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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段哄走了朱由檢,李春來跟王掌柜和范永斗來到了這個別院里。
一時,處在這鬧中取靜、看似不太起眼、卻又處處透著精致感、恍如世外桃源般的幽深里,李春來也直想罵人了。
狗大戶啊。
晉商的有錢,絕不是蓋的!
這別院雖然不大,也就七八畝地,但是,要弄到這個模樣,沒有十萬兩也得七八萬兩的。
此時沒了朱由檢這個小跟屁蟲,李春來也愜意了許多,來到堂內,便是毫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最中心的軟塌上。
看著這一幕,王掌柜和范永斗非但不怒,反而是更為殷勤的湊上前來,分別坐在兩邊,與李春來說著話。
很快,便是有俏麗的侍女端來甜點小菜,幾個仆從則是準備烤一只肥美的肥羊。
王掌柜陪笑道:“三爺,也不知道您喜歡什么,小的這也沒啥好東西,就只有從北邊北虜那邊學來的一點小手段了……”
李春來哈哈大笑:“老王,你可客氣了啊。說起來,你我雖是第一次見面,但神交已是久矣。當初,在沈陽城,若不是老王你給我李三兒面子,我李三兒和我的弟兄們,別說跟韃子干了,怕是都要餓死了。”
“三爺,您謬贊了啊。”
王掌柜忙陪笑道:“說來也不怕您笑話。當初,我給您的價格雖然不算高,但是其中利潤還是有不少的,總不能做賠本買賣不是。”
“哈哈。”
李春來和范永斗不由都是哈哈大笑,氣氛很快活絡起來。
而不遠處的垂蔓之下,已經有幾個曼妙的身影,開始調音,儼然,已經開始準備演奏了。
正如李春來剛才所說,他跟這位王掌柜,雖是第一次謀面,但儼然神交已久。
王家的生意做的還是很大的,特別是在遼地,很多生活用品上,李春來估摸著,他們沒有個三四成份額,兩三成怕還是有的。
范永斗他們范家此時都不能比的。
而之所以借用朱由檢這小屁孩,來一場‘狐假虎威’,李春來的用意,也遠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簡而言之一句話:‘人,是非常復雜的生物。’
李春來既要用朱由檢這等身份,來強勢鎮壓他們王家、范家,但同時,卻又要表現出一絲輕佻,一種年輕人的肆意。
讓他們覺得,他李三爺并沒有想的那么難對付!
正如此時正在烤著全羊的那位大廚,減一分則少,添一份則多,這種火候,必須要好好把握。
扯淡間,很快,垂蔓后的絲竹也開始響了一起來。
一個極為清脆好聽的聲音也隨著曲調唱起來:“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竟然是唐代大才子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
不過,曲調與李春來以前聽過的不同,更為悠揚又深厚,顯然是經過高人又重新編過曲了。
處在這種淡淡的靡靡之中,李春來一時也有些恍惚。
究竟有幾人,能抵擋住這等‘糖衣炮彈’呢?
羊肉很快也烤下來。
不出李春來所料,端的是一個鮮美,比李春來之前吃過的所有烤羊都要好吃。
李春來前面為了陪朱由檢,本就沒怎么吃飽,此時自不會跟這王、范兩人客套,直接大快朵頤。
等三人都酒飽飯足,垂蔓后的曲子也換了好幾首,李春來終于開始吧話題轉移到了正題上。
笑著看向王、范兩人道:“王掌柜,范掌柜,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兩位爺今天這連著兩頓的招待,花費怕是不菲啊。我李三兒肩膀小膀子瘦,一時倒真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了。”
王掌柜和范永斗面上雖是依然陪著笑,可心里卻是止不住的‘MMP’。
忒不要臉了啊。
這小李三兒,如此年紀,怎的能比他們都不要臉呢……
奈何,李春來此時的勢力,他們也只能仰望,還得好好去捧著。
沒辦法。
若是尋常的武將,他們三瓜倆棗的差不多就能給摁死了。
可,眼前的李春來,不僅本身實力雄渾,簡直讓人嘆為觀止,關系網更是錯綜復雜。
現在,即便都不會擺在明面上,卻又誰人不知,李春來與毛文龍的那等鐵?
特別是消息靈通的王、范兩人,早就知道,前屯那邊,很有前程的趙率教,此時,也跟李春來莫逆啊。
便是祖家,被李春來當面殺了人,卻也只能是吃下這等啞巴虧。
他們難道還要跟李春來這等如日中天的年輕俊杰,硬剛嗎?
王掌柜究竟是東道主,想了想笑道:“三爺,今日咱們只談風月,怎的又談起正事來了?”
說著,他忙招呼紗幔背后的正在唱曲兒的倩影道:“音兒,還傻愣著干什么?還不過來陪三爺喝一杯?”
“是,父親……”
轉瞬,垂蔓后便是走出來一個極為窈窕的白衣倩影,徐徐朝著李春來而來。
李春來打眼看過去,這妞兒,簡直就像是翻版的陳如意。
不過,身材似是比陳如意還要更好些,絕對是萬中無一的極品。
王掌柜看李春來明顯有點動心模樣,忙是陪笑道:“三爺,讓您見笑了,這是我的干女兒詩音,自幼父母便因故雙亡了。我正好與她的父母莫逆,便把她接到了身邊,這些年來,一直當女兒養的。”
李春來面上笑著點頭,心底里卻止不住暗罵。
你他娘的把人家當女兒養,還要讓人家干這等活嗎?
但作為既得利益者,李春來自不會多說什么。
這詩音姑娘年紀并不大,也就十四五歲,而且,似乎是第一次陪人,非常緊張,根本放不開手腳。
李春來心中已然是了然。
王掌柜下了這么大的本錢,事情必然是不小啊。
若是近期沒有什么所求,那,便是想跟自己搭長遠的關系了。
這儼然比近期所求還要更可怕!
不得不說,這些晉商的能力,怕是比很多朝堂大佬都要通透的多的多!
奈何,他們的心思,都掉錢眼里了。
有著這位詩音姑娘作陪,李春來自然沒少占便宜,而且還頗為粗暴,惹的伊人委屈連連,就快要掉下淚來了。
李春來卻毫不顧忌,根本就不理會她,依然時而哈哈大笑的與王掌柜和范永斗說笑。
而經過了這大半晚上的相處,王掌柜和范永斗對李春來的性子,也是摸到了更多。
他們時而彼此對視的目光里,都是透露著更深的深意。
他們雖不想往正題上引,李春來卻逐漸引導著他們,逐漸逼近正題。
又讓這位詩音姑娘喂了一杯酒,李春來笑道:“王掌柜,范掌柜,我李三兒呢,就是這么個人,向來信奉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今日,我李三兒,很感謝兩位爺的盛情招待,但是,有些話,有些事情,咱們還是說在前頭的好。兩位以為呢?”
見李春來直接捅破了窗戶紙,王掌柜不由苦笑:“三爺您還真是性情中人那。既然三爺提起了此事,小的還真有件事情,想要勞煩三爺您幫忙。”
“哦?”
“王掌柜你盡可直言無妨。”
李春來笑吟吟的看向了他。
王掌柜故作為難,旋即便鼓起勇氣一般道:“三爺,說來也不怕您笑話,小的和老范,早就盯上您那‘沂源春’多時了。卻是苦于沒有機會,與您接觸。正好,今日有幸與三爺您喝酒,小的也厚顏了。三爺,您能不能把沂源春,勻出一部分份額來,給我和老范一些……”
范永斗也是配合的眼巴巴看著李春來,滿是討巧模樣。
“這個嘛。”
李春來故作為難,陷入思慮。
到此時,李春來又如何看不出來,這兩個老銀幣,什么‘沂源春’,不過都是幌子而已!
他們要的,還是跟他李三爺拉上關系,乃至是一步步,掌控他李三爺!
為何這幫晉商的生意能做的這么大?
這都是常規操作了。
不過,話說回來,李春來在骨子里,非但不討厭這些晉商,反而是很愿意跟他們展開合作。
包括讓他們把東西賣給后金和蒙古人!
乃至是鐵器等軍需用品!
但是,這卻也要有一個很重要的前置條件!
他們必須得對他李三爺,開放他們所掌控的后金和蒙古人市場。
換言之。
鐵器、糧食可以賣給蒙古人,畢竟,這種東西,憑李春來此時的手段,攔是攔不住的。
但是,像是什么‘沂源春’,包括未來的‘福.壽.膏’,或是什么其他的東西,也得賣過去才行!
正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這個嘛,倒也不是不成。只是,兩位爺想必也知道,我與章丘張二公子,兗州全掌柜那邊,有一部分合作協議。所以這價錢方面嘛……”
李春來思慮良久,故作為難的看向兩人。
王掌柜不由大喜,忙笑道:“三爺,價錢您盡管放心,只要您能勻給咱們一些好貨,我和老范,愿意多出一成的銀子!”
范永斗也忙陪笑道:“三爺,只要您肯供貨,有多少沂源春,我和老王便吃下多少!”
李春來究竟還是拒絕了留宿在這別院、與那詩音姑娘共度春宵的提議,醉醺醺的回去了。
別院中,王掌柜和范永斗碰了一杯酒,玩味的笑道:“老范,你覺得這小李三兒如何?”
范永斗嘿嘿一笑:“少年得志,得志便驕妄啊。”
說著,他看向一旁可人的詩音,嘆息道:“就是可憐了老王你這么嬌嫩的小美妞兒,要讓人了呀。”
“哈哈。”
王掌柜不由哈哈大笑:“老范,你這廝從詩音八歲便看上她了,現在還賊心不死啊。不過,只待拿下了這小李三兒,你還愁著沒有女人嘛?”
“哈哈,也是!來,干了干了,咱爺們必須得好好走一個!”
旁邊的詩音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時而小心起身幫他們倒酒,蒙在面紗下的俏臉上,卻始終沒有什么表情。
特別是原本很水靈的大眼睛,幾乎就沒有什么光彩了……
不都說那小李三兒,是什么真英雄嗎?
可到頭來,還不是‘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啊!
枉她這么賣力的給他唱曲兒啊……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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