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察覺楚山此時諸多異常動作,極可能是為接應徐懷親率精銳突襲汴梁之后經蔡河南撤,但岳海樓猶沒有倉促行動,而是與仲長卿、摩黎忽等人先趕回柳條河東岸大營。
經過十數日的拉鋸作戰,岳海樓最終憑借占絕對優勢的精銳兵馬,控制了柳條河東岸地區。
不過,楚山軍則在柳條河西岸增建兩座營寨,作為其滍水北岸營壘群的橋頭堡,繼續阻攔岳海樓其部渡過柳條河西進。
柳條河僅是一條滍水汝水北岸的淺溪,入秋之后都沒有什么雨水,河床就剩涓涓細流,也無法容納潁州水軍的戰船進入。要不然,陳州兵馬卻要占盡優勢了。
岳海樓進入東岸大營,并沒有直接回到帥帳,而是與仲長卿、摩黎忽等人登上轅門旁的箭樓,放眼眺望過去:
此時入夜已深,柳邊河西岸點起一堆堆篝火,將楚山軍僅有三四百人駐守的兩座營寨輪廓勾勒出來。而更遠處,營壘則要密集多少,也能看到南岸的楚山軍還在源源不斷的渡河北上。
南岸刺探敵情的斥候這時候趕回來稟報,已確認南岸楚山軍已經徹底放棄召陵殘城,一名守軍都沒有留下。
東岸大營是在一座殘破的村莊基礎上修建,岳海樓的帥帳乃是當地的一座宗祠,地方還算寬闊——
回到廳堂,岳海樓先著人再點一些大燭,找了一張尺度更大的河淮堪輿圖,鋪到長案上。岳海樓親自將目前所確知的楚山兵力部署,標注到堪輿圖上;之后又將陳州兵馬部署置標注出來。
岳海樓其部主要沿潁水負責許州、陳州、潁州三地的軍政防務,今年春后除了在潁水右岸控制上蔡、新蔡以及淮川三座重鎮城池外,主要兵馬一度都撤回到潁水左岸休整。
目前許州治許昌主要兼顧對襄城等滍水汝水上游城寨防御,以及潁州、淮川需要兼顧對淮王府(淮南)西翼保持一定的軍事壓力,各駐扎萬余兵馬。
除此之外,岳海樓所部兵馬,以及摩黎忽直轄的赤扈騎兵、諸番族甲卒,總共逾四萬兵馬,駐扎以陳州治宛丘為核心的中線地區,可以說是名符其實的陳州軍。
單純以兵馬規模來說,陳州軍理應有能力封堵住楚山突襲汴梁兵馬的南撤之路;然而岳海樓并沒有這種自信。
他這時候也發現,之前被楚山在滍水汝水兩岸的動作迷惑太深,為了將楚山在滍水汝水北岸的兵馬殲滅或逐走,陳州軍實際圍繞這一作戰計劃被拆散開來了:
三千赤扈騎兵主力目前穿插到召陵以南,意圖攔截楚山在舞陽、葉縣的兵馬增援;新編練才大半年、人數僅兩千余眾的潁州水軍也都調入汝水,短時間沒有辦法返回汝陰,攔截楚山水軍在潁水之中長驅直入。
一方面為了平衡緊缺的糧秣供給,一方面為了加強其部兵馬的攻堅作戰能力,近兩個月來,岳海樓致力將各部精銳兵馬抽調出來,在黑石溝、柳條河等地組建新的兵馬。
這么做的好處,岳海樓在黑石溝、柳條河等地,包括諸番族甲卒在內,是集結了總計約一萬五千名戰斗力尚可的精銳兵馬,可以作為他岳海樓征戰天下、逐鹿江淮的底牌使用。
不過,同樣的,由于精銳老卒以及大批作戰經驗豐富的基層武吏被抽走,糧秣供給又降了一等,使得此時駐守宛丘、商水、西華、上蔡等城的兩萬多兵馬,戰斗力下滑得厲害。
想在潁水兩岸攔截突襲汴梁歸來的楚山精銳,岳海樓發現陳州軍真正能派上用場上,就是包括諸番族甲卒在內的一萬五千精兵以及摩黎忽親率的三千赤扈騎兵;那些被抽走大批精銳老卒及基層武吏的二線兵馬,實際上是沒有資格出現在攔截楚山精銳南撤戰場之上的,此時所能發揮的作用就是守住城池,不被敵軍所趁。
現在的問題是,一旦將三千赤扈騎兵從召陵以南,經上蔡調回到汝水左岸來,則意味著放棄對召陵以南地區的封鎖,楚山在舞陽、葉縣等地的兵馬則可以迅速北上,與其在滍水汝水北岸的兵馬合流,接應徐懷從宛丘城西渡過潁水南下。
倘若繼續將三千赤扈騎兵像釘子一樣,安插于召陵以南,岳海樓有自信以陳州軍一萬五千精銳步卒,在潁水兩岸阻止楚山軍從汴梁南返以及經滍水北岸北上的兩部兵馬會合嗎?
現在更關鍵的還得搞清楚山能在宛丘以西的潁水兩岸集結多少兵馬!
首先是較為明確的,楚山將有七千兵馬及五六千青壯民夫都調到滍水汝水北岸,這部分兵馬隨時都會北上,從南側抵達潁水南岸。
在鄢陵、尉氏等地糾集的義軍,戰斗力很弱,暫時可以不予考慮,但徐懷所親領突襲汴梁的精銳,到底有多少,楊景臣所遣信使并沒有給出一個準數,但不會低于兩千,很有可能更高。
而更關鍵的一點,潁州水軍都進入汝水之后,潁水門戶大開,楚山不可能單單只派水營進入潁水,逆流到宛丘以西接應徐懷南撤。
在東線,他們并沒有牽制青衣嶺、楚山城及信陽、羅山等地楚山駐軍的軍事部署,很難想象徐懷不從徐心庵、唐青、韓奇等部抽調精銳,隨水營戰船一并北上,到宛丘以西接應南撤。
徐懷哪怕從青衣嶺、楚山城、信陽、羅山抽調五六千精銳經潁水北上,其最終在潁水兩岸所能集結調用的精銳兵力,就將超過他們!
“現在來得及封鎖潁水河道嗎?”摩黎忽問道。
“難!”仲長卿搖了搖頭,說道,“考慮到楚山水軍可以已經出動,即便我們立刻遣信騎趕往宛丘、汝陰傳信,但要搜集數十艘大船,裝滿砂石沉入河道之中,三五天內也難辦到!”
有備跟無備,區別太大了。
潁州水軍組建之初,由于缺乏戰船,差不多將陳州、潁州等地的大中型航船都強征過來進行改造。
陳州、潁州本來就不是造船中心,船匠、現成的木料之儲備都遠不及潢川、淮川以及壽春等地,而河淮戰火燃起,大量的商船提前大規模從潁水撤出,又或者被胡楷及楚山強行征走;唯二新造的兩艘大型戰船,此時也已經抵達上蔡,明天就能趕到這里跟他們會合。
現在潁州水軍主力都調入汝水之中,在潁州治汝陰就留了十數艘中小型戰船、三百水軍將卒,現在汝陰、宛丘等地想要三五天之內找到足夠多、鑿沉后會臨時封鎖河道的中大型舟船,很有難度。
除此之外,很難有其他辦法,阻攔楚山水軍在潁水之中長驅直入。
平燕軍新練的水軍規模更大,但遠在徐州。
平燕軍甚至在徐州、宿州等地搜羅一大批船匠建造新船,很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平燕軍的水營想要逆淮河而上,還要考慮淮王府壽春水軍攔截呢,他們最多是封堵渦水入淮水的河道,堵死徐懷率部經渦水南逃的可能。
如此看來,楚山在滍水汝水兩岸的動作,不僅僅是聲東擊西,還是調虎離山啊——將他們同步組建的潁州水軍主力,從潁水調開!https://
“我即刻著人趕往徐州,請三皇子從亳州出兵!”摩黎忽斷然說道。
三皇子屠哥將帥帳設于徐州,但東路平燕軍主力則在控扼渦水下游河道的亳州。
正常說來,他們需要平燕軍增援,應稟請二皇子遣使協調,但二皇子此時遠在太原,遣使前往太原奏稟此時,二皇子再往太原遣使前往徐州見三皇子屠哥談妥馳緩之事,黃花菜都要涼透了。
“我們一方面要遣人去見三皇子,一方面要遣人前往鄭州見蕭帥,敦促其所派援軍無需前往汴梁,應直接從鄭州南下,到潁水沿岸來與我軍會合,”仲長卿蹙著眉頭說道,“當然,我們也應考慮到三皇子、蕭帥或自有主見,或許會第一時間派援軍前往汴梁——我們需要做的,還是要在潁水南岸,盡可能拖住楚山主力,待蕭帥鄭州兵馬及三皇子所遣援軍趕過來會合,圍殲徐懷其部!我覺得,那顏將軍應立刻將三千騎兵,調到汝水北岸來!”
楊景臣還有近萬精兵可用,守住汴梁里城無礙,甚至他們都不應該關心汴梁城會不會失陷。
他們從南面封鎖住徐懷南撤之路,汴梁全城即便暫時失陷又有何礙?
他們需要考慮李汲、王戚庸等輩落入徐懷之手嗎?
比起逮住徐懷這條大魚、重創楚山上萬精銳兵馬這個目標來,汴梁城暫時失陷,完全不值得一提。
當然,不要說三皇子屠哥了,蕭干也不可能會聽從這邊的授意行事,他們極可能會派援軍先去解汴梁之圍,從而落在徐懷之后——陳州需要做的,就是要千方百計的拖住楚山南撤之主力,等待鄭州軍及平燕軍援師主力從汴梁方向追趕過來。
這就需要即刻將三千赤扈騎兵從召陵以南,調到汝水北岸來,與他們在柳條河、黑石溝的步卒主力一起,于商水縣西部切斷汝水與潁水之間的聯系。
潁水南岸的商水縣西部地區,也是最佳的攔截區域。
他們倘若想直接到潁水北岸進行攔截,除了兵馬調動會耽擱時間,準備難以充分,事先也很難確知楚山軍會將浮橋架設于蔡河河口以東還是以西……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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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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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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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