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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要比最刺激的騎射,校場四周不由愈發興奮,直山呼雷動。
李春來面上看似沒有什么表情,心底里卻是止不住失笑。
這東西怎么說呢。
人從最根本的本能上,還是喜歡‘面子活’啊……
否則,就現在的這行情,你有幾匹馬呢,還騎射?
再殘忍點說,就算漢人中最精銳的騎手,跟那些從娘胎里便在馬背上的女真人、蒙古人相比,又能算個啥呢?
而且,騎兵這東西,最可怕的地方在與成規模、成建制。
便不說青州了,便是放眼整個大明,又有哪一支騎兵真正成規模了?
不過,這玩意是‘眾望所歸’,這么多貴人,這么多老百姓都在眼巴巴的看著呢,李春來自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
笑著點頭道:“可以。不知,劉爺這邊要出多少人?”
劉延聞言登時一愣,轉而便有點微微冒冷汗了。
多少人……
這他娘的怎么說……
李春來這邊,不過一百多號人,卻是騎著二百多匹馬過來,而且,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來,李春來他們的馬,盡是好馬,只真正的戰馬。
反之他劉參將這邊呢……
滿打滿算,砸鍋賣鐵加起來,也不過只有七十幾匹馬……
關鍵里面真正能充作戰馬用的,也就三四十匹,卻還有不少老馬……
這……
“這個,這個……李游擊,是這樣。咱們青州呢,很多地方,跟遼東都不太一樣。有些東西吧,得,得,得因地制宜才行啊……”
劉延這廝究竟還是要點臉的,片刻,有些尷尬又小聲的低低對李春來道。
李春來又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笑著點頭道:“劉爺所言甚是。那這樣如何,咱們每邊出十個最精銳的好手,也不至于太勞損馬力嘛。”
“善。”
“大善。”
劉延恍如從懸崖邊上,一下子被李春來給拉到了安全區,趕忙連連點頭,再看向李春來的目光里,已經有了不少感激的意味。
李春來對劉延善意的一笑,便是直接招呼人上馬。
劉延也回過神來,忙也招呼他的親衛家丁。
很快,兩邊各有十人,都是紛紛上了馬,開始活動,而周邊,還有不少隨侍,正在給馬喂豆餅之類的高能量食物。
要么說戰馬金貴呢。
若是做個不太靠譜、但卻有著相當實用意義的對比。
那便是,此時這個時代養一匹戰馬,特別是時常要參戰、不是花架子的戰馬,其中消耗,未必比后世養一輛拉風的跑車低。
只是李春來這邊與劉延這邊不同的是,李春來這邊的弟兄,皆是人人雙馬甚至三馬!
可劉延這邊,大多就只能有一匹馬了。
而且,劉延這邊的十個猛男雖也算是彪悍,可,跟李春來這邊的十個猛男相比,那種差距簡直肉眼可見。
沒辦法。
李春來這邊帶頭之人,正是毛文龍麾下的頂尖猛男陳忠。
而這十個人,盡是李春來從毛文龍、戚元功、陳國威、楊老四等人的關系網中搜羅而來的好手。
換言之,那絕對都是‘兵王’級的人物,都是李春來未來夜不收的種子,又怎是劉延這邊都多少年沒有真正玩命過、只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和平兵’可比?
當然,李春來麾下能騎射的,也就這十個人了,只是這事情劉延這輩子恐怕都不會知曉的。
“喲吼。”
“耶律律……”
隨著戰馬吃飽了,又稍稍休整片刻,兩邊戰馬上的猛男們,都開始活動起來,嘴中發出各種怪叫聲,連帶著戰馬們也逐漸開始興奮。
這也讓周圍的氣氛更加熱烈,無數人都是睜大了眼睛,期待著即將進行的表演。
但劉延那邊臉色卻不是太好看。
他雖已經稀松了多年,可眼究竟還沒瞎啊。
就現在這般狀態,用屁股想他都是明白,他麾下的這些好手,絕不是李春來的對手。
前面李春來主動放棄偵查,這會兒又只用了十個人比試,著實是已經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若是他劉某人再不知道好歹……
“劉爺,比試還不著急,晚輩正有幾件事情,要跟劉爺請教一下,不知,劉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正當劉延懵逼的時候,身邊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劉延猛的抬頭,正看到,李春來迎著溫暖的陽光,恍如鄰家男孩一般看著他。
“噯,好。”
劉延陡然回過神來,忙是示意李春來去旁邊不遠處的營房。
而周圍觀戰之人此時都已經被兩邊騎手們吸引了目光,并沒有幾人看到李春來和劉延離開。
只是,盧知府、劉公公等貴人們,面色卻又都放松了些。
這小李三兒,不是一般的會做人啊。
營房內。
李春來笑著看向劉延的眼睛道:“劉爺,我知道北大營是您多年的心血,晚輩李三兒就算再不懂事,也不能讓劉爺這么難堪不是?若青州左營給我,我只要南大營。另外,以后若是南大營擴張,或是任何其他,都不再關劉爺您的事,皆是我李三兒自己的事!”
劉延額頭上已經見了汗,只能是不斷的隨手擦拭著,一時雖沒有給李春來回應,胸腹間卻早已經翻江倒海。
難怪。
難怪啊。
難怪這小李三兒,只如此年紀,便是在遼地立下了這等規模的功績啊。
這廝,簡直就是個人精中的人精!
“那,那等下的比試……”
劉延又用力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小心看向了李春來。
李春來不由一笑:“第二局我贏。第三局,便我李三兒稍勝一籌吧。”
“呼。”
劉延不由陡然長舒了一口氣,忙連連點頭:“李……李游擊此言甚是。只是,這個稍勝……”
“呵。”
“這也簡單。第三局,便讓咱們兩邊兩百號人,直接不帶兵器的赤身肉搏。劉爺,這么多老百姓都過來看咱爺們的熱鬧,不能讓他們白來啊。”
李春來笑著看向劉延的眼睛。
眼見李春來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劉延心里的最后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忙是對李春來抱拳道:“李游擊,這,這次的事情,老夫銘記于心了!”
看劉延要走,李春來又笑道:“劉爺且慢。還有一件事情,差點忘了告訴劉爺您。小弟在遼地那邊有些熟人,都是過命的交情,也算有點門道吧。以后若有生意上的往來,不知,劉爺您有沒有興趣參一股?”
“竟有這事兒?”
劉延老眼一亮,又那還不明白李春來的意思?忙低低道:“此事,若有機會,還要勞煩李游擊了哇……”
“呼。”
片晌,劉延已經離去,李春來不由也長舒了一口氣,嘴角邊露出一抹略有無奈的苦笑。
這世間事,便是這般,哪有純粹的非黑即白呢?
饒是對劉延這種尸位素餐的老油條很不爽,但李春來卻也不可能真正把他得罪死了,把事情做絕。
道理并不復雜。
他李三爺此時即便威勢鼎盛,但資歷究竟還是太淺薄了,萬歷皇爺怎可能把整個青州的軍務,全都交給他李三爺?
所謂‘帝王之術’,到頭來無怪乎‘平衡’二字。
若李春來趕跑了或是干死了劉延,肯定還會有什么李延張延的補位上來,還顯得他李三爺不講究。
如此,又何如維持已經知道了一些自己實力、并愿意與自己進一步深入性合作的劉延呢?
而之所以到這個時候才對劉延‘發難’,儼然也是李春來對于火候的把握,越來越成熟了。
這世界,有太多的人,不見棺材是不會掉淚的。
若之前劉延沒見識過他李三爺的實力,沒到這個份上,他會聽他李三爺說的話嗎?
李春來與劉延在私底下達成了交易,接下來的事情便順暢了許多。
不過,縱然這比試早已經不對味了,依然是相當精彩的。
隨著騎射比賽開始,兩邊好手,盡是沖起了速度,直奔一里多外的靶子,饒是每方只有十騎、二三十匹馬,但在這等密閉性的校場中,威勢也已經相當驚人了。
很快便是驚的場內外換種歡呼尖叫連連。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
像是此時這種十幾匹馬、而且蒙古馬的奔騰,威勢比之后世高速路上的轎車都要強出很多。
那等肌肉的美感與震撼,是機械遠不能比的。
就如同機械的美感,是電子永不能比的。
后世的人們,自是見多了高速公路,見多了狂奔的轎車,可此時這個時代的人們,能見的機會顯然很少,還是很新鮮的。
而若這等規模算轎車的話,再多一些戰馬,上百匹、幾百匹,乃至是上萬匹規模,那就不是轎車的事兒了,而是滿載呼嘯狂奔的大卡車,而且是一群大卡車……
如此,別說此時的人們了,便是后世的人們看到了那等場面,除了震撼,還有什么呢?
騎射比賽的結果,不出意外,劉延麾下的青州左營士兵,直接被陳忠他們吊打。
好在李春來特意又知會了陳忠他們幾句,沒有讓結果太難看。
而后面的兩百人赤身肉搏,按說本不該有太大差距的,畢竟,大家沒有武器的。
但第一輪過后,還是讓劉延、包括盧知府、劉公公等人大跌眼鏡,因為劉延麾下這幫好手,還是被李春來麾下的兒郎們吊打。
沒辦法。
李春來麾下的弟兄們,平日里的基礎操練便是有著跤術這一門課,而且幾乎是天天練,天天‘斗牛’。
反之。
便是劉延麾下這幫好手,一個月能練一回嗎?
還是李春來實在繃不住了,知會了陳六子一聲,讓他們放水,這才勉強維持住了劉延這幫人最后的體面。
大半天下來,這場比試還是相當成功的。
老百姓們看夠了熱鬧,兒郎們都有了一個發泄渠道,也讓更多的人,真正的了解到了他李三爺的真正實力。
而李春來這邊,收獲自是更多了。
不僅成功拿下了‘青州左營’這個青州軍的頭把交椅,同時,也并沒有交惡劉延,甚至因為此,還與劉延搭上了更為深入的關系。
皆大歡喜。
不過,晚些時候,李春來部正開始接收青州南大營,交接青州左營的諸多事務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不太協調的消息,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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