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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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您該起床啦。登基大典就要開始了,您要先沐浴再打扮。”
蒼靈她們也終于從宮里回來了,她輕輕把某位小郡主喚醒。
她們趕回來的時候,聽到無昔大人說她們郡主昨夜在九王爺的屋里睡著的了,她們都嚇了一大跳。
這個世上,能做到把九王爺的內室當做自己的,除了小郡主,也沒有人能做到了。
“嗯?到時間了嗎?”
元德音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頻繁打哈欠。
她瞇著眼睛看出去窗戶外面,月亮都還沒有落下來,周圍都還是黑漆漆的。
“還這么早啊……”她小聲嘀咕。
蒼靈忍著笑意,溫聲說:“郡主,沐浴梳洗要很長時間的,所以,您必須要天未亮就起床。”
說完,她給了季夏一個眼神。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把她給拎起來。
元德音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任由她們把她丟下水里,撈起來,再丟下,涂涂抹抹,再披上衣服……
一聲雞鳴響起。
元德音的精神也慢慢回來了。
正好這個時候,蒼靈在她耳邊輕聲說:“郡主,可以了。”
元德音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許久都沒有能回神。
鏡子里,她皮膚白如雪,柳梅彎彎,齒如含貝。
蒼靈給她化了一個很精致的妝,但是也遮擋不住她身上渾然天成的純真氣質。
因為她有封號的緣故,所以今日穿的衣服必須要隆重。
廣袖上凌云花紋,金絲鑲邊,流蘇自然垂落。腰束上金絲雀絨毛交織,尊貴不可方物。
她外面披著一件黑紅色拽地長裙,外罩鑲金羽紗。
這應該是她為父王母后守孝以來,第一次穿這么隆重的衣服。
“郡主,登基大典是舉國歡慶的大事,即使您在守喪期,也是可以穿隆重服飾的。”
蒼靈看著她發了好久呆,以為她是有所顧忌,所以趕緊輕聲解釋。
聽到蒼靈的話,元德音輕輕搖了搖頭。
賢君登基,舉國歡慶,這么多國使臣在看著,她作為郡主不容出錯。若是母妃還在世的話,也會讓她披上這一身隆重衣服的。
可是,她情緒失落,并不是因為這件事。
而是因為……
赤炎登基大典這樣的大事,父王母妃竟……再也不能參與了。
父王以前可是對這種國家重事很在意的。
“該到時辰了,扶我起來吧。”元德音壓下心中的情緒,她對蒼靈輕聲呼喚了一聲。
她頭上戴著許多首飾,都快要把她給壓垮了。
在她起來的時候,她聽到自己腰間的叮當作響的聲音。
低頭一看,鈴鐺還在。
“郡主,九王爺可是吩咐了,您最喜歡這鈴鐺,登基大典戴著也不礙事。”蒼靈輕聲說道。
有熟悉的東西在身上,元德音的心情瞬間就好多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好了,出去吧。”
話音落下,她就開始走出去,腰間的鈴鐺叮當作響。
房門被推開的瞬間。
她看到九皇叔就站在門口。
黑發被鑲碧鎏金冠固定,眉目高冷矜貴。
身著一襲高貴的黑紅色長袍,金絲鑲邊,袍間繡著是金色四腳蟒紋,高貴氣場讓人高不可攀,一個眼神掃過來,仿佛蔑視蒼生一般。
某個小郡主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臟猛然“砰砰砰”亂跳。
君彧在看著某個小姑娘的時候,眼里快速閃過驚艷。
“過來。”君彧低沉著聲音喚了元德音一聲。
雖然是喊著她過來,但是某位王爺的長腿卻是很自覺地先行朝著她走過去。
等到元德音反應過來的時候,君彧已經到了她的身邊。
他的大手掌把她的小手給托住,一大一小的手掌藏在了兩邊寬大的袖子。
身后,無昔等人目瞪口呆。
怪不得宮里的嬤嬤送宮袍來給小郡主的時候,王爺一眼就挑中了黑紅色的這套。
原本不僅是因為這一套很適合小郡主,端莊大氣,又不失少女的純真
還因為——
王爺的官袍,也是這種款式!!!
這心計……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這要是擱皇宮里,鐵定是能弄死一大堆矯情的賤人,然后成為皇太后的!
幾大暗衛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起來了。
而另外一邊,蒼靈四個丫頭站在那里,看著她們郡主和九王爺的背影。
不知道為何,她們的腦子里竟然跳出了“般配”二字,好似他們本該就是這樣穿,這樣站在一起的。
他們二人這衣服,黑色和紅色交纏,金色顯眼……
她們還有種這是封后大典的錯覺。
“別亂想。”發現季夏幾人看呆未能回神,蒼靈趕緊用手肘碰了碰她們,讓她們清醒一點。
“姐姐。”
這個時候,左郄很委屈地喊了一聲元德音。
為何自己明明時候和君彧站在一起的,但是姐姐就只看到君彧,連余光都沒有給他一個。
聽到這個聲音,元德音看過去。
結果就看到了左郄穿得極正式地站在旁邊。
“左郄,你什么時候來的?”元德音笑著開口。
左郄:“……”
“你快過來。”元德音對左郄招了招手。
左郄瞥了一眼君彧,最后還是不情愿走過去。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去參加什么登基大典,什么宮宴的。
但是他現在的身份是戟王府的小少爺,是姐姐的弟弟。
那這些活動他定然逃不掉。
最重要的是,他還要站在那些人的面前,讓他們知道,他是她的弟弟。
他聽說,凌葉國的人也來了,是昨晚后半夜到京城的。
凌葉國的人表面是來祝賀登基的。
但是他知道,左魏的死,他們很不甘心,這次一定會對姐姐不利。
只要他還在,他就絕對要保護姐姐。
“走吧。”
君彧拉著元德音的小手,還不忘記把左郄給拎到旁側去,不讓他靠近元德音。
左郄手短腳短的,奈何不了君彧,所以只能黑著一張小臉,嫌棄地看著君彧。
堂堂攝政王大人,就是一個小氣鬼,只會欺負小孩子!
但是他這眼神的攻擊力,根本就不能傷到君彧分毫。
元德音不知道某位幼稚的九皇叔和左郄做的事情,她先行坐上馬車。
因為登基大典事關重大,她代表的不僅僅是郡主的身份,她身后還有著一個偌大的戟王府。
所以她此次不能和九皇叔坐上同一輛馬車,她坐的是掛著戟王府旗子馬車。
左郄是她的義弟,本該和她同坐一輛馬車的。
但是某位小氣的九王爺又怎么會愿意呢?
他都不能和小姑娘同坐一起,左郄自然不能!所以他讓無昔另安排了一輛馬車。
就這樣,三個人,三輛馬車浩浩蕩蕩地往皇陵山而去了。
登基大典,是要當著皇族的列祖列宗的面舉行的,所以典禮儀式并不是在皇宮里,而是城外的皇陵山上。
元德音撩開馬車簾子,看著越來越近的皇陵山,肉肉的小臉上全是感慨。
半年之前,她還差點被人給害死在皇陵旁側,沒有想到,今日又來到了這個地方了。
“郡主,旁側有很多外人的馬車,您不適宜露出容貌。”無依這個聲音靠上前來,輕聲提醒。
元德音頓時明白。
她的余光看了一眼不遠處,幾輛豪華的馬車就慢悠悠地跟著。
那些馬車上面插上了其他的旗子。
竟然有……南寒國和西川國的。
冉西語才看了一眼那兩架馬車,忽然簾子被吹開。
一張陰邪的臉就這樣露了出來。
南癸冥像是有什么感應一樣,丹鳳眼微微勾起,他陰鷙詭譎的眼睛就這樣睨著元德音。
元德音眼皮狠狠一跳。
她很不喜歡這種眼神。
但是她什么也不說,只是快速把簾子給放下。
很快,馬車就到了皇陵山腳下。
所有馬車都有條不紊地停靠在一邊,許多大臣已經下了馬車,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猶如上早朝一般。
“郡主,可以下來了。”
無依輕輕地喚了一聲。
很快,一只白皙蔥嫩的小手把簾子給撩開。
鈴鐺輕輕的聲音輕輕響起。
因為元德音的馬車就停在君周函的龍攆和攝政王府的轎子之下,所以她注定是在關注的旋渦之中。
在她的馬車到來之時,很多人看著她馬車上的那個“戟”字,就已經心思各異了。
現在見到她準備下馬車,自然是有很多人的眼神看來這邊。
他們到還真是想看看,這個近日名聲大震動的小郡主,到底有什么出彩的?
很快,馬車簾子被徹底撩開。
伴隨著那鈴鐺的清脆聲音,一個高貴靈動的小姑娘從馬車上下來了。
她清澈的眼眸里微光瀲瀲,看著婢女時臉上的淺笑流光溢彩,讓人忍不住要親近,但是她身上不經意之間泄露出來的貴氣又讓人不易產生輕視之意。
看清楚她眉目里的精致,雖然稚嫩,但是卻仿佛是正投在背光里的璞玉,正待綻放之日大放光彩。
很多人在來之前,都認為這天下第一美人是東華山那東華大小姐。
但是今日見到這德音小郡主,他們倒是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詩:“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只怕他日的她的模樣長開了,名動天下也不知為奇。
一時間,很多其他小國的王爺世子的小心思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德音郡主在赤炎身份尊貴,又是有此等美貌,雖然年紀尚小,但是要是能娶回去的話……那定然是佳事一樁。
允陌王子是這么多人之中最為獨特的,因為他是騎著馬出現的。
他見到元德音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他眼神一亮,就想沖過來。
但是桑塔大人死死把他給攔住。
“我的三王子啊,您想和德音郡主敘舊什么時候都可以,但是現在這么多人都看著呢,您能不能顧著點禮儀……”
桑塔感覺自己真的是操碎了心。
雖然他們在西域直來直往,但是這是在赤炎京城,還有這么多國的使臣看著,三王子他能不能給西域爭點臉面啊。
允陌本來還想甩甩手就說,要那些虛偽的做派干什么。
但是他的余光掃到那些國家的王爺世子對元德音的眼神有蠢蠢欲動之意的時候。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該死的!
這些人竟然也打她的主意。
看著那些人衣冠楚楚的樣子,他咬了咬牙,也把自己的衣服給扯了一下,弄了整齊。
但是難得,他也不鬧了。
他不能被這些人給比下去,這是他現在心里的想法。
站在君周函身側的君彧,臉色陰沉如冰霜。
他的眼光幽幽地掃過那些覬覦他家小姑娘的人的臉孔,身上的殺氣又重了幾分。
君周函想忽視那陣殺意都不行。
他苦笑一聲,九皇叔,你可千萬要忍住別在登基大典舉辦的時候宰人啊。
元德音見到九皇叔的時候,她眼神一亮,嘴角勾起來。
周圍的一切都不入她的眼。
她踩著小步,快速走到他的身后,腰間的鈴鐺響得好聽極了。
見到向自己奔赴而來的小姑娘,君彧眼眸里的冷意可算是消減了些許。
瑋太妃和君初靜就站在邊上,現在見到元德音居然越過了他們,走到君彧的后面。
他們二人的位置,僅次于君周函。
憑什么啊!
這登基大典的位置,就是身份的象征。
君周函是皇帝,沒有立后,所以是他站在最前面。
君彧是攝政王,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是站在第二。
其他的使臣雖然身份也不低,但因為這是赤炎的登基,所以他們的位置靠后一點,無可厚非。
而那些大臣們的位置是最后面的,他們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可不敢有任何非議。
這些站位都沒有問題,但是為何,她堂堂一個公主,竟然要和母妃站在元德音的身后!
元德音一個異姓孤女,她憑什么?
“元德音,你這個賤……你憑什么站在那里,你趕緊到本公主后面去。”
君初靜還因為被元德音坑掉了三十萬銀子,差點被瑋太妃罵死,她現在見到元德音都恨不得扒她一層皮。
她又怎么能容忍元德音站在她的前面。
本來周圍還是還是有些喧鬧的,但是君初靜這憤怒的聲音出來之后,氣氛迅速陷入到詭異的安靜當中。
很多人的眼神都在君初靜和元德音的身上轉來轉去,心思各異。
慕容薇是直接就看戲的眼神給寫在臉上的。
呵,這個元德音,在赤炎的地位……也不怎么樣嘛。
“音兒代替的是戟王府,戟王為赤炎汗馬功勞十余年,最后戰死沙場,戟王府的殊榮不亞于本王。你讓音兒站在你身后,莫非,你還想讓本王也站在你身后?”
君彧冷哼一聲,渾身的威壓直接朝著君初靜身上壓去。
君初靜本來就是欺軟怕硬的人,自然是受不了君彧這滿是煞氣的警告。
她臉色慘白,向后踉蹌了幾步。
瑋太妃手疾眼快地把人給輔助。
心里的怒火直燒,瑋太妃肯不得親自把元德音和君彧給千刀萬剮。
可是這里都是他們的人,她們母女二人,也只能忍辱受重了。
瑋太妃壓下心中的恨意,想把這件事給化了。
但是忽然這個時候,她的余光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而來。
“旭兒。”她驚喜地喊了一聲。
聽到她這輕輕的一聲呼喚,所有人疑惑地看過去。
結果就看到了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子快步走過來。
他眉目和瑋太妃有幾分相似,他身上有風塵仆仆的氣息,看得出來,他是剛到京城就趕過來了。
“旭兒,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哀家和你皇妹,還不知道會被人欺負成什么樣呢。”
許是因為自己的親生皇子回來了,瑋太妃覺得自己的底氣也回來了,腰桿也挺得直直的,也有膽子開始告狀了。
周圍的使臣聽到她這話,心中嘀咕一聲,這下可熱鬧了。
可是對于瑋太妃那淚眼婆娑的委屈樣子,君周旭就像是沒有見到一樣。
他快步走到君周函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臣見過皇兄,見過九皇叔。”
他是單膝跪地的,雖然背脊不卑不亢地挺直。但是他這個做派,分明就是告訴所有人,他是敬重君周函這個皇帝的。
一時間,各種怪異的眼神落在瑋太妃的臉上。
瑋太妃那委屈巴巴的神情都沒有能收得回去,眼眸里就燃燒起幾團小火苗來了。
旭兒他是瘋了嗎?
君周函根本就不配當皇帝,他怎么能給這種奪位小人下跪呢!
君周函神情淡淡的,經過這些日子的洗禮,他已經能夠成為一個情緒不外泄的皇帝了。
“皇弟一路奔波回來,辛苦了,平身吧。”
聽到君周函這話,君周旭這才從地上站起來。
緩步站到了君彧的身后。
他是王爺的身份,自然要比公主和太妃的尊貴一點。
但是就是這么一站,竟站在了元德音的身側了。
元德音從君周旭出現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僵在那里了,神情很是怪異。
君周旭的余光正好能看到她那無處安放的緊張小模樣,忽然輕笑一聲。
“見到我,就這么緊張?”
他這一聲很輕緩,語氣分明就像是……熟人的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