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這幫畜生啊!三兒,咱們絕對不能放過他們,絕對不能放過他們啊!他們根本就不是人啊……”
寅時末左右,疊伏的崇山峻嶺間,李春來等人終于是抵達了這韃子的哨卡之外。
但此時,俞瑤的情緒依然沒有平復下來,俏臉漲紅,粉拳緊握,嬌軀都是時而顫抖著。
顯然。
剛才那場地中的景象,著實是給她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李春來一邊用力握著她的玉手,給她安全感,一邊重重的點頭答應著,但眼睛卻是更為小心謹慎的盯著眼前這韃子哨卡。
作為與明軍控制區相鄰的要地,這哨卡的規模并不算小,高低參差間,占地就算沒有一畝怕也差不多。
雖整體都是木質結構,卻都是建在山頂的巖石上,旁邊的圍墻也都是土墻,而且周圍還有防火的隔離區。
看其模樣,明顯有著諸多歲月的痕跡。
顯然,這哨卡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乃至十年八年的歷史了。
哨卡四周,都有高高的瞭望臺,火光搖動之間,明顯可以看到有人影晃動!
明軍主力大軍壓境,他們也有點慌的一批了!
而在哨卡中部的最高處,便是烽火臺了。
這其實就跟明軍在九邊的火路墩一樣,平日里維持一些秩序,擴散一些影響力,戰時則是能發出狼煙警報。
此時,僅是四個瞭望塔上便是有四人了,里面明顯還有人影晃動,在巡守,最保守估計,里面怕也得有二十個韃子。
主要是李春來沒時間去審問那些女人,若不然,肯定能得到一個相對比較精確的數字。
“三兒,情況有些不妙,怕是不太好搞啊。”
這時,去另一側查探情況的毛文龍也趕了過來,眉頭卻是緊緊皺起來,眉眼間一股擔憂根本化不開。
俞瑤這時敏銳的與李春來分開了手,保持距離,但美眸卻是竟自看向了李春來英挺的臉孔,想看看,李春來有沒有什么破局的辦法。
李春來緩緩點了點頭,繼續看著這韃子哨卡。
如果說,這里是韃子的臨時哨卡,最好的方式,顯然是炸藥包加火攻了。
李春來麾下的兒郎們,此行帶的炸藥包雖是不多,卻也有十幾個,還有數桶豬油、羊油、松油的,應付這肯定是夠用的。
可這哨卡是經年的工事,各種防御太齊全了,壕溝外的隔離區,就像是天塹一般,讓李春來眾人根本沒法火攻……
倒也不是說不能火攻。
——如果能搜集到足夠的柴火,直接堆過去,肯定能把這幫癟犢子都燒成焦炭。
但李春來等人顯然沒有這么多時間!
須知,此行可是‘摸魚’,并沒有主帥劉綎的命令,必須要快刀斬亂麻!
否則,誰能承擔的起那等責任?
不遠處的滿桂這時也悄悄湊過來,指著這哨卡外護城河上的吊橋道:“三兒,不若讓哥哥我來打先鋒吧?至多一盞茶,我有把握能沖過去,把吊橋放下來!”
“不行!”
毛文龍忙是搖頭:“老二,你把吊橋放下來倒是沒事,可,你怎么搞開那扇包了厚實鐵皮的大門?而且,這樣傷亡怕是必定不小,不好搞哇!”
滿桂登時沉默,眉頭緊皺。
可此時除了用人命填,他著實是找不到其他辦法了。
李春來這時低聲道:“大哥二哥,你們先別著急。弟兄們的性命寶貴,跟著咱們來拼個前程,都不容易。而且,這哨卡地形險要,恐絕非是一道門的事兒,里面必定還有諸多其他防守!咱們此時沒啥火器,就算拼了命搞開了這大門,怕也解決不了啥問題,搞不到首級哇!”
“這……”
毛文龍和滿桂都是看向了李春來。
此時此地,他倆是真沒啥好辦法了,只能是指望著一直胸有成竹般的李春來。
特別是俞瑤,美眸中的那種期待,都快要把李春來給融化了。
李春來這時忽的一笑:“事情雖是不好搞,卻并非沒有辦法搞!剛才都看好了沒?這哨卡一共幾個門?”
毛文龍忙道:“自是都看好了,就東面這有一個獨門。三兒,你,你想怎的?”
滿桂也是滿臉期待,看著李春來。
李春來一笑:“兩位哥哥,別著急,山人自有妙計!”
不多時,這韃子哨卡北面方向,已經有三十幾個弟兄,收集了大量的干柴,同時還有不少濕漉漉的落葉層。
而東面李春來等人所在的方向,已經是做好了一個簡易的大彈弓。
另外,其他幾面,諸多弟兄也都是做好了大量的簡易火把。
隨著各處消息傳來,都準備好了,李春來也不再猶豫,直接下達了‘開始’的命令。
馬上。
北面的兒郎便是點燃了干柴,旋即在上面加上了濕漉漉的落葉層,登時,混雜著各種不好形容味道的滾滾濃煙,便是暴虐升騰起來。
轉而又隨著風勢,直接飄蕩到這韃子哨卡中。
饒是這韃子哨卡處在山頂,凜冽的北風吹過之后,怕至少吹散了三分之一的濃煙,可還是有半數,盡數落到了這韃子哨卡中。
而旁邊沒有點火的弟兄也都沒閑著,他們很快便是在這些火堆兩邊,堆了兩面倒‘八’字的混合雪墻。
隨著雪墻迅速成型,北風再次掠過,濃煙的效用力不由更大,暴虐的翻滾著,直接落到這韃子哨卡中。
“怎么回事?”
“不好,敵襲,敵襲!”
“快去報告主子,有明狗來襲了……”
李春來這邊弟兄們的速度極快,哨卡里的韃子速度卻同樣不慢,就在濃煙翻滾起的第一時間,他們便是反應了過來,哨卡內登時一片夾雜著各種咳嗽聲的雞飛狗跳。
“山上的狗韃子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若是馬上出來投降,我家大人仁義,說不定還能放你們一條狗命!”
“若是膽敢不知好歹,還要負隅頑抗,一盞茶之后,馬上火攻,必將將你們這幫王八犢子燒成焦炭……”
隨著濃煙愈發旺盛,煙霧中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個公鴨嗓的暴虐大嗓門,一遍遍的大聲喊著話。
而與此同時,這哨卡其他三面,忽然便是燃起了諸多明亮的火把。
就像是‘浪漫的蠟燭愛心’一般,將這韃子哨卡團團包圍在其中!
可惜。
對此時哨卡里面這幫韃子來說,這些星星點點的火光,非但不浪漫,反而是充滿了危險的死亡氣息。
“怎么回事?!”
“咳咳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狗怎么會跑到咱們這里來?老子一直都沒點烽火的哇……”
很快,哨卡中,一個二十七八、披著件裘皮襖的年輕真奴,便是急急登上了最高處烽火堆下的瞭望臺來查看情況。
可此時,濃煙滾滾升騰,越聚越多,根本看不清北面是啥情況,只能是看到東、南、西三個方向的火光點點!
而他周圍的奴才雖是很想說話,卻是都被嗆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根本看不清啥情況,又怎敢多說?
只能勸這年輕真奴先回里面喘口氣。
年輕真奴終于明白,這般狀況,他就像是聾子瞎子,啥都沒法搞了,只能是急急先撤到里面。
他正是李春來要逮的‘魚’!
——正藍旗旗主莽古爾泰娘舅家、富察氏出身的富察西泰。
若真算起來,富察西泰得喊莽古爾泰一聲表舅,都沒出五服的。
所以他才會在這邊有著這等地位!
有莽古爾泰這等大人物撐腰,只要他不作死的搞大事,而只是在這都不到一畝三分地的小地盤上玩耍,誰,誰又敢挑他的刺兒?
卻哪想到!
為了保密和安全,他都敢沒點烽火,而是派人到牛尾巴寨,把消息傳過去,卻竟然還是被這些卑賤的明狗給盯上了?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嘛!
“咳咳,主子,咳咳,情況不妙哇,咱們得趕緊想個辦法啊。若不然,咱們怕真要被這幫明狗給活活燒死哇……”
“主子,咳咳,實在不行,咱們便突圍吧。決不能這般坐以待斃哇……”
“主子……”
身邊奴才平日里肯定不敢懟西泰,可此時,性命攸關,誰還顧得上許多?
聽著周圍簡直像是蒼蠅般吵鬧的聲音,西泰腦仁兒都要炸了,忙是痛苦的一抱頭,大罵道:“住嘴,住嘴,都給爺住嘴!一個個吵吵什么?沒看到爺我正在想辦法嗎?!”
“額……”
愛新覺羅家的威勢究竟擺在這里,幾個奴才就算不爽,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再懟西泰,只能是先閉住了嘴巴。
西泰眼見控住了局面,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氣。
可因為吸氣太急了,陡然一下子吸入了大量的煙霧,止不住又連連咳嗽起來,簡直要把腸子都咳出來。
這時,外面的李春來忽然一笑,旋即便冷冽道:“差不多了,丟火把吧!不要著急,派好手丟!務必不要讓任何一只火把浪費掉!”
“是!”
隨著李春來的命令迅速傳達到各處。
“嗖!”
“嗖嗖嗖!”
一支支包了布、又沾了豬油、羊油的火把,便是不要錢一般,精確的投擲到了這韃子哨卡之中。
饒是這韃子哨卡里面的木料,都過了水、趟了油的,已經做了很好的防火處理。
卻耐不住究竟還是木頭,又年久失修,總有地方沒做好。
不多時,還是有地方被火把引燃了,火勢迅速升騰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明狗的火點著了哇!”
“快去報告主子……”
很快,本就凌亂的韃子哨卡內,不由越發凌亂,各種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