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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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人等到廳堂去等宗霖婆婆。
玉笙蕭看著乖巧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德音,他打開了自己的玉骨扇,悠悠地扇著。
“小德音,你是解釋了你為何不會被那天雷給傷到,但是你還沒有解釋,為何那天雷會劈在東方樂璇的身上呢。”
玉笙蕭好奇地問道。
在皇陵山的時候,見到東方樂璇居然被天雷給劈傷了,他的心情很是暢快。
誰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老是欺負他的小德音,今日居然還和天機老頭謀劃,想要害死小德音。
想起這個,玉笙蕭的桃花眼里閃過幾分殺意。
東方樂璇的腿和手臂的皮膚基本是會毀了,即使是傷口治好了,也會有很丑陋的疤痕,她以后每日每夜都要對著自己的傷疤……
這對一個女子而言,還不如殺了她。
但是玉笙蕭覺得這還不夠!
對方最好祈禱不會有一天落在他的手上,否則他絕對會讓她后悔。
聽到自己師傅的話,小姑娘剛想打一個哈欠,她很快就頓了一下。
她一邊手托著自己的下巴,一邊從自己懷里拿出了一個東西。
“這個很簡單啊,東方樂璇靠近德音的時候,德音把住引雷珠給放在她的身上了。”
眾人這個時候才看到她的手掌心里,放著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
引雷珠,顧名思義就是,在天上打雷的時候,誰若是拿這顆珠子,就可以把雷給引下來。
“小德音,你趕緊把這玩意給丟開。”玉笙蕭臉色驟變,他著急地說道。
“冷靜一點,引雷珠只有在打雷天才能發揮作用。現在外面都出太陽了,不會有事的。”
坐在旁邊的沈川楠輕輕地拍了拍玉笙蕭的手臂,讓他不要那么緊張。
對哦……
玉笙蕭這才想起自己聽過關于引雷珠的事情,這才稍微放心一點。
“可是,德音,你把引雷珠給放在身上,萬一遇到雷雨天怎么辦?”
陶琳擔憂地開口。
“沒事的,當引雷珠和避雷珠子給放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變成兩顆普通再過不普通的珠子。今日,我只把引雷珠給放在東方樂璇的身上,所以才把天雷給引到她的身上。”
元德音耐心解釋。
她還從懷里拿出了一顆小小的避雷珠,兩顆珠子就這樣自動貼在一起。
遠看的話,倒真像是兩個首飾一樣。
“妹妹,你是如何有這么多這種東西的?”
東方邡神情復雜地看著元德音。
避雷珠本來就極難得,更不要說避雷珠了。
他出生屠蘇家,也只是有所耳聞而已,從未見過。
莫非,這是攝政王給她的?
東方邡探究的眼神開始落在君彧的身上。
但是這個時候,某個小姑娘卻是漫不經心地開口:“這是母妃的嫁妝啊,這個珠子很難得到嗎?為什么母妃有十顆呢。”
小姑娘的話語說到了最后,竟然有幾分疑惑之意。
她是真的疑惑。
因為這個東西,小時候母妃都是給她當做玩具來玩的。
但是她平時都不帶在身上,今日想著要去參加登基大典,京城現如今這么亂,所以她警惕了一點,就把這兩顆珠子給帶上。
沒有想到,它們真的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只是,為何師傅和大哥他們都用這么緊張、驚訝的眼神看著她?
“十,十顆?”
饒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沈川楠,這個時候也被自己喝的茶水給嗆到了。
這天下的避雷珠和引雷珠不過就十幾顆,但是戟王妃竟然有十顆。
就連君彧的神情也有些怪異。
他晦澀不明的眼神看著小姑娘,眼眸深處有暗潮涌動。
“咳咳咳……且讓本神醫冷靜一下,戟王妃她到底是什么人啊?當年的十里紅妝里,到底還有些什么東西!”
玉笙蕭原地炸毛。
“戟王妃,不是江南一帶的富商之女嗎?”
陶琳也忍不住出聲。
富商即使再厲害,也不會有這么多避雷珠吧。
而且,聽說戟王妃的娘家已經衰落很多年了,這幾年真的是完全聽不到動靜了。
若不然的話,為何戟王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江南那邊沒有一個人過來。
就在他們神情疑惑的時候。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
“戟王妃可不是什么富商之女。”
這個聲音……
所有人都看去門口的位置。
結果見到了,宗霖婆婆佝僂著身子,用一根拐杖支撐進來。
屠蘇邡和屠蘇燁不認識對方,他們神情疑惑。
玉沈蕭趕緊把自己的玉骨扇給收起來,快速走到宗霖婆婆身邊,攙扶著她,還不忘記給屠蘇家兩兄弟解釋。
“這是本神醫的前輩,江湖人稱,宗霖婆婆。”
宗霖婆婆?
屠蘇邡和屠蘇燁雖然沒有見過本人,但是也聽到這個名號。
很快,他們就站起來,敬重地開口:“原來是宗霖婆婆,晚輩見過前輩。”
元姑娘這個時候迅速從自己的座位上跳起來,飛快地朝這邊跑過來。
“婆婆。”
她乖巧地喊了一聲。
凌葉國那件事,宗霖婆婆是幫了她的,但是她一直都沒有機會報恩。
雖然能察覺到宗霖婆婆身上的氣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元德音也不退縮,她主動站到她的面前。
“不知道前輩今日過來,有何事?”
君彧深沉的眼神看著宗霖婆婆。
他還沒有忘記,她上一次來說過的那些話。
她好似,對音兒的事情很了解。
元德音和玉笙蕭已經攙扶著宗霖婆婆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渾濁的眼珠子把周圍給看了一遍,發現這里沒有下人,剩下的這些人,興許是君彧信任的人。
她抿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巴,然后悠悠地開口:“老身過來,自然告知你們一些秘密罷了。”
秘密?
元德音和玉笙蕭的耳朵瞬間就豎起來了。
旁邊,沈川楠幾人疑惑對方眼神也落在宗霖婆婆的身上。
若果他們剛才沒有聽錯的話,董管家是說宗霖婆婆是為了說清楚德音郡主身世的事情。
莫非,德音郡主的身世還有貓膩?
在場的人,除了這位看不出情緒的宗霖老太婆,也就只有滿臉深沉之意的君彧了。
他對小姑娘招了招手,讓小姑娘到他身邊做好。
他的眼神在一次落在宗霖婆婆的身上,但是這一次的眼神卻犀利了許多,渾身還散發著凜然的逼仄氣場。
“宗霖前輩,今日觀看登基大典,可有感觸?”
他就這樣看著宗霖婆婆,沉聲問道。
聽到他這話,宗霖婆婆那臉上可算是出現了些波瀾。
她瞇起眼珠子,那眼珠子里面渾濁的霧氣讓她看起來有些滲人。
不知道隔了多久,她居然冷哼了一聲,
“倒是老身小看了你啊……”
君彧攝政王,只怕他的能耐,遠比世人看到的還要厲害。
不過,那些秘密,即使他再厲害,也不是他當前能窺探得到的。
收斂好情緒,她嘶啞著聲音開口:“你們可知,李滄為何要那丫頭非死不可嗎?”
說完,她詭異的眼珠子緊緊盯著元德音和君彧。
李滄,就是天機老人的本名。
“肯定是為了讓東方樂璇能嫁入攝政王府。他撒謊,說我們小德音命格不好!”
玉笙蕭首先開口,他咬牙切齒。
“不,李滄雖然心術不正,但是這件事,他的確沒有說錯,這丫頭,她的命格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詭異。”
宗霖婆婆搖了搖頭,神情難得有些復雜。
什么?
這一下,眾人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了。
若是天機老人的話,他們也許不會相信,但是宗霖前輩……總不會也說謊吧。
“前輩,何為詭異?”君彧的聲音有些冷,也有些急迫。
遇上小姑娘的事情,他就無法冷靜下來。
元德音的小臉也微微皺起,她擰著秀眉看著宗霖婆婆。
“每個人都有一顆天命星,出生時星亮,死亡時星滅。可是這丫頭出生的時候,整個大洲所有的天命星,都開始漸漸黯淡下來了……”
宗霖婆婆輕輕搖了搖頭。
“前輩,您的意思是……”沈川楠神情擔憂。
“意思很簡單,她也許會……毀了這個大洲。”宗霖婆婆輕聲說道。
“荒謬!”君彧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神情冷酷不成樣。
把一個大洲的存亡給怪罪于一個小姑娘,簡直是荒謬。
“九王爺,你莫要氣憤。老身還沒有說完,為何老身方才說的是她的命格詭異,而不是直接斷定她是災星。是因為,其他人天命星黯淡下來,不一定是因為她把其他人的命數給奪了,還有一種可能……”
“難道是,其他的天命星,只是為了襯托她的存在,而甘于自黯光芒?”
玉笙蕭這個時候腦袋突然有些靈光了,他震驚地開口。
“沒錯,”宗霖婆婆看著玉笙蕭的眼神總算是多了幾分欣慰,她繼續說,“這種命格,我也只是曾在師傅的書中看過。擁有這種命格的人的出現,必然會有天下動蕩,四海之不平的現象,百年之穩定格局,定然會被破了……但是至于這個人,是引起動蕩的人,還是解決動蕩的人,誰都不知道。”
“李滄自出生以來,就自詡為天底蒼生而生,是這天下的救世主,他定然不會讓這丫頭這么大的變數存在。所以在這丫頭沒有能鋒芒畢露之時,殺了她。”
聽到宗霖婆婆的話,玉笙蕭他們抹了一把冷汗。
這天機老頭,竟是為了這個緣由要殺了德音。
“我呸,這天機老頭以為自己是誰,還救世主,他就是一個沽名釣譽的主,本少爺的妹妹定然不會害人的。”
屠蘇燁氣憤地開口。
宗霖婆婆的眼神掃了一眼君彧,語氣幽幽地說:“九王爺,那日老身來提醒你要注意李滄,是因為老身損耗了半身元氣算了一格,這丫頭,今日在黃皇陵山就有一死劫。”
“什么?”
玉笙蕭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他現在完全淡定不了。
還是沈川楠算冷靜,他拍了拍玉笙蕭,讓他克制住自己。
沈川楠姐看著宗霖婆婆,然后語氣不解地開口:“可是前輩,德音郡主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對啊,她現在……就是好好的,沒有死在天雷之下……”
宗霖婆婆聽到沈川楠的話,她突然低笑了幾聲,很快,就開始狂笑。
她的笑聲很難聽,像是一把鋸子在磨著木頭一樣。
笑聲在整個廳堂里回蕩,顯得很滲人。
不知道笑了多久,宗霖婆婆笑出了眼淚,她眼神渺茫地看著地上。
然后自己一個人繼續冷笑。
“李滄,你我年幼時訂婚,我父親養你多年,結果你我成親之日,你卻大義凜然地說,你的命格生來就是要修道的。天下即將大亂,你要為這蒼生謀取生機……父親因你連夜逃婚而氣攻心,吐血而亡,我被所有人嗤笑,戴發修行,青燈作伴幾十年……”
宗霖婆婆嘀咕出這些話來,就像是怨鬼在發泄自己的情緒一樣。
玉笙蕭震驚,他以前聽師傅說,她和天機老頭有淵源。
這不知道,是這么深的淵源!
這天機老頭,也太有薄情寡義了,簡直就不是個東西!
“九王爺,你可知,他為何當年要收你位徒嗎?”
宗霖婆婆又語氣詭異地問了君彧一句。
“因為本王的命格。”君彧的語氣涼薄,聽不出多少情緒。
“沒錯,你雖然命里帶煞,但是命格卻高貴極了。李滄的算盤打得極好,他把你放在身邊,若是能沾到你一丁點的氣運,對他的修道大有好處。呵呵,你們當真以為他那不老的容顏,是那么容易得來的。”
宗霖婆婆最后的話,諷刺極了,還藏著某些深意。
君彧沒有說話。
他一早就察覺到師傅收他為徒是有所謀的……
但是因為師傅總該是幫過他,所以他才一直沒有撕破臉皮。
但是師傅他,現在已經觸碰到他的逆鱗了。
“我去,這天機老頭人前仙風道骨的,背后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骯臟事情!”玉笙蕭真的是快要氣死了。
“就他這個模樣,還修道之人?修道之鬼還差不多。”
“前輩,你說這些,是為何?”君彧深沉的眼神又落在宗霖婆婆的身上
“在過去幾十年來,我一直在想,命數這個東西,不可改變。所以,在察覺到這丫頭今日要死,我也只是點醒你一句,并不會覺得能改變什么。
“可是,音兒沒有死。”君彧語氣犀利。
“對啊,這丫頭,她是老身遇到最特別的人。”宗霖婆婆擺了擺頭,一雙渾濁的眼珠里露出幾點微微的光,
師傅也曾經說過,人不可和天斗。
可是為何沒有想過,也許只是一直以來,那個可以和天斗的“人”,還沒有出現而已呢?
發現眾人神情不對勁,宗霖婆婆冷笑了一聲。
“這命格的事情,老身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們還是莫要放在心上了。”
隨便說說?
老祖宗,你這個態度,可不像是隨便說說而已。
玉笙蕭第一個就擺了擺頭。
不過,她都說了,德音的命格只是詭異,詭異有兩個極致啊,不一定是壞到極端,也可能是好的極端。
最重要的是,小德音都避開了今日這一劫了,以后的劫也定然能避開了。
不僅是玉笙蕭這樣想,沈川楠幾人的心思也是這樣,他們懸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一點。
“婆婆,你方才說過,德音的母妃不是富商之女,是怎么回事?”
突然這個時候,某個小姑娘疑惑的問道。
比起那些她聽不到的關于命格的話,她更關系的是母妃的事情。
“老身雖然不知道你的母妃為何自稱是江南富商之女,但是老身知道,她身份定然不會那么普通……”
普通?
玉笙蕭都想要吐血了。
富商之女還普通?
那普通老百姓算什么了!
“前輩為何如此篤定?”君彧的眼神又犀利了幾分。
“老身的師傅,是獨孤家族旁系的人,早些年因為糊涂犯了些錯,被踢出了家族,也從族譜上除名了。他離開繁花林已經許多年了,但是在他離開之前,獨孤家大少爺給了他一幅畫,讓他找一個人,還說找到那人,定然要想盡辦法把她給送到獨孤家……這是師傅將功補過的最好機會……”
宗霖婆婆在說著這番話的時候,她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了一張紙。
那紙已經泛黃了,但是卻沒有破損很嚴重,看得出來,一直被人小心呵護著。
她把那紙給打開。
很快,眾人就看到紙上一個美艷絕倫的年輕女子巧笑兮盼的模樣。
她的眉眼,精致得不似凡人,好似躍然于紙上的仙女。
讓人不禁懷疑,這世上真的有如此美的人嗎?
小姑娘在見到這紙上的人的時候,她再也淡定不了了。
她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母妃。”
這是戟王妃?
屠蘇邡和屠蘇燁沒有見過戟王妃,所以在元德音喊出“母妃”兩個字的時候,他們都暗暗心驚。
獨孤大少爺,要找戟王妃?
獨孤家的人,對他們而言,也是可望不可及的人。
可是這樣的人,為何會找戟王妃。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們敢保證的是,讓獨孤大少爺都如此在意的一個人,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富商之女。
君彧看著畫上的女子,他的手掌也死死地抓著桌子,手背上青筋暴動,這出賣了他無法平靜的心情。
因為畫中的戟王妃,戴著一根青雀簪。
那簪子,和母后的一模一樣。
小姑娘沒有說錯,她的母妃也的確是有這么一根簪子。
可是,母后不是說過,這是天下獨有的簪子嗎?
“前輩,你可知道,本王的母后和戟王妃有什么淵源?”
君彧略帶緊張的眼神看著宗霖婆婆。
對他而言,母后也是一個神秘的女子。
“濮陽皇后?”宗霖婆婆臉色微變。
她多看了君彧幾眼,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最后還是開口了。
“濮陽皇后,是獨孤家大小姐。”
“砰”的一聲,不知道是何人的茶杯墜地,還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