銀子。
畢竟,李春來、陶朗先都是出銀子了,難道,他們還能干看著不成?
不多時,消息傳回驛館,李春來一時也有些發楞。
陶朗先這廝,可以的啊。
便是他李三爺親自上場,怕也未必能有他做的更好了。
這也讓李春來心中愈發沉穩。
這便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那。
像是陶朗先這廝,這些時日以來,必定是壓抑的久了,能碰到這等機會,他又如何能不慎重對待,好好把握?
雖說此役過后,必將引發登州幫的警覺,后面還不定有什么幺蛾子,但至少,這第一步算是踢出來了,節奏可以進行下去了。
只要事情開始往軌道上走,他李三爺又怕個毛線的?
難道,這些登州幫,能比老奴、皇太極、莽古爾泰那幫韃子還更猛嗎?
隨著陶朗先這先鋒踢出來陣勢,李春來的動作也是相當迅速,當天中午開始,便開始往長島遷徙遼民,在長島南岸附近,搭建一些基本的生活設施。
當然,此時對收攏流民,李春來儼然也有了不少心得。
自還是要樹立榜樣。
其他的不說,前面柳吉挑選出來的那些青壯,肯定是有一部分優先權的。
他們將獲得李春來最先期的一部分資源。
畢竟,這也是個篩選的過程。
如果發現流民中有什么無賴流氓的,李春來肯定不可能養這等閑人。
而隨著遼民工作的逐步展開,李春來也遇到了第一個阻力。
——登州城的糧價漲了!
而且是飛漲!
昨天李春來令柳吉開始收購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文,但今天中午已經到了三十一文,傍晚的時候,竟是漲到了三十九文!
“這幫奸商,都該死哇!帥爺,這下子,咱們不是太好辦了哇……”
長島南岸的臨時營地,陳六子肺都要被氣炸了,額頭上青筋暴露,儼然都恨不得殺人了。
柳吉也止不住啐道:“帥爺,學生本以為,學生已經算是沒良心的了,可,跟這些人比起來,學生真該找個地洞鉆進去了……”
李春來面色也有些陰沉。
現在這般,這幫人顯然是在找事!
但,便是李春來一時都找不到對付他們的手段……
無他。
這也是正常競爭的手段之一,雖然屬于灰色地帶。
畢竟,登州并非是產糧區,這邊的糧草貯備肯定不會太多,李春來若要從官面上整治他們,那反倒是落入了下乘。
他們必定有著幾百萬個理由等著李春來呢。
而且,極大可能加大登萊百姓對他李三爺的逆反。
思慮良久,李春來道:“漲價就漲價吧!便按這個價格收!再收三日用度!”
“這……”
陳六子、柳吉登時都有些無言。
李春來冷冽瞪了他們一眼。
“是……”
他們頓時不敢再反駁,只能是去做。
李春來則是直接招過來小金子,詢問他捕魚的可能性。
畢竟,與其讓別人把核心命脈控制在手里卡脖子,又何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長島周圍雖是窮的一批,但究竟靠著大海。
此時的大海,可遠非是后世那般污染程度,周圍因為種種原因,漁民也不多,捕魚還是有很大可行性的。
小金子對此儼然早有準備,忙是恭敬匯報道:“帥爺,卑職前面已經打聽過了,在長島北段,有一個地方名叫‘釣魚.島’,也叫擋浪石,周圍魚群很多,似是能一試!”.
李春來點頭道:“那便去試!另外,金子你這段時間便辛苦一點,去周圍的村落里走訪一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真正有手藝的漁民,只要他們手藝好,銀子不成問題!”
說著,李春來重重拍了拍小金子的肩膀:“這是個長期的工作,絕不比咱們打仗要差!一定要用心去做!”
李春來話都說的這般直白了,小金子自也明白李春來的意思,忙是重重點頭:“帥爺您放心,包在卑職身上!”
“呼。”
送走了小金子,李春來不由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眼神有些深邃,眺望著周圍美麗卻是無比窮困的景色。
“怎的,事情不順利?”
這時,三娘裊裊來到了李春來身邊,有些擔憂的問道。
李春來不由一笑:“還成。一切多在預料之中罷了。倒是苦了你了,這邊條件,著實是太差了。不行還是住船上吧。”
“呵。”
三娘不由也笑起來,有些撒嬌般對李春來道:“我又不是你那金枝玉葉,你怎么養都能養活的。”
但說著,她卻也止不住的緊張起來,貝齒用力的咬住了紅唇,糾結一會兒才道:“李郎,若,若太監監軍來了這邊,真的,真的可以嗎?”
說著,她玉手忽然用力抓住了李春來的大手,羞澀卻又有著諸多期待的道:“李郎,我,我這個月月事還沒來……”
“額……”
李春來一時也有點懵了。
雖說‘驅虎吞狼’并非是李春來的本意,但目前這種狀態下,儼然是最好的方法了。
到此時,李春來早已經明白,大框架歸大框架,但,真要實施的時候,血肉究竟會如何,完全是一門玄學。
但李春來也沒想到,此時這般,竟然會發生這等變故……
雖說李春來對此是有著一些準備的,畢竟,三娘這幾天儼然是死死的拿住他了。
李春來卻也沒想到,這事情會這么快!
若這么算,豈不是,兩人第一次便是……
看著李春來愣神的模樣,三娘俏臉不由猛地一暗,有些煞白的道:“李郎,你,你不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李春來這才回過神來,忙是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低低道:“瞎說什么呢。多子才能多才。這等事情,豈容兒戲?這樣,我派人送你去島北的媽祖廟先住幾天吧。等我把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利索,你再過來……”
三娘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不行。我跟著你。寧愿住船上,我也要跟著你!”
看著這妞兒堅定的模樣,李春來不由苦笑,剛要答應三娘,卻有親兵乘小船快速登岸,急急過來跟李春來稟報:“帥爺,登州那邊又出事情了。因為糧價漲了,老百姓鬧騰的很厲害,已經有人動手了,傷了七八個……”
“這……”
三娘登時無言。
怎想到,這剛剛安穩還沒片刻,竟然又出幺蛾子了……
李春來卻是迅速冷靜下來,思慮一會兒道:“三娘,你這幾天便先在船上休養,我去那邊把這事情處理利索,順便找幾個高手,看看風水,把這島上好好規劃一下!”
“……嗯。”
三娘本還想跟著李春來,可看到李春來嚴肅的模樣,并沒有再任性,乖巧的點了點頭。
“讓那些青州兵滾出我登州!
“登州是我登州人的登州,讓那些外地人都滾蛋……”
當李春來來到一家糧米鋪之外的時候,這邊已經鬧的很厲害,許多人都群情激奮,直恨不得把這糧米鋪子給砸了。
李春來面無表情的冷冷看著這一幕,轉而又看向同樣一臉鐵青、緊緊攥著拳頭的陶大郎,“幕后之人查出來了嗎?”
“額……”
陶大郎愣了片刻才回神,額頭上轉瞬便是滲出冷汗來,哆哆嗦嗦的道:“回,回帥爺,暫時,暫時還沒……”
說著,他忙解釋道:“帥爺您也知道,學生和父親來登州究竟日短,一時也沒有什么可用之人,就,就……”
“呼。”
李春來不由長長嘆息一聲,眉頭幾乎要擰成麻花。
這也讓陶大郎一時心都要涼了,恍如整個人生在這一瞬間都要失去意義。
這,他沒有把握好在這位李三爺身邊的機會嗎……
但正當陶大郎沉浸到無底深淵、就快要無法自拔的時候,李春來卻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潤道:“陶爺,你也無需妄自菲薄,這等事情,也是人之常情!我再給你一天時間,你仔細去查!記得,謹慎為主,切勿要打草驚蛇!”
“是,謝帥爺,謝帥爺……”
陶大郎如獲大赦,趕忙急急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李春來的眉頭非但沒有絲毫放松,反而是皺的更緊!
這事情,難道是自己著急了嗎?
這等愈演愈烈的‘民意’,李春來一時顯然是無法直接撲滅的。
這也是李春來當初最擔憂的那等情形!
奈何,上萬遼民嗷嗷待哺,等著活命,李春來又怎可能準備周全了再動手?
便是讓李春來再選一次,李春來也絕不后悔當初的決定!
只要對得起本心,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算刀劍加頸,斧鉞加身,那又何妨?
但不同于當初通過半掩門便能了解情況,此時,必定要更為細致的通透登州形勢,才能更精確的找到對手所在。
這讓李春來也是壓力山大!
畢竟,這種東西,你直接上頭抓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本身這些登州百姓的情緒,便已經被引領到了他李三爺的對立面,若再這般激化矛盾,怕是真的要出大事情,只能是鎮壓了。
而一旦派兵鎮壓——
便也必將是他李三爺很難再洗去的污點!
“帥爺,北方突然來了一支船隊,大約兩條大船,四五艘中船,那船隊的首領說他姓王,是您的故友,要見您……”
正當李春來已經準備再次深入市井間,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時候,忽然有親兵急急過來稟報。
“嗯?”
李春來眉頭不由一皺,想了想道:“人在哪了?去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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