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任重真個見到史林時,卻又不忍心教訓他了。
以前的史林雖然可以利用槲寄生能力變幻出完全非人的形態,但在平素沒事時,他卻還是習慣保持著人類的模樣,只是要比普通人高大上許多。這樣能讓他感到舒適,也能幫他依然記得自己還是個人。
但現在史林是被裝在一個大盒子里抬過來的,已成一團爛肉,完全看不出人形,然后時不時蠕動一下,看起來像是在掙扎。
“史林,你這……”任重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對不起任總,我給您添麻煩了。”
大盒子里的爛肉震動起來,發出甕聲甕氣的聲音,像是敲鼓時的共鳴,聽著完全不像史林的聲線,但語氣倒是史林的味道,就是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器官。
任重搖了搖頭,“你不必道歉,之前我就給了你便宜行事的權利,那么你自然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一個巨殖細胞的克隆體算不上多么寶貴的資源,消耗掉也無所謂。只是你在吸收巨殖細胞之前,應該多做些準備,至少也該讓生物院那邊給你做個預案。你看吧,現在這不就吃大虧了。”
史林似有些不好意思,爛肉堆的表面竟微微泛起紅光。
任重心頭暗自嘖嘖稱奇。這好家伙,竟能害羞“臉紅”。你現在還有這器官功能么?還是說人的情緒的影響力強悍到這地步了?
“我怕生物院拒絕,所以想著先斬后奏。我尋思現在的醫學已經足夠發達,就算出了問題,也不至于挽救不回來。”史林再度悶悶地說道。
任重擺擺手,“那是面對正常人,你不能以常理度之。幸好如今族內最好的醫療條件倒正好在這第三行星上,你這屬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我先安排人送你去療養院,把你身上的基因序列給穩住再說吧。”
任重一邊說著,也一邊在留意史林這方盒子旁邊的生命監測儀器顯示的讀數。
這家伙的身體細胞遺傳基因鏈每時每刻都在崩潰,比當初身為癌癥人的孫艾還癌癥人,這還能活著,已經算得上生命的奇跡。
史林也不犟,只老老實實接受任重的安排,入駐了距離穹頂監牢不遠的赤鋒第一中心醫院。
搞貼史林的事,任重再回到穹頂監牢,發現了變化。
包括嗯喂唔在內的所有新絨須人此時的狀態都不太對勁。
臟話大合唱沒有了。幾乎所有絨須人都匍匐在地,時不時小心翼翼調整著復眼晶格里用來對焦的桶狀結構,對準了穹頂監牢之外的第一醫院方向。
嗯喂唔比其他同類的表現稍好一些,但也是緊張惶恐。
任重再次將它抓了出來。
“怎么回事?”任重問道。
嗯喂唔扭捏了一下才說道:“我們察覺到,偉大的母皇大人已經潛伏在這顆星球之上。它即將來解救我們,也即將處死你。”
任重稍微一愣,旋即恍然,微笑道:“是這樣的嗎?那你的母皇在哪?”
任重本以為嗯喂唔多多少少也該藏著掖著一下,不曾想它竟果斷抬起前肢,指著第一醫院的位置,“偉大的母皇大人應該就在那棟白色的高大建筑里。”
任重:“你這反骨仔當得可真流暢!”
嗯喂唔似有些茫然,“啊?”
“如果你的母皇真藏在哪,那你這不是將它給賣了么?我現在要斬殺母皇,可不是什么難事。”
嗯喂唔嚇到了,“啊這……我不是故意的!這也不可能!在遺傳本能中,我們認為母皇大人是無敵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對母皇大人造成絲毫傷害。”
任重笑道:“所以,之前我告訴過你我曾擊殺過一等母皇的事,你不信?”
嗯喂唔:“我信。”
任重觀察著它的表情。
好吧,作為一個蟑螂一般的昆蟲人,它沒有表情。
只是任重下意識地覺得,這家伙此時的表現有點陰險。
任重決定拆穿它,“所以你和你的同族先前表現出來的畏懼,并不是單純的物種壓制,而是你也不知道你的行為究竟算什么程度的背叛,會被怎樣處理,對吧?你這樣干脆地出賣你的母皇,表面看起來仿佛是你對它有著盲目的信心,但其實你是希望我能干掉它,免得它打斷絨須人的進化歷程,對吧?行了,你不必狡辯。我這就帶你去見你的母皇。”
“不!絕對不要!惡魔!你這個惡魔……”
嗯喂唔的掙扎沒什么用,十分鐘后,任重就將它帶到了正在接受基因穩定治療的史林的病房里。
看著給裝在個方形大盒子里的史林,嗯喂唔那本就不太夠用的腦子陷入了宕機狀態。
遺傳本能告訴它,擺在自己面前的,應該是所有母皇中階位最高,也最尊崇的一等母皇。
可這母皇的賣相以及透散出來的能量反應強度,又實在是……
任重并沒有讓嗯喂唔和史林此時扮演的一等母皇交流,只是讓它稍微看了看,就又帶走了嗯喂唔。
回到穹頂監牢外面的實驗室里,嗯喂唔嘴里噶幾連聲。
“惡魔,麻煩你給我一盆圣液。”
它嘴里所說的圣液,其實就是那凝膠體。
很顯然,它動搖了。
在見識到了被挾持的母皇,并識別到了對方隱約傳遞過來的求救信息之后,嗯喂唔的最后一層邏輯困境被打破。
偉大的母皇居然會向它求救!那處境一定是糟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沒有任何升華者的增殖子體可以拒絕母皇艦的求救信息,這是壓過了所有其他限制條件的最高準則,相當于升華者體系內的機器人三大定律之一。
只要能幫到母皇,那無論做什么,都可以被理解。
為了解救母皇,為了更好地效忠創始者,為了對付萬惡的帝國人類,我要帶著我的族人變得更強大!
因此,嗯喂唔終于鼓足勇氣站到了凝膠體盆的邊緣,然后將口器埋了進去。
前所未有的劇烈沖擊,讓嗯喂唔整整哀嚎了七天七夜。
任重這邊的實驗臺提供的監控數據顯示,在服用了所謂的圣液之后,嗯喂唔的大腦在短短七天之內,走完了約莫相當于從南方古猿到元謀人的進化歷程。
它原本平整的大腦器官開始出現溝回結構,它的其他器官也開始復雜化,它的基因正在同一個個體之內快速迭代,讓它不斷經歷著生死劫。
但最終,它扛了下來。
凝膠體對絨須人來說,的確是神器。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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