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賜婚?
聽到這里,元德音的臉色微變。
怎么這件事她沒有聽說的!
“是……是賜婚你與何人?”元德音抓著陶琳的手追問。
是沈大人嗎?
元德音內心還是希望陶琳和沈大人這對曾經的有情人能有后續的。
“何裕郡王。”陶琳淡聲回答。
何裕郡王?
元德音的臉色徹底垮下來了。
雖然她離開赤炎多年,但是何裕郡王到底是何人,她還是知道的。
這位何裕郡王,比父王也少不了多少歲。
當年,他也是一國寵臣。
但就是因為皇上的寵信,讓他越發覺得不滿足,所以三番四次弄一些勾結權臣的行為。
先皇爺爺發現他的行為之后,就下令逮捕他。
結果,他帶領大量的兵馬南下,占據了一個城樓,自稱為皇。
在他自立為皇的那幾個月里,殘暴的本性徹底暴露出來,百姓痛不欲生。
最后,還是父王帶兵迎戰,把全城的百姓給解救出來。
唯一所遺憾的便是,竟讓何裕給逃跑了。
他隱身于武林之中,時不時出現,給朝廷造成了不少的困擾。
而且,據說武林盟主還是他的好友,給了他不少幫助,所以朝廷想要把他給抓起來的計劃好幾次都落空了。
自古以來,朝廷和武林的關系……挺微妙的。
武林和朝廷互不相關,武林在明面上是要受到朝廷的管控,但是他們背地里的那一套,又有他們自己的規則。
因為武林由來已久,而且一般不主動挑釁朝廷,所以這么多年來,朝廷也就容忍他們的存在。
畢竟,若是朝廷和武林起了戰火,遭殃的還是周圍的百姓,還可能會讓虎視眈眈的他國有了可乘之機。
“何裕郡王已經歸順朝廷了,唯一所求就是,讓我去聯姻。”陶琳繼續說道。
“這何裕郡王娶的女人都不知道多少個了,他都快可以當別人的爺爺了,他為何要求娶你!”
元德音很生氣地問道。
“可能是為了出一口氣吧。畢竟,當年把他給逼到武林的,可是你父王的戟王軍和西南軍。”
陶琳則是很平靜,她淡聲回答。
元德音這才想起,沒錯,當年先皇爺爺讓父皇去圍剿何裕郡王,就是讓西南王派人做輔助的。
父王現在不在了,她有九皇叔護著,所以,他便把主意給打在了琳姐姐的身上了是嗎?
畢竟,西南王的所有女兒都已成親。
而陶琳,雖是西南王部下的女兒,但是整個西南誰人不知道……陶家大小姐,算得上是整個西南軍隊都信服的大小姐。
她的威信,不亞于她的父親。
“不知道這何裕郡王郡王到底安什么心,他肯定是在耍什么陰謀詭計!”元德音氣憤地說道。
“未必是陰謀詭計,我們的人早已查過了,這何裕郡王已經病入膏肓,生下的幾個孩子都是女兒,無兒子繼承他的大業。他已經是將死之身……”
“那他這個求娶……”
“不過是為了出當年一口惡氣罷了。”陶琳淡聲說道。
“那更加不可以了,他就是想害你啊,琳姐姐。”元德音著急地說道。
“德音,你莫著急,”陶琳輕輕地對元德音搖了搖頭,“這些年來,何裕郡王和武林的勢力相互吸收,他的能耐比當年更甚。他把附近幾個城的百姓都抓走了,威脅皇上,若是不答應這一次聯姻,便把這些百姓都給殺了。”
“他有人質在手,朝廷哪怕有高手,也不能護著百姓毫發未傷。他已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了,所以哪怕是讓整個城和百姓們同歸于盡,他也不覺得自己虧了。”
陶琳繼續耐心補充。
“可是是救百姓也不能犧牲你啊。你都說這何裕是不懼生死了,只怕他想得到你,便是要折磨你,羞辱西南軍!”元德音紅著眼睛說道。
“德音,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嗎?聯姻之日,朝廷只需要交出我一人,何裕郡王則是把所有百姓和兵馬都交出來。”陶琳的語氣始終是淡淡的。
“不可!德音馬上回京,德音要好好問問皇上哥哥他當真要犧牲你嗎?你可是西南軍的大小姐,這些年,西南一直安穩都是因為你們西南軍鞠躬盡瘁。皇上哥哥他是要讓陶家、讓西南軍寒心嗎?”
元德音憤怒反問。
“德音,你別怒。皇上并未說要讓我嫁,他只是讓我回京,征求我的意見。反正我父親那邊,讓我以國、以百姓為重。”陶琳拍了拍元德音的手背,輕聲說道。
“那他老糊涂了!”
元德音太過氣憤了,罵人的話脫口而出。
雖然她也很敬重陶將軍,但是陶將軍這種犧牲女兒的心態,讓她很痛心,也很憤怒。
聽到元德音竟因為生氣,把她的父親也給罵了,陶琳則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德音,傻妹妹,都說讓你別急了。皇上其實和父親都給我一個辦法,我并不是真正的嫁給何裕郡王,這只是一個幌子,等到把百姓給救出來,我便把何裕郡王給殺了,然后逃之夭夭。”
陶琳的語氣終于變了,變得嚴肅。
“可是,你我都知道,何裕既能和朝廷抗衡,他不可能連我們這個計謀都沒有想到,他一定是設好了萬全的局。還有,何裕娶妃,定然是天下人皆知的,哪怕將來他死了,你身上的何裕王妃這個身份,將會永遠困住你。”
元德音紅著眼睛搖了搖頭。
琳姐姐還有很美好的人生,不能因為何裕毀了。
“德音,我是西南軍的大小姐,保護赤炎百姓,也是我的使命。”陶琳溫柔地看著元德音。
這一瞬間,元德音所有的情緒都繃不住,她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可是,琳姐姐她除了西南軍隊的大小姐,她還是她自己,她也要追尋她的幸福啊。
“別哭了,我們好不容易見面,這不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為什么要弄得那么傷感?”
陶琳故意板著一張臉,嚴肅地對元德音說道。
元德音抽了幾抽鼻子,才勉強把淚意給壓下去。
她不能讓陶琳姐姐為難,等到回京,她一定要和皇上哥哥說清楚這件事。
對付何裕郡王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反正,何裕郡王的仇人不是還有很多嗎?
當年圍剿他的人,除了西南軍,還有戟王軍啊。
馬車緩緩駛入京城。
原本君周函是想親自到城門去接他們的,但是都被君彧拒絕了。
他們是悄悄離京的,自然也是要悄悄回京,不要弄出那么大的陣勢。
每個人都風塵仆仆的,自然是要梳洗一番,再入宮面圣。
所有的馬車都停在了攝政王府的門口,董管家帶著所有人守在門口。
在見到君彧和元德音下馬車那一瞬間,董管家眼睛都紅了。
“王,王爺,郡主。”
“董管家,我們離京這么久,你可好?”元德音快步走到董管家的身邊,關心地問道。
“回稟郡主,老奴身體硬朗,一切安好。只是郡主您都瘦了。”董關鍵看著元德音的臉,心疼壞了。
“沒事啦,回京之后,德音可以吃很多東西,很快就可以補回來。”元德音撒嬌道。
安撫完董管家之后,元德音的眼神落到了不遠處的一人一虎身上。
小白則是非常快速地從元德音的身邊滾過去,然后跑到那邊,跳到了明晝的頭上。
明晝則是對它愛理不理的樣子,它臉上的胡子都被吹起來了。
很顯然,他對元德音離京那么久,只帶走小白沒有帶走它的這件事,耿耿于懷。
旁邊的左郄也是黑著一張臉,始終不愿走過來。
這個小屁孩,現在都位高權重了,為什么還要鬧性子呢?
是不是說她離開這么久,都沒有個信給他,他不開心了。
真是難哄啊。
嘆了一口氣,元德音主動走到了左郄的面前。
“你姐姐我這次出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我都不曾寫信給任何一個人,不是偏偏漏了你。”元德音語重心長地解釋。
結果左郄一聽,就更加不痛快了。
“哼,我是你弟弟,我和旁人能一樣的嗎!”他咬著牙,反問元德音。
“你這個臭小子,我都好聲好氣和你解釋了,你還想怎么樣?”
元德音直接上手敲了一把左郄的腦袋,咬著牙反問。
這個小子,真是給他臉了,居然還囂張起來了。
“我,我這不是擔心你嗎?”被元德音給訓了一番,左郄低下頭來,語氣略帶委屈地說道。
若是讓他的下屬知道了,他們平日里老氣橫秋、性子高冷的左郄大人,在他的姐姐德音郡主面前,就是一直沒有利爪的紙老虎的時候,相信各個都會驚掉下巴。
“好啦,我知道你擔心我了,所以我這不是平安歸來了嗎?”元德音也放緩語氣。
她還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哼,我已經長大了,不要總像是小時候那樣摸我的頭。”他繼續板著一張臉開口。
但是誰都看出來,他的耳根子都紅了。
明明很喜歡和自己王姐相處,還要裝傲嬌。
“本神醫好餓,有吃的嗎?”就在這個時候,面黃肌瘦的玉笙蕭從馬車上爬了下來,氣息微弱地問道。
這幾日,他一直在和沈川楠鬧別扭。
兩個人明明同坐一輛馬車,但是沈川楠每次端上馬車的吃食,他都不愿意吃。
最后,他都被餓成這個樣子了。
攝政王府的人見到他這個樣子,一個個的都被嚇壞了。
董管家趕緊走過來攙扶著他,“玉神醫,府里已經備好了膳食,這一路上,您辛苦了。”
“走吧。”君彧走到那邊去,把小姑娘給拎回來,牽在身邊,然后帶著她走進王府里。
見到自己王姐又被君彧給搶了,左郄只是冷哼了一聲,但是眼里卻沒有妒忌之意了。
雖然這么多年了,他還是不滿意君彧,但是比起其他那些更不靠譜的男人,他還是覺得君彧和王姐稍微般配一點。
最重要的是,王姐喜歡君彧,什么事情能比得過讓王姐開心更重要呢?
所以,還是忍一下君彧吧。
“皇上要給你賜婚?還是賜婚你與何裕郡王?”沈川楠見到陶琳落了單,就走到身邊,皺眉問道。
“這件事,就不勞煩沈大人操心了。”陶琳冷聲說道,然后就從沈川楠身邊走過去。
“陶琳……”
笙川楠張口喊著陶琳的名字,但是陶琳只留給他一個冷淡的背影。
“沈大人,做人,還是不要欠下那么多情債為好。”
不遠處,左郄意味深長地和沈川楠說了這么一番話之后,然后就帶著小白和明晝跨過王府的門檻。
沈川楠:“……”
“九皇叔,你好似有些事情,還未與德音坦白呢。”
被君彧牽著,但是元德音的語氣卻是有些冷漠。
君彧垂眸,就能看到她的小臉因為氣鼓鼓而支起來的圓圓的弧度。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自家小姑娘還是知道了那件事。
她果然還是生氣了。
對小姑娘脾氣無比熟悉的九皇叔停下了腳步,然后耐心說:“你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
“嗯?”
“赤炎,不需要犧牲任何人的幸福來換取安穩。”君彧緩緩開口,眉目里全是堅定的和清冽。
聽到這里,元德音懸著的心也開始放下來了。
“那那個何裕郡王……”
“本王等會會入宮和皇上商議此事,陶琳不能有事,百姓也不能有事。”君彧沉聲說道。
“那德音也要隨你進宮。”元德音著急地說道。
“嗯。”君彧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畢竟他很清楚,若不讓小姑娘跟著,她指不定還會擔心,那還不如讓她跟著,清楚所有發生的事情。
“郡主。”季夏等人站在不遠處,紅著眼睛看著元德音。
“本郡主回來了,一個個的,都不許哭。”元德音故作嚴肅地說道。
聽到她這話,季夏幾人趕緊把眼淚給擦干凈。
看著季夏等人白白凈凈的,元德音這才想起,他們這一路奔波勞累,的確是有些不得體。
“九皇叔,德音先去換身衣服,洗干凈臉再來吃飯吧。”
她抬頭對君彧說道。
然后轉身去拉著陶琳的手:“琳姐姐,你和德音一同吧,德音那里還有干凈的衣服。”
帶著陶琳來到了自己的院子,看著院子里熟悉的樹木,元德音就感到無比心安。
“季夏,你帶琳姐姐去偏房換衣服吧。”元德音吩咐季夏。
“奴婢遵命。”
看著季夏把陶琳給帶走了,元德音這才推開自己的房門。
她徑直朝著柜子里走去,但是就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的手頓住,渾身的氣息都冷了下來。
“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