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完工,稍后)
“我敢打賭說在座的各位都比我聰明,我曾經偷竊論文,考試作弊,在大學里顧人做我的會計作業,但很可惜,我要說一個事實,那就是各位都沒能比我有錢。”
“學校,乃至世界的教育都在告訴我們,當律師、當醫生、當老師,很少有路,也很少有方法告訴大家怎么來當一個企業家。”
“我們”
寥寥幾段的開場話,上杉櫂聽出了小原久作企業家的自信。
這份自信甚至能夠感染他人,讓人感到他身上有份由內到外的端正,一舉一動都有種‘成功’的感覺。
這堂演講很值得聽,至少他講出來很多上杉不懂的事情。
至于他親口說的大學劣跡?
明白的人都知道他這是在說人人都有機會,而不是用那些例子闡述自己有多糟糕。
半堂課下來,上杉櫂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敲了很多記錄,小原久作講了什么故事,他也記個梗概。
“經商理論?”戶冢桂千看見了他屏幕上的文檔標題,“上杉,你以后想要去經商?打算做什么,要不要我們先一起湊個1000萬円試試水?”
有個東京大學的同僚一起經商,確實會省下很多精力。
可惜兩人都是文科三類,學社會和歷史的,不是文二經濟科,上杉櫂也并非是想去當企業家。
“別把1000萬說的那么輕松,我們一年學費也才53萬円。”
“嘿嘿,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上杉你很有錢?網上可是查得到你名字,去年全國弓道的弓取吧,還是天皇給你頒的獎項。”
賽事獎金是公開的,這么一琢磨,豈不是知道自己的人,都明白自己很有錢?
怪不得從那回來之后告白信都多了不少。
本以為是魅力又隱隱增加了,沒想到是金錢在散發著誘惑。
“經商我應該是不會去做的,最多也只是去開一個咖啡店,雖然不覺得能讓它發揚光大,但也要保證它不會倒閉。”
“咖啡店?沒想到你的興趣是這個。”
“我只是比較喜歡偷懶而已。”
小原久作的東大講座2個小時后結束了,在這期間問答、提問的環節都有。
由于上杉櫂不是經濟學的,只能瞎聽聽,撿一些自己能明白,并有可能用于實踐的理論。
下午又上了一節語言文化,結束了今天的修習。
小雨依舊在持續,嘩嘩作響的銀杏樹葉承托著水滴的重量,老鴉也躲在巢中,縮著羽毛,俯望走在並木道上的東大學生。
上杉櫂聽力很好,走在路上聽見了幾位女同學講話,剛開始說什么新宿區有個會在公園里搶劫兒童的變態,看見他后,就開始談論帥哥。
撐著傘獨自走出校區,雨中的風有些微涼,上杉櫂開始考慮要不要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仔細想想,還是去吧,再怎么也不能和肚子過不去。
走進一家7天便利店,上杉櫂買了一個面包,一瓶可爾必思,一分關東煮,坐在便利店靠窗的長桌上悠哉悠哉地吃起來。
透明的玻璃窗外,是雨中的城市街道。
關東煮的熱氣飄逸在眼前,飄落的雨漬爬滿玻璃,淡淡的霧,似乎讓玻璃窗外的世界都變得朦朧。
在這兒看書或許不錯。
上杉櫂吃一口關東煮的竹輪,心想要不要去無心館一趟,便宜師傅可很想要自己參加比賽,七月份可就要開始選拔了。
聽著梅雨聲,望向窗外。
上杉櫂不知道這樣愜意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是永遠。
可惜就算是有系統,也沒有這個選項。
而且就算是自己永生了,也會看著花丸花火一步步變老,并到最后無可挽回的離開自己。
那樣的永生,可真是煎熬。
修仙者都是孤獨的,說的應該就是這樣吧。
拋棄一切,奔向長生大道,一切都在歲月中磨損了,無論親人、友人、愛人。
最后連情感都會消失,淡忘一切。
彼時才是真正成為了仙。
但那是仙,不是人,失去了一切的長生,又有什么意思,在亙古中枯坐罷了。
上杉櫂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了,還是繼續吃碗里的竹輪比較自在。
滴滴
他從褲袋里摸出手機,看一眼屏幕。
是個沒有標注的陌生號碼。
“喂。”
“大哥哥。”帶有焦急和不安的聲音。
上杉櫂右手托著電話,左手的竹簽插著關東煮里的白蘿卜:“千愛依?有什么事情嗎?”
“愛依,愛依她還沒有回家.”電話里傳來很慌張聲音。
“沒回家?你先別著急,她不是喜歡在樹下站著發呆嗎?沒準現在在哪個公園里。”
“我、我都沒有找到。”
上杉櫂看一眼手腕上的表盤,目前是五點三十七分。
白丘小學下午兩點半就放學,下課后可以選擇回家或者去活動教室等家長。
也就是說,如果除去愛依期間自己回家的時間,千愛依很可能已經找了兩小時。
公園,小學生
不會碰到了那個搶劫兒童零花錢的變態了吧?
上杉櫂站起來,撇下沒吃完的關東煮,對電話里說:“報警了沒有?”
電話對面呆滯了一秒,然后吞吞吐吐的聲音傳來:“沒、沒有。”
走出便利店的玻璃門,肩膀與頭夾住手機,上杉櫂在雨水的屋檐下撐開傘:
“沒有就先報警,你在哪里,我現在就過去,不要到人少的地方去。”
“西、西戶山公園”
“好,我現在就過去,你先報警。”
上杉櫂掛斷電話,走在路上看見輛出租車,招手讓其停下。
車輪一路疾馳,上下穿行,在濕濡的雨中街道濺起激蕩的雨花。
在車上順便查了查信息,發現那個打劫兒童零花錢的變態已經被警方通告了,說那人只是順帶搶錢,真實情況是對兒童進行猥褻,并且實施對象不分男女童。
人總是易碎的,本不該去管的事情有時候就應該去幫忙。
剛剛那通電話,千愛依的聲音有焦急又哽塞,像是在哭著說話。
她是個很堅強的人,至少從她從小可以照顧妹妹的角度,就能看出這一點。
而如今愛依沒能及時回家,千愛依尋了兩小時無計可施后,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不是報警和求助老師,而是找上杉櫂幫忙。
在這之前幾人的關系僅僅是相處了一天,吃了兩頓飯而已。
僅憑這些星星點點的事情也能產生信任嗎。
車輛輾轉行駛,到了新宿區以后,上坡,來到千愛依所說的西戶山公園。
這里臨近早稻田大學的理工院,是個適合散步的地方,可是這里一到半夜,就會變成流浪漢和醉鬼的居住地,經常能在晚上看見倒在草叢睡覺的人。
此時小雨未停,就連經常睡這里的流浪漢都另覓他處,躲雨睡覺。
這里除了在雨中搖曳的柳杉,便沒有什么可以值得關注的地方。
人少的原因,上杉櫂很快就找到了在道路旁等待他的千愛依。
雨水從她腳邊的地磚縫隙中流過,小臉上是急切與緊張的表情。
上半身的衣服還好,鞋子和襪子卻已經濕透了。
“警察還沒有來嗎?”
“哥哥.”
上杉櫂皺了皺眉,“沒報警?為”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明白了千愛依的想法。
報警肯定會讓警察差距到兩姐妹目前的狀況,雖然她們的雙親都還健在,卻沒辦法尋找,由于她們的父母沒結婚,父親那邊是肯定不會有任何消息的,警方只能聯系她們的母親。
但母親又失去了聯系,難以找尋,報警的后果最有可能就是將倆姐妹送去福利院。
千愛依固然不想去福利院,但也分得清輕重緩急,如果愛依失蹤找不到了,她肯定會馬上報警找她的。
十多年來相依的感情,生命最為重要。
估計千愛依是知道些什么,但那個搶劫兒童的變態會在這附近啊,沒準愛依就會因此碰到。
“愛依沒有接你電話嗎?”上杉櫂問道。
“之前沒有,剛剛接了...但愛依她...沒有說話...只是說自己很快就回來.”千愛依的小臉低著,左眼上的小小淚痣也似乎是在失落。
接了就還好,至少是安全的。
那小蘿莉古靈精怪的,除了強行綁走,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哄騙她幾乎沒可能。
現在只需要找到她就是了。
小女孩喜歡耍小性子,估計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愿和姐姐說,就只一個人想獨自呆著靜一靜。
上杉櫂放寬心問:“她在學校里是受了什么委屈嗎?”
千愛依搖搖頭,“不知道”
東京下午十三點三十九分的街頭。
冷雨,灑滿了一張張高樓夾縫間行走的透明傘面。
“歡迎光臨7天便利店。”
“嗨,承惠300円。”
“先生,從9月開始,塑料袋就要收錢了哦,這是找您的190円,請您收好。”
“感謝您的光顧,歡迎您的下次光臨。”
出了便利店,下巴已經長滿胡渣的上杉櫂獨自撐著傘,繼續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點打落傘面的耳語,冰涼地充斥著渾身上下。
上杉櫂沒有太多反應,任由這種寒氣侵襲自己的身體,繼續行走在被雨天濕濡的東京街頭。
他手提裝有兩個杯面的透明塑料袋,接通了電話。
是母親。
阿櫂,東京大學的信已經寄到了。
上面寫著四月一日就可去參加入學典禮了!
那可真是幸運。
是啊是啊!沒想到阿櫂你真的考上了,這一年一定很辛苦吧?今晚想吃什么?
上杉櫂側過眼,瞥視自己塑料袋里的兩桶日清杯面。
淅淅瀝瀝的雨點依舊充斥滿耳畔。
我已經買了杯面吃。
杯面?吃杯面怎么行!那東西不健康,回家了就先等著我出去買菜,一會兒就好。
上杉櫂按斷了電話,將其揣回兜里。
不料正巧又響了起來。
是后藤。
哈哈,上杉,我合格了合格了!
恭喜。
欸,你是不知道最近我有多難熬,每天晚上都在等寄到家里的信封。
上杉櫂提著電話,凝睇面前一個個擦肩而過的傘下路人。
喂,上杉你還好吧,聽聲音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難道你
合格了,不用擔心。
合格了?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東京大學啊,反正我是不敢想,周五有個同學聚會,班上的同學都要參加,你來不來?
算了。
欸,別啊!少了你這個同學聚會就不圓滿了!你可是我們學校的名人!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找我要你的電話。
少了我也大差不差吧。
怎么能這么說!班里每一個同學都很重要!你要是不來,我和坪川就拉你過來!
沒必要。
上杉,這很有必要,我們這是擔心你。后藤的語氣突然認真。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
反正就這么說定了,銀座2丁目612,記得周五中午準時來,必須來!
上杉櫂將掛斷的電話揣回褲兜里。
回家的路中,塑料袋晃悠的聲音和打落傘面的雨聲一直混淆在一起,清晰入耳。
腦海中不斷回想起后藤邀請自己參加同學聚會的話。
打開門。
打開門。
打開門。
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