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輕音顯然很了解洛明，見他有種主動魔化的趨勢，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用極盡溫柔的聲音勸道：“你冷靜一點，如果你現在主動魔化了，那剛剛又何必逃走呢？直接從伯利恒開始大殺一氣多好？”
“我……”洛明一掙，卻沒有掙脫，嘆道，“我覺得太憋屈了……我真想像顏開那樣肆意張揚地活著……”
“我懂你的憋屈，但是絕不認為顏開就活得有多肆意張揚……”
洛明不服氣地說道：“他當初說要報復趙家就報復趙家，說要搶山姆帝國基因研究所就搶基因研究所，稀里嘩啦就滅了唐門，罵神天行猶如罵龜孫子，斗米迦勒和路西法猶如戲耍小孩……這還不是肆意張揚是什么？”
“可是……”
洛明直接打斷帝輕音的話：“我一路上都在將顏開帶入我的處境，如果是他處在我這樣的境地會怎么做，我想如果是他，肯定會直接殺向教廷總部，逼迫彌撒亞將斯加略交出來……”
帝輕音：“……”
“當初李小琴被李家帶回去，他是這樣做的，后來唐門對李小琴他們下毒，他也是這樣做的……可是我居然不敢去面對你們海王域……我想如果是顏開……我就是個懦夫……”
洛明狠狠地將巨劍扔到地上，神情傷悲猶如一個無助的孩子。
雖然他已經二十歲了，其實心性上還是一個孩子。
倔強的孩子。
他自從四歲離開父母，這么多年來一直被迫一個人獨處，生活除了修煉還是修煉，要是換一個人早就瘋了。
帝輕音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說什么都沒用，也知道洛明只是需要發泄，于是只是握著他的手，陪在身邊靜靜地傾聽。
巧合相遇，追逐相知。
從憤怒到好奇，從好奇到母愛泛濫，從母愛泛濫到自然而然地叫出“爸媽、小姨”，帝輕音知道自己愛上了這個小男人。
狐族多情，卻也堅貞。
等洛明神情平復，帝輕音才繼續說道：“教廷總部絕不是善地，斯加略也基本上不再外面現身，何況現在米迦勒和路西法都公然現身了，我們如果直愣愣地闖進去，多半有去無回，得想辦法將斯加略引出來殺掉！”
“有什么辦法嗎？”
帝輕音思考了一番才說道：“有兩個辦法，斯加略是教廷的財使，我會想辦法找到他所有的財富來源，斷其財路，那么他很有可能會親自現身。
如果這招不湊效，那么我們也不能直接去教廷總部，而是找周圍的教區下手，我猜彌撒亞最初必然只會派出八十八亡靈騎士中的人出來支援，等亡靈騎士死得差不多的時候，多半就會有十二使徒出現了。
如果我們采取游擊戰術，繼續對教區下手，必然會有更多的使徒出來，這時候，無論斯加略在哪兒，我們都有下手的機會了！”
“為什么不直接對十二使徒下手？”
“十二使徒是老牌高手，在……”帝輕音頓了頓，還是決定直言相告，“在你沒有徹底解決身上的隱患之前，不宜和真正的高手對戰，所以我們的目標只能是斯加略，目前的策略也只能對教區下手！”
“對教區下手，會不會太狠了？”
“如果有人知道了……”
帝輕音只說了半句，又改口道：“何況我們不殺普通人，只搞破壞和收集信息……我們將教廷的齷齪暴露出來，麥琪……阿姨他們跟斯加略結怨其實也是因為這個，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堂堂教廷居然是藏污納垢的地方，我們下手就更容易了！我們親手撕開了教廷的遮羞布，我想爸媽在天之靈會更加欣慰的！”
洛明知道帝輕音本來想說“如果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下手絕不會仁慈”之類的話，可是后面的“阿姨、爸媽”的稱呼卻有讓他有種別扭的甜蜜。
剛剛盛怒之下出手，不管不顧。
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現在越來越管不住腦子了，要不是有帝輕音一直跟在身邊，說不定早就出問題了。
“都聽你的！”
這句話入耳，雖然明知道不該露出高興的神情，帝輕音還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那就讓我們一起去將教廷真正毀掉……”
洛明說道：“真正毀掉估計很難……你也研究過他們的教義……勸人向善的教義是沒問題的……”
“但是有人借助收取信眾為惡就是錯的……總不能讓這些一方面竊取民眾的信仰之力，另一方面又把民眾當成豬狗的人成功了……等揭開了教廷的丑惡，我們就可以趁機立教收取信仰之力了。”
“一定要有信仰之力嗎？”
“也不一定，但至少目前所知能夠凝聚神格的方式就只有信仰之力……如果我們將教廷的齷齪曝光，說不定不需要我們出手，斯加略那些人就被他們自己人清理了！”
“不行，我一定要親自報仇……”
“這并不矛盾，趁亂下手不是更好嗎？”
“嗯……”
“等你解決了身體隱患，亮出人族火種傳承者的身份，那信仰之力還不是予取予求！”
“我……”洛明頓了一下，“你知道的，顏開才是真正的火種傳承者……”
“那又如何？現在這個世上有誰知道破天劍魂才是真正的人族火種傳承？何況人皇劍都在你手中……”
“可是我懷疑那些人并沒有真正死亡……萬一有人告訴了顏開……”
“等你解決了身上的隱患，你還會怕一個區區顏開？”
“可是我覺得顏開那人真不錯……”
帝輕音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再繼續下去效果就會適得其反，于是主動轉移話題：“教廷跟我們海王域多有來往，我先發動海王域的力量在這邊給它找點麻煩，順便摸一下他們財富之路的底，你覺得如何？”
這就是帝輕音的聰明之處，事情都考慮周到了，但是最后一句話卻交給洛明做決定。
男人自認為的尊嚴不一定是砍殺拼斗，建功立業，高人一等……
很多時候，男人的尊嚴來自女人。
特別是漂亮的女人。
在男人的世界里，盛世需要美女點綴，亂世需要美女頂罪。
這不知道是女人的悲哀，還是男人的悲哀。
洛明有些小得意地說道：“嗯，你出腦子，我出手！以后你不要殺人，我不想你雙手沾滿血腥！”
“嗯！”這一聲嗯，帝輕音是從鼻腔深處發出來的，有種別樣的意味。
親手培養一個走向巔峰的男人的出來，這可能是女人最大的成就感。
只不過現實卻是陪著創業的不一定是陪著享福的。
洛明望著帝輕音誘人的紅唇，微微一頓，突然扛著巨劍邁著大步往前走去。
帝輕音嘴角上翹的幅度更大，邁著輕盈的步子跟了上去。
羅欣大學。
露西亞迷迷糊糊地走到洛氏夫婦身邊，默默地將地上的殘尸收集在一起，又慢慢地將雷橫那些手下的尸體收集起來，放到了跟洛氏夫妻的尸體一起，也不在乎滿地血腥，直接坐在地上，直愣愣地看著，仿若行尸走肉。
先前麥琪一通清洗，現在更是一場屠殺，詹姆士未歸，塞拉斯邦德雖然是黃金賭場的老板，學校的后勤主任，卻是個怕死的人，羅欣大學現在幾乎沒有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
一地殘尸，一個失魂少女，場景肅殺而凄涼。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一個滿身血腥，神色肅殺的中年男人，帶著十個同樣滿身血腥的男人慢慢地走了過來，一起對著對著一地殘尸深深地鞠了一躬。
露西亞目光呆愣地看著中年男人，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一絲傷悲和溫暖，緩緩地伸出手按在露西亞的肩上：“小西亞，我們先將他們收殮了！”
“爹……”露西亞微微揚起小臉，眼淚潸然而下。
“沒事了！有爹在，一切都會沒事！”
這個中年男人正是伯利恒的市長盧修斯，跟在他身后的是嫡系手下。
露西亞猛地站起身，緊緊地摟住盧修斯的脖子，泣不成聲：“爹，你沒事吧！”
她本來一向跟盧修斯不大親近，可是這一刻卻覺得盧修斯就是自己的一切。
“爹沒事！我身上濺的都是別人的鮮血，誰想要你爹的命，我都會先要了他的命！”
盧修斯聲音略微有些苦澀，可是露西亞卻沒有聽出來，伸手捧住他的臉：“爹爹，原諒我先前不懂事！”
“我盧修斯的丫頭就該不懂事！”
“爹……我以后再也不胡鬧了……”
“以后隨你胡作非為，爹都跟你兜著……”盧修斯輕輕拍了拍露西亞的后背，臉上的苦澀、肅殺全都消失不見，滿滿的都是慈愛和豪情。
他本來有些話想要對露西亞說，現在卻決定無論如何，那些秘密都不能從自己口中說出來。
快樂比真相更重要。
“爹……”
“我們還是先讓英雄安息吧！”
取出幾十具紅木棺材，盧修斯蹲下身子，和露西亞一起將尸體裝殮起來，又取出一身孝衣：“小西亞，你為他們所有人披麻戴孝吧！”
PS：想了老半天題目，最終取了這樣一個，不想整個小說格調太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