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春來的老熟人盧三。
只見。
盧三一身皂袍,雙手掐腰,昂著頭、挺著胸,氣勢洶洶的便是直將目光掃向陳六子。
他身后,還跟著六七個皂袍身影,手里都是拿著長短棍棒。
不過盧三這造型雖是看似威猛,可他精瘦的身形,特別是缺了的那半顆大板牙,著實是壞了風度。
儼然像是頭穿上了皂袍的黃鼠狼。
但周圍人群卻是止不住的驚悚。
對啊。
這陳六子就算手段狠,又囂張,卻又能怎樣?
這里,究竟是盧家莊啊,盧家莊里不知道有多少好手,又都是官差,這陳六子還敢造反不成?
盧三見威懾住了場面,不由更加的志得意滿,沒辦法,背靠盧家這顆大樹,他想不囂張都不行啊。
但盧三剛要說話,進一步威懾陳六子等人,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盧三很熟悉的聲音。
只聽這聲音有些冷冷的道:“三哥,這什么意思?這才幾天不見,三哥你的眼睛就朝天長,看不見咱們這些老弟兄了?”
“嗯?”
盧三登時一愣,眼睛忙是尋著聲音的方向找過去。
正看到。
李春來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翹著個二郎腿,鼻子下嗅著一包煙葉,正淡淡的看著他這邊。
卻是連起身都未曾起身來。
“李,李兄弟……”
只是看到李春來一眼,盧三剛才的囂張氣焰,就像是被掐住了嘴巴的鴨子,瞬間便是湮滅了大半。
他身后,原本同樣趾高氣昂的衙役捕快們,也都是差不多模樣,一見到李春來,便是都有些止不住的害怕。
“這,這是……”
原本驚悚的人群,一時不由更為的驚悚。
本以為,盧家來人了,陳六子這莽漢這邊,肯定是要吃虧的,誰曾想,背后那位不顯山不露水的三爺,只一句話,便是將盧家人都給震住了……
眾人這時也看清了李春來身上那鮮艷的皂袍,一個個心里都是止不住的揣摩,這位三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李,李兄弟,你,你,你怎的到這里來了。怎的,怎的不提前跟哥哥說一聲啊。哎喲,你看,你看這事兒鬧的……”
盧三忙是上前數步,卻是又與李春來保持了數步的安全距離,背都微微弓著,已經是不掩飾的討好般、來討好李春來。
他身后的那些隨從也差不多一個模樣,都是有點哈腰,哪怕不能說話,卻都是在用眼神討好李春來。
其實,他們原本并不用這樣,畢竟,李春來的身份,起碼在此時,并沒有比他們高,資歷更是沒有他們老。
但此時,草村那邊的消息已經是傳過來。
特別是盧三等人正處在盧家莊這個要塞,得到消息更早,都是知道,李春來的發跡,幾乎是已經不可阻止。
更不要提,他們前面在陳家莊的時候,可是親眼見識過李春來的威猛的,現在,縣衙三班,包括軍隊那邊,可還都欠著李春來的人情呢。
“呵呵。”
見盧三的態度周正了,李春來這時才笑著站起身來,大步上前,來到盧三的身邊。
哪怕李春來還沒說話,盧三卻已經下意識的先垂下了頭,不敢直面李春來的鋒銳。
他有一種感覺。
雖說才與這位李兄弟幾天不見,可,這位李兄弟身上,莫名的便是多了一種相當危險的氣息。
盧三這人,平日里其實挺囂張的,畢竟背靠著盧家這顆大樹。
可,他的囂張也是分人的。
此時,在眼前的李春來面前,他便是比鵪鶉還要更乖巧。
李春來本來是想跟盧三說句話的,不過,看盧三這驚懼的模樣,忽然便是止住了,想看看,盧三怎么說。
果然。
盧三豈能敵的過李春來的城府,忙是壓低了聲音低低道:“李兄弟,少爺,少爺陪人在不遠處的酒樓二樓喝酒呢。你這,這搞了這么多人看熱鬧,這……”
李春來就猜到,盧三在這,小盧捕頭肯定也距離這邊不遠。
他其實并沒想拿盧家‘開刀’,畢竟,至少在道義層面,他現在還跟盧家是一邊的。
不過,此時居然碰到了小盧捕頭在這邊,李春來腦子里不由得便閃過一抹靈光。
人這種東西,想要面面俱到,那怎么可能呢?
尤其是在他李春來此時這種根本就沒有什么根基和底子可以依靠的時候!
這種時候,想要把事情坐實,爭取到最大的利益,那就必須要付出一些代價!
乃至是!
破釜沉舟!
既然小盧捕頭這臭死魚撞到了他李春來的槍口上,那,也別怪他李春來不給他面子了。
“嘩”的一聲,李春來一撩皂袍,大步便往前走,同時招呼洪斌、劉黑子、陳六子等人道:“走,咱們去拜見上官!”
李春來這時已經走到了人群邊上。
根本就不用他任何動作,人群下意識便是給他讓開了一條寬敞的路,簡直恍若面對洪水猛獸。
后面的洪斌、劉黑子、陳六子眾人也反應過來,馬上便是跟上來。
這氣場登時便是更甚。
看著周圍一雙雙充滿敬畏、根本就不敢多看自己的目光,李春來的嘴角邊,不由掀起了一抹高高的弧度。
“世人皆畏威而不懷德,古人誠不欺我也!”
看著李春來一行人已經走出幾十步,盧三等人這才反應過來,忙在后面急急叫道:“李兄弟,等等我,等等我們……”
直到李春來一行來到了不遠處的酒樓那邊,進入到了酒樓里,人群這才回過神來,止不住便是一陣低低議論。
雖然人群此時說什么的都有,但是,自此刻開始,‘李三兒’、‘李三爺’的這個名號,怕是就要在這民間傳開了!
這座叫‘迎香居’的酒樓是座大兩層的建筑,外面看似是不怎么顯眼,里面環境卻還可以。
很是寬敞。
李春來大步進了門,便是龍行虎步的直往這邊的二樓走。
此時,店里雖是有著不少食客,包括小盧捕頭麾下的一些衙役手下,但一看到李春來等人氣勢洶洶的模樣,竟無一人敢攔。
直到李春來‘噔噔噔’的上了樓,后面的洪斌、劉黑子、陳六子等人都是上了樓,他們這才回過神來,一時間魂兒都要丟了,卻急急沒有辦法。
李春來這,明顯是來砸場子一般,他們卻是沒守住門,這下子,怎么跟他們的主子小盧捕頭交代啊……
“李三兒,你,你要干什么?我家少爺正陪客人在里面喝酒呢!”
樓上,還有衙役在守衛,而且明顯比樓下明顯精壯也精銳的多,差不多有十一二人。
而且,還有黃大捕頭那邊的人。
這幫人一看到李春來帶著幾個彪形大漢,氣勢洶洶的便是上來,登時都有些吃驚。
但他們都是家丁般的人物,哪怕也有些怵李春來,不太敢直面李春來的威勢,卻是都強自攔在了前面。
李春來這時已經上了樓,雖是孤身一人,直面這些精壯漢子,卻是沒有絲毫的害怕,嘴角邊甚至是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意:“錢爺,董爺,怎么著?我李三兒要過來拜見上官,你們要攔著我?!”
“這……”
饒是這錢爺、董爺等人明顯比李春來更也高更壯,甚至還帶著佩刀,此時,卻是都有些不敢直面李春來的威勢了。
沒辦法。
陳家莊一役后,李春來的名頭有點太響了。
特別是丁公公對于李春來的評價和‘提攜’,這錢爺、董爺等人,都是知道,李春來想要出頭怕是已經極為艱難,甚至是不可能。
但也正恰恰如此,他們都有點不敢得罪李春來了。
李春來本身就是個狠人,現在又是這般絕境,只有鬼知道,他到底能做出什么事兒來啊。
若萬一,把李春來惹毛了,把他們往死里搞,這找誰說理去?
他們雖是家丁,可此時畢竟主人沒有受到威脅,還遠不到玩命的時候啊。
片刻,那跟李春來一個體系的錢爺便是有點剛不住了,訕訕笑了笑,忙道:“李兄弟,這,這樣,你,你現在稍等一下,我馬上為你跟少爺通秉。”
李春來卻不依不饒:“怎么著,錢爺,你這通秉,就讓我李三兒和我的弟兄,在這樓梯上等?”
“你?!”
“小子,你不要太囂張!這里還輪不到你來耍橫!”
隸屬黃大捕頭麾下的那個董爺,脾氣明顯有些暴躁,已經有點忍不了了,便是直接懟了李春來一句。
“哈哈!”
李春來不由哈哈大笑,沒有絲毫畏懼的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董爺,你記住我李三兒今兒這句話,今天,我李三兒不把你的狗腿打斷,這事兒,就不算完!”
“你……”
這董爺登時便是要炸,下意識便是要抽刀,旁邊的錢爺卻忙是急急攔住了他:“老董,老董!你瘋了!你抽刀,是要造反嗎?!”
本來董爺身邊的幾個人,還想過來幫手,可一聽到錢爺這話,瞬時便是如墜冰窟。
他們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小李三兒,著實比猴兒還機靈,若是真要被他給逮到了把柄……
別說能不能保住飯碗了,怕是小命兒都要不保啊。
一瞬間,這董爺的冷汗便是猶如涌泉,已經不敢直面李春來的威勢了。
他已經三十好幾了,有家有業,有老婆有孩子,有宅子也有田產,何苦來哉,要去得罪李春來這種明顯就是亡命的亡命徒啊。
這不是腦子抽筋了嘛……
錢爺看董爺有點慫了,忙是陪著笑跟李春來討巧:“李兄弟,李兄弟,你別生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董他,他就是這個脾氣。你,你和兄弟們先上來,來,上面寬敞,弟兄們先讓讓,老哥哥我馬上為你通秉去。”
錢爺說著就要去里面的包廂通秉。
周圍這幾個家丁也有點虛了,下意識便是讓開了一些空間。
“呵。”
李春來冷笑一聲,‘嘩’的抽過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便是坐定下來。
后面,洪斌,陳六子,劉黑子等人,都是迅速‘噔噔噔’上樓來。
這讓本來還算寬敞的空間,一下子便是被擠得滿滿當當。
“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小李子啊!”
“怎么著,真以為拉了幾個人頭,就覺得自己上位十拿九穩了,敢在本少爺我面前叫囂了?”
這時,還未等錢爺到包廂門口,包廂的門便是‘砰’的一聲、猛的被人推開了。
旋即,一身鮮艷皂袍、滿臉酒氣的小盧捕頭,便是禿鷲般陰翳的冷笑著朝著李春來這邊過來。
而他身后,還跟著兩個人。
一個正是李春來想要拿來‘立棍’的墊腳石,黃大捕頭麾下的大強子。
另一人,則是一身艷麗的京營戰裝,臉上還掛著輕蔑的嘲笑。
李春來對他也不陌生。
赫然是當時符爺身邊的一個親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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