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青萍之末
第一卷，風起青萍之末
“我親娘啊，這是咋的了嗎……”
“山崩了，山崩了哇……”
“救命，救命哇，我的腿被卡住了，好疼啊，二哥，二哥快來拉我一把哇……”
“保護九爺，快來人保護九爺……”
恐怖的轟鳴聲依然沒有停息。
就恍如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這條根本就沒有地基、恍如豆腐渣工程般土墻中的諸多隱患都是暴露出來。
以李春來選擇的那個爆破點為核心，周邊絕大多數區域，都是或多或少發生了塌方現象。
土墻上那些原本還不可一世、一個個都人五人六的土匪們，眨眼便是變成了一鍋‘落湯雞’。
運氣好些的，直接便是被這塌方帶走了，至少不用遭受太多痛苦。
可那些運氣不好的，還活著、卻是又受了傷的，那就慘了。
言語根本就無法形容這些土匪們可憐的慘狀，血肉與石塊、與泥土，早就已經糾纏不清。
伴隨著一片烏云不經意的遮住了太陽，這山間恍如末日突然降臨了。
“山崩了，山崩了，保護公公，快保護公公……”
“保護將爺，將爺您往這邊走……”
“都他娘的快給老子滾開，誰敢攔著老子，老子現在就宰了他……”
“讓開，都給老子讓開……”
土匪們凌亂的同時，王家溝前山上官軍中軍卻也沒好許多。
爆破后的后續反應太多了，土匪的土墻連綿崩塌，連帶著他們這邊都是感覺到了一些清晰的震感。
別看這幫人在尋常的時候一個個人模狗樣、眼睛都朝天上長，可真到此時‘老天爺發怒了’，性命攸關！
這幫人一個個比狗還狗！
因為他們的命，就是比大頭兵、比老百姓金貴呀，誰又舍得死？
“肅靜！”
“都給雜家肅靜！！！”
丁公公剛開始也以為是真的‘山崩了’，被嚇的比過街老鼠也強不到哪兒去，恨不得馬上找個洞先鉆進去。
可他更明白此役一旦處理不好的那種后果，心中始終有一根弦在緊緊的繃著。
在經過了最初的驚恐之后，他很快發現，就算是山崩也不是他們這邊山崩，而是土匪那邊。
特別是整個土匪的土墻都崩壞了，已經如不設防一般擺在了他們的面前，當即便是扯著嗓子大呼。
隨著丁公公開始呼喊，周圍的小太監和親隨也反應了過來，都是開始大呼。
人多究竟力量大！
很快，周圍慌亂的人群終于是稍稍反應過來一些，這才是明白，這‘山崩’對他們是有益的，而并不是有害的。
這才是開始稍稍恢復平穩。
“保護三爺，快去保護三爺！”
“三爺，三爺，您在哪兒哇……”
“三爺，我是六子啊，您在哪呢……”
說時遲，那時快。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
各方面的凌亂之中，真正第一時間便做出反應、而且付諸行動的，還是洪斌、陳六子、胡關山他們。
他們在爆炸開始前，便是發現了引信的存在，爆炸發生后，山勢稍稍恢復平穩，以洪斌、陳六子、胡關山為首，當即便是有十幾號人急急沖上前來，尋找李春來的蹤跡。
這種時候，誰還顧得上有土匪的威脅？
劉黑子、劉輝、馬五等人也在第二時間反應過來，哪還顧得上這許多啊，肯定是救人要緊。
當即便是跟著洪斌、陳六子沖過去。
眨眼功夫，他們便是沖到了大土溝子之前，可此時這大土溝子里，早已經被崩上了許多石塊、泥土，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又哪有李春來的蹤影？
“我艸你娘的狗土匪哇，你們誰敢傷了三爺，老子非活扒了你們的狗皮啊！”
陳六子瞬時便是要炸了，滿臉通紅，青筋暴露，眼睛里兇光四射，直如要吃人一般，提著手中佩刀就要借著坍塌往土墻里沖。
他跟著李春來的時間雖還不長，兩人之間也時而有著小套路，可這些時日，兩人的感情，早已經堪比骨肉弟兄。
李春來也完全履行了他當初招攬陳六子時的承諾，有他李三兒一口吃的，便絕不會餓著陳六子。
而事實非但如此，他陳六爺不僅天天吃香喝辣，在整個沂源城都是赫赫威名。
誰見了不得喊一聲‘六爺’？
誰曾想，帶給他這一切的三爺，竟然……
“六子，你干什么？！先找人啊！三爺那么機靈，他一定不會出事的！”
好在洪斌第一時間便是發現了陳六子的異常，急急把他攔住。
“三爺！！”
陳六子眼睛都是紅了，卻是滿身力氣都沒地方使，只能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扯著嗓子便是呼喊。
其他人也趕忙拼命呼喊起‘三爺’來。
這時。
土墻里的土匪們也都緩過來一些神，急急便是往后撤。
那九當家的也是命大。
本來他差點就要被土墻的坍塌給帶進去了，身邊一個親隨卻是極為機靈，危急時刻一把摟住了他。
但饒是這樣，九當家的也是被隨后的塌方帶了數下，此時早已經滿頭滿身都是血，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而這時后面有沒受傷的土匪，聽到洪斌、陳六子、胡關山眾人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喊著李春來的名字，要對李春來搜救，當即便是急急沖過來，招呼九當家的要不要拿洪斌等人開刀。
九當家的意識雖是都有些模糊了，卻還沒傻，反而是極為清醒。
這般狀態，就算是拿那李三兒開刀又有個鳥用的？
無怪乎是浪費時間浪費力氣，平白讓后面那些一直縮著的狗官軍撿了便宜啊。
此時他們雖是損失很重，但主力尚存，骨架并沒有被怎么太狠的傷著。
若是現在及時退到后面的防線去，他老九，至少還能保留著一部分資本。
可若真在這里便是跟官軍拼命……
那他老九以后，還有什么資本，再自稱一聲‘九爺’？
當即便是大罵道：“你他娘的傻了嗎？這是山崩，山崩啊！跟那狗日的小李三兒有個屁事？走，快走！”
說著，便是招呼架著他的幾個嘍啰，急急便是往山上沖。
“這，這好像就是那小李三兒搞的鬼呀……”
這個土匪小頭目還有些傻傻反應不過來。
“啪！”
卻是猛的被背后另一個土匪頭目拍了一巴掌，低聲罵道：“石轱轆，你他娘的傻了吧？他小李三兒是神仙啊，還能山崩的？快走！要不你就等著讓官狗子弄死吧！”
“額……”
看著這土匪頭目撅著屁股，便是帶著他的人急急往山上跑，這土匪小頭目陡然也回過神來。
對啊。
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
九爺都認了這事兒，他彪呼呼的還在這里較真個什么？
這他娘的，自己的腦殼可只有一顆啊。
當即也來不及多想，招呼他的人便是急急往山上撤。
“嘩啦！”
“轟隆隆隆……”
各種噪雜間，音波似是又讓這豆腐渣土墻發生了某種波動，接連又有數處發生了塌方現象。
雖然土墻周圍已經沒有多少人，可那種聲勢依然是驚人的。
也讓的周圍但凡是還能跑的土匪，都是不敢再在這邊戀戰，急急便是跑路。
“三爺，三爺……”
而此時的墻外，洪斌、陳六子、胡關山等人，只留了十幾人在警戒土匪，其他所有人，都是在急急呼喊尋找著李春來。
卻是并無收獲。
人群里，初雪的嗓子都快要泣血了，卻是依然得不到絲毫的回應。
然而，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大片碎石好像是突然動了一下。
而那個方位，似乎就是李春來消失的方位。
初雪不由大喜，忙急急招呼洪斌等人：“洪爺，劉爺，胡爺，看，你們快看這邊，三爺好想在這里……”
“哪里哪里？”
洪斌等人不由大喜，忙是急急沖過來，馬上便是有人下去搬運石塊。
很快，周圍的石塊便是被清理干凈。
洪斌作為老獵手，陡然便是發現了石塊下蓋著的陷坑，忙是小心的掀開了一個口子。
卻是登時被嚇了一大跳！
因為。
李春來正淡定的坐在里面，正沒好氣的看著他。
片刻后，洪斌這才是反應過來，不由大喜，老淚都是在這一瞬間縱橫，忙急急道：“三兒，三兒你沒事吧？”
“姐夫，有事兒我還能跟你說話嗎？！”
李春來淡定卻又沒好氣的道。
“我……”
洪斌登時被噎住了，卻是忍不住笑起來。
看這情形，他這妹夫應該是沒事了。
忙是招呼眾人，七手八腳的把虛弱的李春來拉了出來。
“三爺。”
“三爺……”
看著周圍一雙雙激動的目光，李春來胸腹中不由也是豪情萬丈，這些時日，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啊。
卻是沒好氣的罵道：“姐夫，胡爺，六子，你們一個個眼睛都是干啥使的哇？我在里面都不知道搖了多少下，你們卻是一個看到的都沒。也就是初雪這丫頭機靈，要不然，你們是想憋死我啊？”
“這……”
一眾人登時大眼瞪小眼，滿臉滿身都是無語。
這位三爺，他的心，到底是怎么長的呢？
初雪也是被逗樂了，破涕為笑。
這個男人，他，他簡直就是個神仙……
狠狠的抱住初雪，李春來卻是沒時間與眾人寒暄太多。
眼見背后的那些官軍已經隱隱明白了什么，正在小心往前推進，而前方的土匪明顯都是跑路了——
李春來眼睛頓時瞇起來，整個心神都是一個機靈，忙對這洪斌、陳六子、胡關山等人喝道：
“胡爺，姐夫，土匪好像是被嚇跑了，讓爺們們扶我一把，咱們趕緊去土墻里面，老子命都拼上了，這首功，咱爺們可不能讓給別人哇！”
胡關山一個機靈，當即便是也反應過來，不由無比暢懷的肆意大笑：
“小三子，你個狗東西哇，你胡爺我早就知道，你個狗東西比猴兒還機靈、還會算計啊！放心吧！有你胡爺我在這，這首功，誰也搶不了你了！”
說著，便是大聲招呼眾人順著大土溝子里的坍塌，直接往土墻里面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