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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按照常規流程,‘立營’是相當麻煩的。
如果是李春來直接接手原來青州左營的‘盤子’,這種事情還好搞一些。
畢竟,舉辦個差不多的流程就行了。
至于李春來這個新任主將,到底能不能操控住麾下這些大兵哥們,那就是李春來的問題了。
就算參將劉延會有連帶責任,卻也肯定不可能給予李春來太多支持的。
而此時李春來這種‘升格立營’,里面的規矩就更多了。
簡而言之,李春來必須要徹底熟悉青州軍務,上上下下都打點清楚了,這才能提這事。
而等到上下協調好,再進行批復,一直到執行,兩三個月都未必能成型。
哪怕是李春來有著萬歷皇爺和朝廷方面的‘尚方寶劍’。
但此時,李春來先憋劉大郎,給了劉延面子,又重金收買了徐將軍和張游擊,事情順利的快的李春來都有些沒想到。
一眾人寒暄一會兒,劉延笑道:“李游擊,此事吧,咱們這幾人,現在先合計一下。你以為,立營之事,放在什么時間合適?是從速還是穩妥些呢?”
徐將軍、張游擊、白游擊幾人,都是看向了李春來。
這種事情,他們雖說沒有多少責任,但肯定是有著一部分責任的。
畢竟,‘維穩’永遠是永恒的話題,特別是青州這種藩鎮駐地。
李春來想了想,苦笑道:“劉爺,諸位爺,說起來,我還以為此事要拖上好一陣呢,本來我已經打算,明日一早,皇爺欽賜的那些匠戶們,就要先期趕往沂源。隨后我這邊后天大后天便也往回趕……”
眾人都是連連點頭,卻是一個多話的都沒有。
能做到這種位子上的人,豈能有傻子?
果然。
片刻,李春來便轉移了風向:“劉爺,諸位爺,你們也知道,我李三兒是從遼東戰場上回來,雖是立下了微末功績,但隊伍里,還有著不少陣亡兄弟們的遺體啊。若放在冬天冷的時候,倒也沒什么,可現在這……”
李春來很真誠的深深對劉延等人一禮:“有勞諸位爺費心,能否將此事提前。讓這些陣亡弟兄們的在天之靈,也能感受到這份喜悅,隨之分享這份喜悅……”
“這個……”
劉延幾人雖是早有預料,李春來可能會‘從速’,卻怎想到,李春來竟然會這么‘速’……
這是要兩三天就全部處理利索啊。
不過,都是帶兵之人,他們卻又都能理解李春來這種心情。
說白了,縱然那些陣亡的弟兄,以‘沂源第二千總’的位子出喪下葬,李春來肯定也不會少了他們家眷的好處。
可與之‘青州左營’這個更高級別、也更高逼格的榮耀相比,顯然是還是青州左營更為體面,更為光宗耀祖。
“李游擊,此事,說起來其實是有些不合規矩的。但是,咱們青州軍的幾個人今天正好都在這,大家也都能體量李游擊你的難處。能協調,還是盡量協調吧。”
劉延沒有墨跡太久,很快便表了態,卻又止不住深深嘆息一聲:“哎,這天,怕是要越來越熱了,縱然那些棺材里都有冰塊,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哇。這樣,爺們們都表個態,咱們齊心協力,幫著李游擊一把,也能告慰那些弟兄們的在天之靈!如何?”
李春來和劉延都達成了一致,劉延又親自發了話,徐將軍、張游擊、白游擊等人,又怎還會攔著?
有了昨晚那一出,他們早已經對李春來的性子有著不弱的了解。
你若能成為這位李三爺的朋友,那,很多東西就不消說了,這位李三爺,是真的體面也足夠豪氣。
反之。
你若是非要想不開,跟這位李三爺作對甚至為敵——
那,其中代價,只能是自己承受了。
不多時,眾人便達成了統一意見,劉延今晚便去找知府衙門協商,明早再去面見劉公公。
其他人也各自聯絡關系。
若李春來能在最短時間內,把李春來部監軍丁公公也叫過來,隨時都可以舉行儀式。
而丁公公今天下午時剛好給李春來發了訊,他已經忙完了他的事務,正在往這邊趕,明天差不多就能到了。
如此,若事情順利,最早后日,最遲大后日,事情差不多就能成型了。
饒是李春來與劉延他們都是有著默契,青州左營立營之事,還是盡量低調的進行。
卻不防。
李春來早已經在無形之中,成為了青州的一個風向標,標志一般,消息還是很快便擴散開來。
次日一大早,二少奶奶便找上了門,卻并沒有找李春來,而是與俞瑤一起,忙前忙后。
風娘那邊竟也乖巧了不少,非但不再騷擾李春來,反而是纏在了文師爺那邊,忙前忙后。
文師爺其實有些不爽這種感覺,被人盯著。
但別說他了,營地里很多人都吃不準風娘的身份,他又怎敢得罪這位姑奶奶?只能是先好好伺候著。
李春來很快也發現了三個女人的狀況,有些無語的同時,看到她們竟然能和平共處,索性也懶得理會她們了。
畢竟,他李三爺現在可是一屁股事。
一直忙活到晌午,各方的消息也陸續匯總回來。
不出意外。
到了這種程度,誰,誰還能卡他李三爺的脖子?
各方面的進展都很順利。
換言之,李春來的青州左營立營之事,幾乎就成了現在青州的頭等大事,便是衡王府那邊,也是出人出力,一絲不茍。
顯然,李春來之前對付劉大郎的效用力,正在進一步擴大化。
不管以后怎么樣,但至少,眼前這個階段,所有人都愿意賣他李三爺一個面子,結這個善緣。
或許,以后不定什么時候就用到了呢?
“呼。”
大帳內,仔細理順諸多匯總消息,李春來不由也長舒了一口氣。
心中也有些感慨,那句老話說的還真沒錯:‘順時天地皆同力!’
但李春來很明白,此時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效果,他自己的努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時代的影響力。
他李三爺幸運的抓到了這個‘簡在帝心’的機會。
這種時候,‘春風得意馬蹄疾’自是必須,但更重要的,還是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換言之。
小錯誤可以犯,而且必須要不斷犯!
但是。
大的核心道路,卻是決不能出錯!
屁股必定要擺正了!
“將軍,那個姓孫的小子鬧騰了好久了,要死要活的要見您……”
這時,陳六子有些偷摸的過來匯報。
幾天下來,他臉上的布已經拆掉了,但是疤卻是留了下來,很是猙獰,讓的他本就兇獰的臉,完全就是個惡棍模樣了。
不過,這反而有點相得益彰……
“你說孫乾那廝?”
李春來看向陳六子,略有深意。
陳六子登時便有些慌,忙道:“將軍,那,那小子似乎真知道一些韃子那邊的東西,有模有樣的……”
李春來轉而便明白過來,必定是陳六子這傻子讓孫乾忽悠了,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
其實,李春來很明白,孫乾此人,能力是很可以的,也能審時度勢,絕對算是個人才。
但正因為他是個人才,很多東西才更不好說。
換言之。
他能創造更大價值,但同時也能帶來更大的破壞。
李春來心里其實是想用孫乾的,卻絕不是現在!
比如文師爺那廝,就算有著小九九,但本身的野心并不大,再深刻點說,他的能力上線李春來是能預估到一些的。
所以用他李春來沒有任何壓力。
一旦發現這文師爺不好用了,或者有了什么壞心思,李春來弄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
但孫乾就不同了。
這廝的段位有點高的。
李春來若是有時間和精力一直防著他,肯定不怕他。
可正如那句老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若是一旦被他的表象給蒙蔽了,放松了警惕,被他給來一刀,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思慮一會兒,李春來道:“六子,你他娘的能不能長點腦子,他說啥你信啥啊。這樣,晚點你過去跟他喝點,記住了,留點心,看能不能套點話出來。”
陳六子究竟不是真傻,轉而也明白了李春來的意思,這是李春來要用他的人設了。
忙嘿嘿笑道:“將軍,您放心,今晚上,看我不好好收拾那個王八羔子。”
打發了陳六子,李春來剛要喘口氣,大營后門忽然傳過來消息,有個年輕而且很漂亮的女人,過來找李春來。
李春來本來不想理會,可隨著親隨報上了那個漂亮女人的名字,李春來不由一個機靈,忙是快步來到南大營外。
正看到,一個約莫十八九歲、身姿窈窕、卻是裹著個大頭巾、坐在輛露天的地排子驢車上的俏姑娘,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不是那卿兒又是誰?
一看到李春來過來,卿兒委屈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旋即急急下了驢車,‘哇’的一聲哭出聲來,一下子撲到了李春來身邊:“爺,爺,您要不要卿兒,卿兒就無家可歸了啊……”
李春來不由哈哈大笑:“早跟你說的什么來著?知道要好好伺候爺了吧?”
說話間,李春來也不避諱,直接一下抱起卿兒,在她的嬌呼聲中,朝著大營內而去。
這讓周圍很多弟兄都有些無語。
這是個啥情況啊。
他們家將軍,可是不怎么好女色的啊,怎的今天就……
而周圍,雖是沒幾個老百姓,但究竟還是有幾個擺地攤的,都是清晰的看到了這一幕,止不住嘀嘀咕咕議論起來。
看這模樣,這個勁爆的消息,恐不到明天早上,就要成為青州的頭條。
“干爹,這,這小李三兒,好像也沒什么特別嗎?除了年輕點,不過也是個貪財好色之徒嘛……”
這時,后門斜對過小巷子里的一輛馬車里,一個機靈的小太監看著這一幕,止不住有些不屑的道。
“哼。”
“你個榆木疙瘩腦袋知道個屁!”
旁邊一身紫袍的大太監卻是止不住喝罵,抬手便給了這小太監的后腦勺一個耳光子,恨鐵不成鋼的啐道:“你若有這小李三兒十之一二的本事,那干爹還用得著這么辛苦這么累嗎?”
“這……”
小太監登時傻了。
真是想破了腦殼也想不明白,李春來這般急色,怎的到了干爹這里,還能是優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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