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九皇叔,你這是什么意思呀?”
小姑娘從他懷里昂起腦袋,好奇地問。
“沒什么意思,你早點休息。”君彧搖了搖頭,沉聲道。
等到看著九皇叔離開了,元德音才一蹦一跳地往自己的屋里跑去。
“含煙姐姐?這么深夜你去哪里呀?”
元德音在準備進屋的時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旁側的屋里出來,她好奇地問道。
在這個大別院里面,東側主屋住的是元瀅兒,她是南側,西側分別是何含煙,北側據說是一個叫姚蔓的人,但是她請假回家許久,所以元德音也沒有見過對方人。
在這個大院里,比起元瀅兒,元德音還是更愿意和其他不熟悉的人交好的。
何含煙原本以為沒有人了,她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出,手臂里還挽著一個籃子。
聽到元德音的聲音,她受到驚嚇一般地抖了一下籃子里的東西都快要掉出來了。
元德音察覺到籃子里有什么在晃動,她想看得仔細一點,卻發現,籃子被一層布給裹著,很是嚴實。
“德音郡主,你,你怎么這么深夜也沒有睡?”
何含煙繞開元德音剛才的問題,她開口問道。
“九皇叔剛才來了,德音和他多聊了一下。”元德音也不隱瞞,直接就把九皇叔來過的事情說出來了。
“攝政王來過?他現在可還在?”何含煙的臉色變了變,聲音都有些著急了,她攥著蓋在籃子上面的布,攥出很深的痕跡。
“對啊,他剛才已經走了,含煙姐姐,你怎么了嗎?”元德音看到何含煙神情不對勁,她擔憂地問道。
“沒事,”何含煙扯出一個笑容,擺了擺頭,神情里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慶幸,“剛才林嬤嬤讓我幫她收拾點東西,不過我現在才想起,她這個時間應該睡了,我還是不要去打擾她為好,你也趕緊休息吧。”
說完之后,何如煙趕緊推門進去。
一陣風吹來,元德音又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有點刺鼻……
奇怪了,這是什么味道呢?
元德音張了張嘴,想和何如煙多說些什么,但是門已經被合上了。
“我有這么可怕嗎?”
元德音的小臉皺了起來,為什么何如煙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是一副很惶恐的樣子,弄得她都以為自己是不是會吃人了。
“郡主,晚上風大,您趕緊回來歇息吧。”無依拿著披風給元德音披上。
“嗯。”元德音乖巧地點了點頭,就小跑回去。
回到屋里,她見到蒼靈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郡主,您先不要過來。”見到她來了,蒼靈著急地大喊一聲。
“怎么了?”
“奴婢剛才在給您收拾柜子的時候,發現里面有一只死老鼠,估計是都死了好幾天了,都有臭味了,無慕大人現在在收拾,您我們都收拾完了再進去吧。”蒼靈趕緊解釋。
死老鼠?
元德音臉色都變了變。
正好這個時候,無蹤用罩子把死老鼠給拎出來,元德音遠遠就聞到了這個味道。
“郡主,您過來這邊。”無依想把元德音給扶到一邊,然后用扇子幫她把臭味給扇開。
但是元德音擺了擺頭,她眉頭皺得厲害,“等一下……”
她盯著無慕提著的那只死老鼠,緩緩低下頭來,小聲嘀咕:“本郡主知道她身上那個味道為什么那么熟悉了,就好像是,尸體腐爛的臭味……”
可是,何含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身上怎么會有尸臭味呢?
“郡主,到時辰起來上先生的課了。”蒼靈在元德音耳邊輕聲說道。
“蹭”的一下,小姑娘把眼睛給睜開,但是眼神卻是迷離的。
“嗚嗚嗚,蒼靈,能不能……不去上課。”小姑娘小聲哀求。
“郡主,你昨夜在睡前,不是千叮萬囑過奴婢們,一定不能縱容你嗎?你還說了,這里是學院,你不能搞特殊對待,不能給九王爺丟臉……”無依端著一盆水過來,還不忘記無奈地把昨晚的事情給復述了一遍。
她們郡主什么都極好,就是喜歡賴床這件事啊……著實讓人頭疼。
以往在戟王府或者攝政王府,她愛睡到多晚都沒有關系,但是現在是在書院里,這么多人在盯著呢。
最重要的是,郡主她自己昨晚也千叮萬囑過要提醒她早起的事情。
“郡主她啊,每到深夜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斗志昂然,可以立下無數個目標。但是一到要起床,就什么都忘記了……”蒼靈回頭,看著無依無奈地說道。
無依也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整個人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元德音還是大概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她們這是在吐槽她嗎?
某個小姑娘小嘴一噘,可算是愿意從床上爬起來了。
她跌跌撞撞地朝鏡子那邊走去,結果“砰”的一聲,她磕到腦袋了。
“郡主……”
無依和蒼靈見到這一幕,都嚇壞了,趕緊過來把她給扶起來。
“沒事,小問題,”小姑娘擺了擺手,然后就在凳子上坐下,軟聲說,“蒼靈,你快點幫本郡主梳頭發吧,若不然該遲到了。”
“奴婢遵命。”蒼靈松了一口氣。
還好郡主沒有起床氣,她趕緊拿起梳子幫忙梳頭。
就在這個時候,梅輕舟和尹盼蓉進來了。
她們住在杏苑,距離竹苑甚遠。
但是當心元德音第一天在學院聽課就遲到,所以她們早早就趕過來了。
“德音,昨晚睡得可好?”梅輕舟關心道。
“嗯,很好。”元德音快速回答。
九皇叔給的那安神珠真的很好,她昨夜一夜都沒有亂跑,還睡得踏實。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認床睡不著呢。”梅輕舟笑著說道。
“什么都好,就是我們住的地方也離得太遠了,想要見面都不方面。”尹盼蓉嘆氣。
雖然尉陽書院會根據學子入院的時間不同,傳授不同難度的知識,所以她、輕舟是不可能會和德音一起上課的,但是她還是想在去學堂的這條路,她們能一起走。
想起了什么,尹盼蓉激動地問:“輕舟,要不我去找姚蔓,讓她和我換屋子?”
“你啊,別想了,姚蔓的性格較為古怪,向來不和我們往來,有好幾次我想和她溝通什么,但是她都聽不進去,估計,她也不想聽你的話。”
梅輕舟認真解釋,想讓尹盼蓉打消這個念頭。
“這樣啊……”尹盼蓉抓著頭發,有些郁悶。
不過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她神情一亮,“雖然姚蔓的性格是很古怪,但是在這個學院里,她還是有朋友的,有一個人和她很要好。”
“誰?”
“含煙啊,她們剛入書院的時候,兩人就形影不離了,我好想之前聽嬤嬤說,也是她們兩個要求的,才把她們給放在同一個院子里。如果是含煙出面,豈不是很容易就說服她了?”尹盼蓉把自己的想法給說出來。
“盼蓉姐姐,你都說了,人家是很好的朋友,特意請求嬤嬤讓她們住同一個院子的,你還讓她們其中一個分走,這不是拆散人家嘛?”
小姑娘趕緊站出來,她語氣嚴肅地說道,希望能打消尹盼蓉的想法。
“沒錯,況且最近我都沒有見過姚蔓,想要和她溝通這件事,估計是很難的。”
梅輕舟跟著解釋,就是希望尹盼蓉能打消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好吧,是我多想了。不過,說起姚蔓和含煙二人,我感覺很奇怪,她們兩人平日不是經常在一起的嗎,什么姚蔓這么久沒有回來,含煙也不著急的呢……”
尹盼蓉疑惑地嘀咕著。
聽到她說起何含煙,元德音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她張了張口,想要問些什么。
但是還沒有能開口,外面敲鐘的聲音響起。
“遭了,德音,好像是早課時間到了,來不及了,我們趕緊走吧。”尹盼蓉著急地抓著元德音的手臂說到。
“可,可是德音的頭發還沒有梳好。”元德音著急地指了指自己的頭。
“真的來不及了,于芳姑姑可能又要發火了。”尹盼蓉和梅輕舟滿臉凝重,她們一人一邊,就把某個小姑娘給架走了。
而小姑娘的頭上,此時正扎著兩個大團子,更襯得她肉肉的小臉圓滾滾的。
一邊跑過去學堂那里,美卿洲和尹盼蓉二人還動作極其熟練地幫小姑娘把院服給套上了。
到了學堂門口,梅輕舟指著左邊的門對元德音說:“德音,你們新入學的學子是去左邊的學堂,我們是右邊學堂,可前往別走錯了,若不然夫子點名的時候該生氣了。”
“明白。”小姑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軟軟應答,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趕緊進去吧。”親眼看著元德音走進左邊的門,梅輕舟和尹盼蓉這才放心往右邊進去。
“元德音。”
元德音走著,忽然聽到后面很不善的聲音。
她回頭,結果就看到了君初靜和元彤兒手挽手進來,她們那親近的模樣宛如一對姐妹花。
這兩人的眼神也是出奇的一致,都是對她極其不滿。
這兩人……到底是如何湊在一起的?
元德音的神情變得極其疑惑。
君初靜不是和元瀅兒鬧掰了嗎?
昨日在學院里見到了,君初靜和元瀅兒還是一副互相厭惡的模樣,怎么一轉眼就和元彤兒變成了好朋友的模樣了?
難道……
元德音很快想到,元彤兒其實和元瀅現在關系也很僵。
莫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
還有,元彤兒不是考核沒有通過嗎?那她是怎么進來的?
見到元德音神情有些疑惑,元彤兒語氣高傲地說:“太妃賞識我,讓我當公主的伴讀呢?所以我就有機會進來書院了。元德音,你千方百計表現那么好,把我給壓下去,到頭來呢?我還不是一樣能來到書院里?”
說到最后,元彤兒還高傲地冷嗤一聲,好似自己能當君初靜的伴讀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樣。
千方百計表現那么好,把她給壓下去?
元德音聽到元彤兒的話,她嘴角漸漸扭曲。
元瀅兒的妄想癥真的是越來越嚴重了。
“元瀅兒,你看你忘記一件事了,你身邊的這位公主,不過也是一個旁聽生而已,你當旁聽生的伴讀就說自己是尉陽書院的學生?”
元德音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們。
“公,公主,您是……”元彤兒眼神緊張地看著君初靜。
君初靜她明明說自己是尉陽書院的學生啊?
對上元彤兒那慌張的眼神,君初靜臉色都黑了。
“你管本公主是什么身份,本公主能讓你來書院學習,那就是你的福分,你得接著謝恩!”君初靜冷漠地說道。
元彤兒神情僵了一下,眼眸深處有幾分哀怨和怒火。
懶得理會元彤兒的心思,君初靜轉頭,用命令的語氣對元德音說:“元德音,本公主要讓你成為本公主的同窗。”
“為何?”元德音臉就沉下來了。
“這樣以后測試的時候,你就可以把你寫的答案給本公主看了。”君初靜大聲說道。
聽到君初靜的話,元德音直接被氣笑了。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人。
“元德音,本公主知道你很小氣,到現在還想和本公主作對,心里自然不愿意給本公主答案。可是你別忘記了,九皇叔身中奇毒,可是活不長的,你一個孤女,依靠他,只怕下場會很慘,所以你將來也許還要仰仗本公主呢!”
君初靜那話語,越說越囂張。
元德音的臉色越來越黑。
君初靜這個惡毒的東西,居然又詛咒九皇叔了。
“君初靜,你過來,本郡主有話要跟你說。”元德音深呼吸一口氣,對君初靜勾了勾手。
君初靜看到元德音這個舉動了,以為她是同意了。
所以她昂起頭,就像是一只高貴的天鵝一樣走到元德音的面前。
結果下一瞬,元德音看到旁側有婢女在擦桿子,她馬上走過去,把那盆臟兮兮的水給端起來,直接潑在君初靜的臉上。
“既然你腦袋這么不清醒,那本郡主給你洗洗。你才活不長!”元德音厲聲說道。
“元德音,你這個賤人,本公主要殺了你!”
君初靜回神之后,發現自己渾身都是臟兮兮的,身上還有一股濃重的臭味,她險些要瘋掉了。
“你們在做什么?”
就在君初靜要撲過來的時候,于芳姑姑帶著一群人出現了。
見到又是元德音,于芳姑姑的臉色陰沉得厲害。
一個小小的死了父王母妃的郡主,居然又給她惹麻煩了。
于芳姑姑心里發怒,臉上的神情也是難看得很,她直接開口:“說,到底發生何事了?”
“于芳姑姑,你可要幫本公主好好教訓這賤人,她竟然把臟水潑在本公主的身上。”君初靜用手指指著元德音,咬牙切齒地說道。
“元德音,你有何解釋的。”于芳姑姑轉頭,眼神不善地盯著元德音。
“姑姑,是因為君初靜她說了很過分的話,德音一時氣不過,所以用水潑了她……”
面對這洶洶的氣勢,元德音臉色變了變,但是她很快就抬頭,語氣不卑不亢地給于芳姑姑解釋。
可是,她的話都沒有能說完,于芳姑姑就冷笑一聲:“所以,你是承認你潑了君初靜是嗎?”
“是,但是……”元德音繼續想解釋。
可是于芳姑姑根本就不想聽,她擺了擺手,面無表情地說:“同樣身為學子,你如此心狠手辣,對其他的學子能下這么的狠手,你圣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戟王府就這樣的家教?”
于芳姑姑甚至連戟王府都罵起來了。
元德音聽到這里,她的拳頭微微一握,但是她最后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來人,元德音欺辱公主,把她折杖二十,關進書閣里,手寫弟子規一百遍,寫不出來就永遠不出來了。”于芳姑姑冷聲命令。
“姑姑,郡主她潑水好似事出有因,要不,再詢問一下?”忽然這個時候,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小聲道。
元德音看過去,很快就認出來對方也是這次考核通過得以入學院的人,她喚蘇丹茼,跳舞極為厲害。
蘇丹茼原本是不想摻和這趟渾水的。
因為她知道于芳姑姑和公主都極其厭惡元德音,若是她出面幫元德音說話的,只怕會惹禍上升。
但是這么軟軟一團的小姑娘,折杖五十,還要抄弟子規,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聽到竟然有人幫元德音說話,于芳姑姑和君初靜兩人的臉色都陰沉到不像樣。
“國有國法,院有院規,在這里,犯了錯誤,就應該承擔,怎么,你是想陪她一起受懲罰嗎?”于芳姑姑冷笑道。
“姑姑……”蘇丹茼臉色有些著急,她沒有想到于芳姑姑強勢到這個地步。
知道蘇丹茼要是再說什么,一定會受牽連的,元德音趕緊站出來,對對方擺了擺頭。
她站在蘇丹彤的面前,眼神平靜地看著于芳姑姑。
“于芳姑姑,您說的沒錯,做錯了的確是要受到懲罰,德音應當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德音愿意去接受懲罰。”
“當真?”
于芳姑姑聽到元德音終于認慫了,她吐了一口濁氣。
覺得自己在元德音身上丟失的面子,終于被找回來了,整個人都有些神清氣爽的感覺。
可是誰知道,下一瞬,元德音竟然高聲說:“不過,德音有一事不明白。姑姑一直不愿意聽德音解釋,而是一味強調德音的過錯,是不是就默認了,即使別人罵我們了,我們也不能采取任何行動呢?”
不給于芳姑姑出聲的機會,元德音繼續說:“既然如此,那德音也有幾句話要送給于芳姑姑。于芳姑姑,你一把年紀了還在這世上奔波,是不是連閻王爺都厭惡你,不愿意收你啊?”
“你,你說什么?”于芳姑姑聽到元德音的話,她眼睛瞪大,一副震驚不已的模樣。
“還有,你這么多年都未婚嫁,是不是因為你對自己認知太清醒了?”
“你……你……你……”于芳姑姑捂著心口,那個位置又發疼的感覺。
“若是別的人欺負德音,德音都想著直接打回去了,可是你不一樣,因為,你不是別的……人。”元德音繼續微笑著說。
“元德音,你這是說我不是人嗎?”于芳姑姑氣到滿臉通紅,直接就上手準備甩元德音一巴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