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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師爺幾人低低交頭接耳了幾句,看了看場內,又開始交頭接耳,卻是并未急著表態。
大強子等人,登時便是挑釁的看向了李春來,一副就算我作弊、你來咬我的模樣。
李春來忽然笑了,大喝道:“六子,你他娘的傻愣著干什么?沒聽到老子的話嗎?”
“三爺,可是……”
陳六子也傻了,看看李春來,又忙看向樓上,又回看李春來。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上面的大佬們還沒發話呢。
“狗東西,你他娘的忘了你吃的誰的飯,連老子的話都不聽了!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廢了你!趕緊動手,少給老子墨跡!天塌下來,我李春來李三兒來頂著!”
李春來臉色登時一片漲紅,吃人般直勾勾的盯著陳六子。
那等暴虐的氣焰,場內所有人,便是趙師爺等人,也絕不敢再直面李春來的鋒芒。
洪斌這時也反應過來,滿臉兇獰的虎著臉大罵:“六子,你他娘的是個傻逼嗎!他剛才要弄死你啊!廢了他!”
大強子這邊急了,就要對趙師爺等人說話,李春來卻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大罵陳六子道:“六子,我看你這狗東西是活夠了!!”
陳六子這時終于回神來,大罵道:“三爺,我六子不是孬種!”
說著,便是人熊一般大步走向董爺。
在董爺急急掙扎著就要起身逃跑的時候,他的一只大腳,已經是狠狠的落在了董爺的一條小腿上。
“咔嚓!”
頓時,刺耳的骨頭錯位聲便是清晰的響徹整個場內,讓場內所有人心頭都是一緊,卻是根本沒人敢說話。
“啊……”
下一瞬,董爺便是掙命一般的慘烈哀嚎。
李春來這時卻并不算完,冷笑道:“六子,再廢他一只手!就剛才拿刀的那手!”
“爺,這小李三兒要殺人啊,您得為小的們……”
這邊,大強子急急便是跪下來,對著趙師爺等人的方向拼命磕頭。
可陳六子這時已經徹底被李春來震住了,一聽到李春來的呼喊,根本就沒多想,大腳便是又踩向了董爺的手臂。
“咔嚓!”
又是一聲脆響。
這次,董爺慘叫都是叫不出了,白眼一翻,整個人直接便是趴在地上,死狗一般昏了過去。
“爺,諸位爺,您看呢,您看這,這,這小李三兒要造反啊……”
大強子根本來不及思慮其他了,只能拼命對趙師爺等人磕頭。
“你閉嘴!”
李春來卻是直接毫不留情的冷斥,轉而對趙師爺等人恭敬一拱手:“諸位爺,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這姓董的不顧規矩,出手傷人在先,小的便按照我大明律,對他稍稍懲戒,還請諸位爺明見!”
場內登時又安靜下來。
這,這他娘的叫稍稍懲戒?
那,你要大點懲戒是啥樣?還不得把人活活弄死啊……
此時。
李春來這抱拳行禮雖是十分恭謹,人畜無害一般,但場內所有人,包括趙師爺等大佬,再看李春來,面色都是有變不說,對李春來的評估,儼然已經不跟以前一個數量級了。
這小子,是個……真正的亡命啊。
不僅敢說,更是敢做啊……
楊德山此時更是渾身都止不住的哆嗦。
他以前咋就沒看出來呢,這個小三子,竟然,竟然會這么狠的……
特別是這小三子的那種鋒銳……
現在,怕是趙師爺等人,都被他給震住了啊……
這讓楊德山在止不住驚悚的同時,心底里,卻是又急急的升騰起了某種莫名的希冀!
今天這,這小三子,怕是,真得立起棍子來啊。
他們這個苦哈哈家族,怕是,真的要出一號名聲赫赫的狠人哇……
“呼。”
趙師爺這時長吐出一口氣,卻是不理會這邊,轉而笑著看向了劉縣丞:“劉爺,這縣內治安,是您的份內,您看,此事當如何處置啊。”
“呵呵,這個嘛……”
劉縣丞自也不傻,怎會接這種必得罪人的燙手山藥?
特別是李春來的那種狠辣,真的是有點震住了他。
不說李春來此時還是衙門的官差了,便是李春來這等人就是個泥腿子,誰又敢輕易得罪?
萬一這廝想不開,上山落了草,哪怕勢力不大,可,被這種人給盯上了,誰,誰又能睡的安穩了?
忙笑著捋著他精致的胡須道:“趙爺所言極是,不過,此事卻并非治安事,而是牽扯到了軍中事宜。本縣軍中事宜,向來是由王主簿負責聯絡,此事,還是當由王主簿拿個章程才是。”
王主簿又豈是傻子?
一看剛才劉縣丞那騷.氣樣,他便是知道這廝要放什么屁了,黑著臉陰沉道:“劉縣丞這話倒也有些道理,不過,本縣上下事務,皆是由老父母一言而決。屬下雖負責聯絡事宜,但決斷還是需老父母決斷才是。屬下不敢僭越。”
“這個……”
趙師爺臉色登時便有點難看了。
心中止不住大罵,這兩只老狐貍啊,居然又把皮球推給了他……
饒是他心中早有預料,卻也有點沒想到,這兩個老狐貍,今天,居然也被這小李三兒跟震住了,不敢輕易的當面得罪啊。
只能是和稀泥對李春來笑道:“李,李三爺,事情既已如此,那,你覺得,當如何處置哇?”
楊德山登時一個機靈,急急看向李春來,不住的對李春來使眼色。
這種時候,連這些大佬都不敢輕易的接茬,更況乎是李春來這小身板了,自然是推脫的越遠越好。
李春來卻是一笑,渾然不看楊德山這邊,拱手對趙師爺道:“爺,這事情,都怪小的。都是小的在事前沒跟吳爺這邊商量清楚,以至于,竟出了這等騷腥。爺,下面出場比試,只要吳爺這邊的人,不再出這等陰毒傷人的幺蛾子,小的對此便沒有異議,一切全憑爺您決斷。”
場內登時一陣止不住的躁動。
在場眾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更是明白人,自然是明白李春來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是想,輕輕便揭過去了?
趙師爺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暗罵。
早就聽說這小李三兒機靈,剛才,卻是都被他的猖狂給遮掩住了,到此時,他才是明白,這小李三兒的依仗究竟在那里。
這廝,根本就不怕得罪人,而且,是想把大強子這邊往死里搞啊……
趙師爺本身,對此時的局面其實并沒有什么立場,但是,他究竟是‘百里侯’大老爺的心腹幕僚,自然要站在大老爺的立場。
而站在大老爺的立場上,李春來這,他便也不好處置了。
大老爺之前說,他趙某人是肚子里的蛔蟲,可此時,趙師爺只感覺,這小李三兒,才是大老爺肚子里的蛔蟲啊。
儼然把一切都算準了。
既然已經如此,那還糾結個什么呢?
想著,趙師爺打著哈哈和稀泥道:“既然已經這般,那咱們還是不能耽誤了接下來的比試。來人,把人先抬下去,請郎中來醫治。”
卻是對剛才那驚悚的一幕,只字不提。
“是。”
馬上便是有專門‘干臟活’的衙役,把死狗般的董爺給抬了出去。
場內眾人這時也冷靜下來,隱隱捕捉到了什么。
這小李三兒,了不得啊。
這是,跟大老爺都達成了什么一致啊。
而楊德山這邊,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這他娘的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啊。
怎的,怎的就……
這小三子,到底是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連他這個親舅都未曾表露過半分的……
“爺,這,這,這……”
眼見了塵埃都要落定了,大強子這才回神來,他哪能接受這種結果,忙是對趙師爺這邊連連磕頭。
可惜。
趙師爺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這廝,腦子讓驢踢了嗎?
符爺和黃大捕頭相視一眼,都是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啊。
與機靈、狠辣、又無比果決的李春來這邊一比,大強子這邊,簡直就像是孩子一般……
不遠處的盧大捕頭神色也是極為復雜,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還是小金梁反應快,偷偷的踢了大強子的后腳跟一下。
大強子這才是反應過來。
已經到了這般,再這樣跪著、求著,還有個屁用啊。
而且,這分明是他們這邊的董爺犯錯在先,若這件事繼續糾纏下去,怕結果可就不像是眼前這么簡單了。
只能是憤懣的爬起身來,急急低聲與小金梁幾人商議。
看場內又恢復了正常的軌道,眾人的神情都是稍稍放松,不過,心中都有些發懸。
卻也更為的期待接下來的場面。
這一次過來,已經不是‘值’的問題了,而是……值大發了啊。
須知,這個時代的娛樂是很匱乏的。
與普通老百姓,每天都要從事沉重體力勞動,回家除了炕頭的老婆孩子,便只能睡覺不同。
這些小縣城的豪紳大戶,時間要充裕不少,娛樂卻是匱乏,平日里除了造人,大都無聊的要死。
而眼前,這幾如是能見證‘歷史’一般的時刻,誰又能不激動、不振奮?
李春來這時也把陳六子招到了身邊,低低耳語著什么。
這種事情,既然已經鬧大了,那就不怕再大,乃至是越大越好!
須知,‘開弓沒有回頭箭!’
這事情搞的越大,最好是迅速擺在丁公公的案頭上,他李春來才愈發的安全。
道理很簡單。
面對!
而不是逃避!
李春來也是在這一刻才悟透了這個道理。
原本,李春來一直有點畏畏縮縮,主要是擔心,會被丁公公立馬派上戰場剿匪,去當炮灰。
可此時,李春來已經是深刻的意識到了事情的核心。
那便是——
‘上戰陣剿匪’這件事,已經是避不開了。
若是能避開了,又豈能有‘拉人頭’這種好事?
所以,與其被動等待,又何如主動出擊?
這一來,只要他李春來‘主動上戰場’,不論是官職,還是在此時廢掉大強子,那便都不叫事兒了。
這邊,大強子等人商議了好一會兒,究竟還是沒敢把小金梁派出來,而是上了個身材虎實之輩。
這也是黃大捕頭那邊的人,卻不再是黃大捕頭的家丁,黃大捕頭這邊的臉色也稍稍好看了一些。
但是心里,對那不中用的董爺,他已然是判了死刑。
這種廢物不趕走,難道還留著吃干飯嗎?
符爺這時也有點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他忽然發現,莫名的得罪這位‘小李三兒’,有點……不明智了……
看來,此事完結,必須得趕緊對這小李三兒示個好才行,反正他已經是要戰場、快死的人了。
又何苦跟他一個將死之人計較這許多?
但是符爺自己都沒發現的是——
這不經意間,他已經是潛意識的看衰大強子這邊,而感覺李春來會獲得最后的勝利了。
李春來這邊很快也跟陳六子說完了事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去吧,六子!今日之后,這沂源縣城,你的名字,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陳六子這時早就被李春來鼓動的熱血沸騰,大吼一聲,便是大笑著走入了場中,直接對大強子那邊的虎實男挑釁:
“小子,來,來吧,來嘗嘗你六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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