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青萍之末
第一卷，風起青萍之末
之所以會擔心‘白蓮’的破事兒，儼然不是李春來膽怯了。
以后李春來想升官發財，還指望著他們呢。
主要是現在雙方力量遠不成對比。
有著那個靈魂的支撐，李春來清晰的知道，即將爆發的‘白蓮之亂’，到底是有著何等能量。
說句扎心的。
丁公公等人，背后都有依仗，就算真被白蓮的人給惦記上，他們在沒有舉事之前，肯定會有所顧忌的。
可他小李三兒又算個什么了？
白蓮若要弄他，就不說陰招了，單單是有傾向白蓮的官員施壓，他李三兒又拿什么來扛？
本來，李春來還想借助這一戰，把自己的名聲再打出去一些呢。
可這玩意兒，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
還不如把這人情全送給丁公公，還能顯得他李三兒更懂事、也更忠心呢。
“不對！”
“這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想到這兒，李春來忽然一個機靈，一下子抓住了什么。
須知，狡兔尚且三窟啊。
更何況是人？
依照過山風這種老江湖的心思，他就算想抱白蓮的大腿，幻想著做‘開國元勛’，怕是也絕不可能不留后路的。
換位思考。
倘若他李三兒處在過山風的位置上，留后路，什么最好？
那自然是白花花的銀子了！
換言之，過山風只要智商在線，便不可能把寶只壓在這破山寨上，肯定還有別的門道。
這讓李春來止不住想起了初雪說過的那件事情。
過山風在二十幾里外、劉家莊的那個相好！
眼見正面的戰事就要開始，李春來故作虛弱的咳嗽了一聲，招呼身邊初雪、以及山子和小金子道：“應該馬上開戰了，我得上個茅房，你們幾個，抬我過去。”
幾人登時回過神來，山子和小金子趕忙過來抬起抬椅。
兩人都是棒小伙，縱然小金子有傷、胳膊還沒全好，抬李春來這百多斤肉也沒有什么大礙。
初雪也趕忙跟上來。
不多時，來到這邊的臨時小帳篷里，山子和小金子在門口守著，初雪扶李春來進去。
來到簡易的夜壺這邊，初雪剛要給李春來解褲腰帶，卻是被李春來一把摁住。
“哥。”
初雪還以為李春來想干什么，止不住羞澀的嬌嗔。
卻是被李春來沒好氣的擰了一把嬌.臀，低聲道：“臭丫頭，哥有你想的那么齷齪嗎？哥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還記得，你上次跟我說的過山風那個相好的事兒嗎？”
“哥，你是說……”
初雪此時已經很了解李春來，美眸一下子瞪大開來。
李春來一笑，摟著她的纖腰道：“丫頭，咱們老祖宗有句話，叫做有備無患！我現在這么懟著過山風搞，保不準以后他就要報復。這事，咱得提前準備！就算不搞他們，也得防著一手不是？”
初雪這才放松下來，忙低低為李春來講述起她知道的東西。
聽初雪說完，李春來眉頭緊緊皺起來。
這事情，怕八.九不離十了。
過山風絕對在他這個相好的那邊藏了不少銀子！
只是，那相好的現在卻住在青州城，這事情便是有點難搞了……
不過李春來很快便是穩下來。
有棗沒棗，先打上三桿子再說。
現在派一兩個心腹去盯著那邊，縱然不會有好處，怕也絕不會有壞處。
想了一會兒，李春來最終決定派小金子和虎頭去。
這倆小子，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而且他倆年紀都小，不引人矚目，小金子此時胳膊傷又沒好，就算在正面戰場，也幫不上什么大忙，卻是足夠機靈。
李春來安排完小金子和虎頭這邊，正面戰場的戰事終于是拉開了帷幕。
“嗚嗚”的激昂天鵝聲中，新泰守備牛二虎也是下了大本錢，足有三四百號戰兵，夾雜著差不多數量的民夫，猶如螻蟻一般，開始往山上推。
后面，也有京營的火器兵和秦軍的弓箭手隨后而上。
正如丁公公所言。
此時究竟還是大明的天下，一旦他真的下定了某種決心，這幫人還敢玩出花來？
不過，就算沒資格參加昨晚的高級軍官軍議，李春來猜也能猜個七八分，丁公公這邊怕是也下了本錢、乃至是賭.博一般了。
“碎石！”
“發射！！”
第一道土墻到第二道山門中間這段地形雖是略有寬敞，但土匪的地利之憂著實太大了。
而且有著昨天的經驗教訓，他們儼然很害怕官軍靠的太前，逼近他們的戰陣。
牛二虎前鋒剛到土匪山門防線一百七八十步左右，守衛山門防線的七當家便是忍不了了。
“嗖嗖嗖！”
眨眼間，十幾架投石車便是一起發作，凌亂的碎石雨洶洶朝著官軍橫掃過來。
“趴下，快趴下！想活命的都快趴下……”
“盾牌，盾牌，擋一下……”
“沙土袋呢，快把沙土袋頂上來……”
牛二虎部登時一片凌亂。
別看土匪這些碎石雨很細碎，隔的距離又遠，投石車的威力似乎也是不太夠，但他們究竟是由高打低，而且這種高低落差至少有五六十米，幕的發射這碎石雨，還是很驚人的。
好在牛二虎部節奏很整，戰兵、民夫交叉的都比較均勻，加之土匪太急了，這段山勢還是有一些緩沖余地的。
一輪‘噼里啪啦’的碎石雨過去，牛二虎部雖然有人有傷，哀呼慘嚎不止，頗為狼狽，但大局依然是穩穩的掌控在手心里。
“發射，再發射！”
此次成果雖是不高，卻總算有擊中目標，山上土匪們也很興奮，一個個鬼叫著又開了新一輪。
這邊，李春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仔細的看著這一幕，不敢放過哪怕一個細節。
這可是千金都難以買到的實戰經驗那。
別看牛二虎尋常的時候虎兒吧唧的，像是個憨貨，但他的帶兵水準，明顯比趙明陽和李福康都好一些。
那種軍容軍貌擺在這里，就算狼狽，就算不好看，卻究竟是有著一定戰力的。
“嗖嗖嗖！”
“嗖嗖嗖嗖……”
眨眼，土匪已經是發射了三四輪碎石雨，牛二虎部眾人周邊都是多了不少的各種亮色碎石。
但土匪的投石車究竟太少了，密度強度都遠遠不夠，只是暫時把官軍的士氣給壓住了，卻是并未對牛二虎等人造成太大傷害。
眼見土匪有點疲軟了，牛二虎當即猛的起身來，手中佩刀剛猛的指向前方，大呼道：“上前，上前，給老子推過去！”
他身邊的家丁馬上往前擴散，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提刀震懾。
前面的大頭兵畏懼這等威勢，就算是很害怕，很不想，卻也只能是繼續往前。
周圍輔兵、民夫則是飛速的收拾著。
“狗雜種！”
“這些官狗子，居然還敢往上來？”
山門防線，七當家的臉色登時有些變了，狠狠的啐罵。
他雖然身份不凡，手下也有許多好手，卻究竟不是科班出身，實際領軍的經驗也不咋地。
一看到眼前的局面，他縱然不至于慌，但是心態已經不太好了。
“七爺，七爺勿憂。”
這時，九當家的忙是陪笑道：“這種碎石雨，本來殺傷力便不大，攔不住官軍，也是正常。七爺可稍稍耐心，等官軍靠近了再打。等下，必須得讓這些官狗子，見識下七爺您那寶貝的厲害啊。”
八當家的也趕忙賠笑拍馬。
七爺的臉色很快好了些，又找回了不少自信，得意道：“也是這么個道理。這次倒是爺我太急了哇。那便不著急，把他們放近點再打！”
“七爺英明那……”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馬屁之音。
而此時的山上，三當家等人臉上都是露出了壞笑。
就這水平，還敢充大頭？
等下，看這小癟犢子怎么吃官軍的苦頭吧。
最前面的過山風卻是完全不急。
三當家等人不知道七爺的底子，他又豈能不知道？
就算是這七爺會犯渾，可他麾下的那些精銳，又怎會犯渾？
嘈雜的凌亂中，牛二虎部看著亂，實則還是有一定章法的，愈發逼近了土匪的山門防線。
一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五十步……
當牛二虎部逼近到五十步，已經螻蟻般開始累積起一些沙土袋的防御了，七爺這時終于是獰笑了一聲，大呼道：“打！給爺我狠狠的打，讓這些官狗子嘗嘗爺們的厲害！”
“嗖嗖嗖！”
“砰！”
“砰砰砰砰……”
轉瞬，土匪們積攢已久的火力便是迅猛的爆發出來，弓箭與火器疊加，再加之又有碎石雨配合著，牛二虎部的威勢幾乎是瞬間便被遏制了。
“趴下，快趴下……”
“舉盾，舉盾……”
然而牛二虎部的各種防御動作卻是并不慢，也很有章法。
轉瞬。
“噼里啪啦”的各種聲響中，饒是牛二虎部有官軍受傷乃至是死亡，但‘團’依舊在抱著，還是有著很不弱的韌性。
并不是昨天時，土匪一沖便是垮掉的那種廢。
李春來也不由連連點頭。
絕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那。
這牛二虎能走到現在，縱然滑不溜手的，卻絕不是酒囊飯袋。
也無怪乎丁公公讓他當這個先鋒了。
而趙明陽那狗雜碎等人怕也是差不多的模樣。
能爬到這種位置上，縱然是有著家世的原因，他們本身，怕更是有著一定所長的。
持續的凌亂中，土匪的火力壓制至少持續了十幾分鐘，直壓的牛二虎部抬不起頭來。
不過，到了這時，不論是土匪的火器還是弓箭手，都已經有疲軟之勢了。
而牛二虎部身后，看到土匪疲軟、似是有機會出現了，京營與秦軍的大爺們也都有些坐不住了，迅速往前進逼，隨之開火。
不論是京營的火器兵還是秦軍的弓箭手，儼然都比土匪要精銳許多。
隨著他們的參戰，戰場局勢陡然調轉過來，土匪開始被壓的抬不起頭來，很難做出像樣的反擊。
而官軍這邊，士氣則是急急攀高。
“沖啊，哈哈，攻破過山風的這狗寨子，就在眼前哇。”
“繼續壓，繼續壓，別讓這幫雜碎抬不起頭來！”
“沖啊，升官發財，就在今朝……”
很快，官軍猶如打了雞血，便是京營和秦軍的人，都有點止不住的興奮，主動往前頂了。
李春來看著局面變化居然這么快，簡直充滿了戲劇性，一時也有些目瞪口呆。
這什么情況？
過山風部盤踞這狼窩子溝這么多年，難道，就這么點能耐嗎？
這還沒怎么正面接觸呢，這就要被官軍給打趴下了？
那，他小李三兒的存在價值，豈不是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