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碼頭上的消息由胡邦悄悄的傳到了馮番耳朵里。
之后陳世文便帶著人手,親自出現在碼頭上,借著河道阻塞鬧事的由頭,將碼頭給盯了起來。
他得了馮番和傅子平指點,如今也是戰戰兢兢,提心吊膽。
原來那些抬抬手就能放過的小事,如今也不敢大意,導致京府衙門的大牢人滿為患,單人間變成了多人間。
太子要去祈福,太子妃自然也要攜手同行,又有文武官員隨行,后宅女眷也爭先恐后的要同去。
撫國公卻讓鄭世子和程寶英護送著鄭大姑娘,出了京城,去外祖家探親去了。
程寶英出京前,還將一個包袱托人送去了巨門巷,說是鄭大姑娘包的點心。
鎮國公也是同樣,讓陸鳴蟬離京,陸鳴蟬又依照解時雨的吩咐,拐帶走了趙顯玉。
京城并未因為他們的離去而變得冷清,反而日益熱鬧。
唯獨文定侯府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在太子要去祈福消息傳出來的第五天,正午時分,解時徽蜷縮在床上,兩只手緊緊縮在一起,指甲掐在肉里,已經掐出了青紫色的印子。
可她卻伸不直手指,腦子迷迷糊糊,手也不聽使喚。
嘴唇很干,口中發澀,眼珠子隨便一動,就像是要四分五裂,整個人都像是在大太陽里暴曬過一樣干涸。
吃東西的記憶似乎是在四五天前,喝水似乎是在兩三天前,她全都記不清楚了。
屋子里空無一人,就連院子里都沒有人,比冷宮還要孤寂冷清。
“娘......”
她囈語著,一顆心都縮成了一團,又想起來娘已經死了。
自從母親死后,父親很快就續了新夫人,將她這個女兒也忘記了,她就是死在文定侯府,也無人知曉。
她生下孩子后,還是很尊貴了一段時日。
文夫人將那個孽種看成了心頭肉,可是隨著那一團肉長開,長成一個小型的魔鬼,小型的徐錳,她的尊貴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能拿孽種撒氣,孽種沒了,侯府也就沒了,文夫人忍氣吞聲的養著別人的孫子,只能將火氣全都撒在解時徽身上。
她想要活活的餓死解時徽。
房門是開著的,春風帶著正午的暖意吹進來,她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就見院子里的門開了,進來一個冷冷清清的女子。
“大姐......救我......”
然而進來的并非解時雨,而是文花枝。
文花枝的面容還是年輕的,只是眼神和行為舉止都像是個守寡多年的老婦人。
老婦人一樣干枯的手拍打著解時徽的臉:“你還認識我是誰嗎?”
解時徽感受到了手掌上帶來的冰冷,她準確無誤的抓住這只手:“救我。”
文花枝的手幾乎被她一把攥碎。
她驚了一下,回頭去看外面盯著她的老嬤嬤,悄悄往解時徽嘴里塞捏碎的糕點。
解時徽并不想吃糕點,只想喝水,拼了命將糕點咽下去,她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文花枝。
“是你。”
聲音沙啞破碎,文花枝聽清楚了,冷笑一聲:“你還指望著誰,解時雨?”
解時徽搖頭:“都是她......”
她想的十分清楚,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全都是解時雨推了她一把。
一步錯,步步錯。
她年幼無知,沒有看穿文郁的真面目,可是解時雨為何不告誡她,還要推她入火坑?
雖然想清楚了,卻又無話可說。
這都只是她自己心中所想,母親沒了,她也被困在這里,會如同花木一樣枯萎,而解時雨卻在外面過著比節姑還好的日子。
風光是她,財富是她,陸夫人也是她。
文花枝看著她茫茫然的樣子,又是一聲笑:“我在家中聽說你因為我大哥情傷,病的厲害,所以來看看你。”
“我沒有。”解時徽僵硬著手腳,將兩只眼睛瞪的滾圓,竭力為自己辯解。
她們都知道文郁是什么貨色。
文花枝俯身到她耳邊:“我知道,所以你得好好活著,死人什么都沒有,我們還得聯手報仇呢。”
解時徽聽著她的低語,沒有言語。
隨后文花枝放開她,起身走了出去。
解時徽瞪著她的背影,心里依舊有些糊涂,報仇,報什么仇?
那一點糕點碎末讓她的腦子能夠轉了,確實是活著好,就算文花枝是借刀殺人,她也心甘情愿。
在她的注目下,天色一點點暗下去,她一動不動,等到夜深人靜,文夫人身邊的心腹老嬤嬤來查看她的生死。
老嬤嬤提著個燈籠,屋子里有了溫暖的亮光,讓解時徽的身體毫無保留的出現在她面前。
是瀕死而又未死的模樣。
“命真硬。”
解時徽看著她:“我要見母親。”
老嬤嬤立刻像是受到了污染,嫌棄地退后一步:“你這種不知廉恥的貨色,也配叫母親兩個字。”
解時徽不依不饒地看著她:“我要見老夫人,我有侯爺的話......”
“侯爺的話,什么話?你不要在這里給我故弄玄虛,不就是想求條生路嗎,我告訴你不可能,有什么話你盡早告訴我。”
解時徽反倒一言不發起來,她就是要故弄玄虛。
燈籠在老嬤嬤手里晃動,火光也隨之而動,越發顯得解時徽的神色陰晴不定。
老嬤嬤一時拿不準她是不是真的藏了文郁的話,停了片刻,走去找文夫人。
文夫人是抱著孩子一起來的。
孩子又黑又胖,裹在襁褓中酣睡,已經有了徐家壯士的輪廓。
文夫人高高在上的看她:“說吧。”
解時徽沒看孩子,盯著文夫人帶來的幾個人:“我不能說,事關侯爺清譽。”
文夫人冷笑一聲:“清譽?你還配談清譽?難道你以為別人知道我們文定侯府做了烏龜王八,你就不用死了?
你只會死的更快,死的更慘。”
解時徽無聲的開了口:“叛國。”
文夫人心頭一跳,眼睛瞪大,想起來文郁無緣無故納的那個妾室。
她心里一直存著疑惑,因此那妾室消失后,親自去看過妾室住的地方。
像是故意似的,床邊刻著個狼頭。
她當時以晦氣的名義,將那張床都燒掉了。
難道解時徽真有文郁通敵叛國的把柄?
目光中露出探究的神情,她讓身后四人全都退了出去:“將院門守住,沒我的命令,一只蒼蠅也不許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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