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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來那高高在上的玩味笑意,就恍如是一萬柄尖刀,直接狠狠的插在了陳如意的心房,插在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的靈魂都有了種不可控制的顫抖之感。
這小李三兒,他怎敢,怎敢啊。
想她陳如意雖只一介女流,可,便是朝堂諸公見了她,哪個又不規整的稱她一聲‘陳大家’?
可此時這小李三兒……
更讓陳如意心涼的是……在這般狀態,她竟然根本沒法反駁……
不過,這種痛徹骨髓般的痛楚,也讓陳如意逐漸從憤怒中冷靜下來。
她這時已經逐漸想明白:
此次‘沂源封城事.件’,隱隱就是這小李三兒做的一個局啊。
她陳大家上來被李春來這一板斧給敲暈了,縱身進入到這局內,便是……已經被這小李三兒掌控到,正中他的下懷啊……
“李三爺,我只是路過沂源而已,加之,咱們前面在京師時,也算是舊相識,才好心過來提醒你一句。可李三爺你既然如此不識好人心,那便都是如意多嘴了。既如此,李三爺您先忙,如意便告辭了。”
陳如意究竟是見過大陣仗的人,眼見事不可為,已經在李春來這邊討不到好,及時便要止損離開。
“呵。”
看到她轉身便走到門口,李春來并未著急,只是淡然的笑了笑,道:“陳大家好走。不過,若是以后有人不開眼,竟然污蔑陳大家您,跟什么白蓮教有著牽扯,李某這邊也不好辦呢。”
“什么?”
陳如意身形陡然一怔,滿是驚悚的轉過頭來。
看著李春來臉上,始終掛著那種恍如盡在掌控般的淡然笑意,陳如意如墜冰窟。
這怕才是那小李三兒的目的呀……
這個卑鄙小人,他掌控到的東西,明顯比自己想的還要多得多啊……
“李,李三爺,你,你什么意思?奴家怎的有些聽不明白呢?白蓮教?白蓮教是什么東西?”
陳如意恍如有些呆萌般看向了李春來,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呵。”
“沒什么。”
李春來笑了笑道:“陳大家,此時消息還不夠精確,水未落,石未出,李某也只是臆測罷了。到頭來,咱們還得看事實憑證說話嘛。我李三兒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有著底線的,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但是!”
李春來的氣勢陡然凜冽:“也不會放過每一個壞人!”
恍如當頭棒喝,陳如意整個人都有些瓦特了。
身為綠茶婊中的戰斗機,她焉能不明白李春來言下的深意?
這是已然有了確實的證據,怕是要吃定她陳大家了啊……
就如同由云端直接一下子跌進了萬丈深淵,陳如意一時根本就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但是。
有一點她又很明白!
她此時的命運,至少有大半,都已經落入到了眼前這個粗鄙又陰險的小人手中。
若稍有不慎,她陳大家這輩子就完了啊……
“李三爺,你,你到底想怎么樣?我陳如意雖只是一介女流,但也絕不是任人揉捏擺布的軟柿子!若李三爺你非要針對如意,那,也別怪如意要跟你魚死網破了!”
陳如意忽然強硬起來,美眸死死的盯著李春來,恍如要把李春來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哈哈。”
李春來不由大笑:“陳大家這是在威脅我李三兒?可以。成。門就在陳大家身后,陳大家你隨時都可以走。我李三兒便在這里,等著陳大家跟我李三兒魚死網破!”
陳如意一時直如吃了翔一般惡心。
更恐怖的是……她隱隱已經預料到,一旦跟眼前這小李三兒這等真實力人物,有著這等不愉快的糾葛,到底會是個什么模樣……
縱然骨子里千般萬般瞧不起、瞧不上李春來這等粗鄙小人,可陳如意的消息渠道儼然不是常人可比。
便是那朝堂諸公,在眼前這個階段,都是不愿意直面這小李三兒的鋒銳啊……
她陳大家不過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難道,真要跟這等實力一等、又無比陰狠狡詐的狠人為敵嗎?
“李三爺,你,你到底要怎樣?我與你無冤無仇吧?你這樣,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又算是什么英雄豪杰?”
陳如意再次開口了。
但這次整個人的態度、氣勢,與之前已然是天壤之別。
再沒有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恍如被打入到了凡塵之中,又是委屈又是可憐。
李春來正色道:“陳大家,并非是我李三兒想要怎樣!而是,事實到底怎樣!若是陳大家你在這等騷腥事中,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李三兒,必須要給那些可憐的老百姓們一個交代!”
陳如意啞口無言。
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是沖到了腦門子上,整個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暈乎了。
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這小李三兒區區卑微的泥腿子,竟然是能一步步走到此時了。
這廝的手段,臉皮,心胸,城府……又怎是常人可以企及啊……
眼下這般,若她不能盡快拿出手段來,把事情趕緊平下去,就算是用她那飽滿驕傲的胸脯想,她也能知道……
她的前路,必將是七零八落,悲慘至極啊。
“李三爺,奴家,奴家真的從未想過與您為敵,也從未想過傷害任何一個老百姓……李三爺,事情到這般,奴家也真的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李三爺,能不能,能不能看在玉奴的份上,您,您給奴家指一條明路……”
片晌,陳如意再次開口了。
而她這一次的態度,比剛才還要更謙卑,更為恭順,算是終于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李春來一笑:“陳大家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靠交換的。你這事,未必不能平。”
如果目光能殺人,李春來此時早已經被陳如意給殺死了幾百萬次。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那……
但稍稍冷靜,陳如意也明白過來,李春來這,其實還算好的了,至少,把事情擺出來了。
那些不擺出來,一個勁的讓人自己琢磨的,那才是黑到家。
“李三爺,奴家,奴家這些年,也算是有一些積蓄,不知道,不知道五千兩,夠不夠把事情平下?”
陳如意滿懷期待的看向了李春來。
“五千兩?”
李春來故作驚訝,“倒也不算少了,陳大家真的是有錢人啊。不過,我李三兒不缺這點銀子怎么辦呢?”
說著,李春來故作色瞇瞇的看向了陳如意。
“你……”
陳如意下意識便是用雙手抱住了胸口,恍如被李春來看一眼,她便少了一塊肉一般。
忙道:“李三爺你,你怎能如此?你難道不怕,我把事情告訴玉奴嗎?”
“呵。”
“男人嘛,都圖個新鮮。想來玉奴必定是會體諒我李三兒的。”
李春來玩味的繼續審視著陳如意。
陳如意一時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才會碰到眼前這小李三兒這般油鹽不進之人那。
但不到最后一刻,她還是不想放棄,忙道:“李三爺,這事情,不是,不是如意不想答應你,是,事情真的不行啊。李三爺您想來也知道,如意到現在也還沒有出閣,關系都在南京教坊司那邊。每個月,如意都要被婆子驗身的。李三爺您也不想如意落到那等悲慘下場,死無葬身之地吧……”
“有道理。”
李春來似是深以為意的點了點頭,旋即便道:“既如此,陳大家便請先回吧。我這邊還有點事,以后有空咱們再談。”
說著,李春來直接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正是華夏最傳統的‘端茶謝客’。
陳如意本想,李春來這肯定會有個討價還價的過程,到時候,隨便找個因由,拖著先唬住這個卑鄙小人就算了。
卻不曾想……
李春來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的……
她終于明白,在眼前這個男人眼中,她跟那些窯子里的女人,并沒有任何不同……
“李三爺,你,你到底想怎樣?你,你若再逼我,信不信,信不信我現在就自絕于你的面前?我陳如意還就不信了,我白白死在你的府上,你就能一丁點事也沒有!”
陳如意這時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炸毛了,小母狼一般懟著李春來便是怒吼。
李春來卻是渾然不在意,只是淡淡冷笑著看著她,恍如就在看她表演一般。
這讓陳如意好不容易匯聚起來的力氣,恍如一下子打在了空氣中,陡然便是被抽去了大半。
面對眼前小李三兒這種,明顯是見慣了大風浪,軟硬都不吃的主兒,她又該怎么辦呢……
“報——”
“東門最新情報!”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陳六子的唱聲。
“進來。”
“是。”
片刻,陳六子小心推門進來,將一分密報遞到了李春來手中,旋即又低低耳語幾句。
雖然陳六子聲音已經很小了,但在這等安靜的私密環境中,處在同一空間的陳如意,還是隱隱聽到了一些。
小李三兒,果然已經找到某些破綻了啊,這……
外面已經是暮色,天色漸漸昏暗,也讓的陳如意的心,連同這天地一起黑暗了下來。
若是她陳大家再不做出選擇,怕是,真的就要成為這小李三兒的血淋淋的墊腳石了啊。
事情已經到此時,陳如意絕不會懷疑,李春來絕對是有著充裕的底氣和信心,踩著她陳大家身上還未干涸的血跡,仍然能扎扎實實,一步一步往上爬……
“李三爺,不是如意不給您面子,是,是那個真的不行……但是,若,若三爺您想,如意愿幫你,幫你……”
陳如意說著說著,便是說不下去了,直接服軟一般跪在了李春來身前。
“幫我什么?”
李春來卻依然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心思,只是玩味冷笑的看著她。
陳如意一時銀牙都要咬斷了,卻究竟是敵不過李春來的威勢,只能是無比屈辱、無比苦澀的把話說了出來……
誰知。
李春來聞言卻是搖頭道:“這還不夠!”
說著,李春來站起身來,繼續玩味笑著看向陳如意道:“陳大家是行業內的魁首人物,各項技藝,想必都是過硬的。我李三兒也并未是不懂是非的人,自不會違背陳大家你的原則,讓你難做。但是!”
李春來話鋒陡然一轉:“陳大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蒙蔽我李三兒,真當我李三兒是好欺負的嗎?!”
“你,你是想,想走……”
陳如意這時終于明白了李春來的意思,手指顫抖的指向了李春來,一時根本就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見過壞的,可,誰曾見過這么壞的啊……
小李三兒這,是真的想把她往死里折騰啊……
“若陳大家不想,那盡可離開便是。若陳大家想,我李三兒便在這等你一個時辰!若到時陳大家不來,那,便當做咱們從未見過!”
“陳大家,請吧!”
李春來卻不再墨跡,直接對陳如意送上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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