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說
莊景侃侃而談一路,將馬車送到解府門口,只得到解時雨的一個眼神。
一個眼神就已經足夠,他感覺解時雨的眼神也是與眾不同,帶有一種難以調和的矛盾。
濃烈卻又沉靜。
越是如此,就越是神秘,仿佛解時雨一面是個感情濃烈的少女,可以帶他去浪跡天涯,另一面,她卻是個主母似的厲害角色,滿可以在家當家做主。
莊景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一類女人毫無抵抗力。
想到自己是真的被解時雨勾了魂,他也不急。
因為得手之后,這種勾魂攝魄的魅力在他這里就會逐漸失效,成為下一個文花枝。
他想著心事,看著解時雨和節姑一同進門,敷衍著和正好下值的解清聊了起來。
解時雨回到西廂,將早飯和中飯混成一頓,學習陸卿云吃飯的氣概開始掃蕩,好險沒把自己給噎死,趕緊喝了口茶,一口茶下去,她就飽了。
小鶴疑心她是餓狠了,也沒多想,只對解時雨道:“姑娘,那天來的那個送畫的小孩來了,說要給您當小廝,讓您賞口飯吃,現在在外頭等著呢。”
陸鳴蟬?
解時雨有些奇怪,不知道陸鳴蟬和陸卿云到底是什么關系:“他還說什么了?”
小鶴答的很清楚:“他說暫時沒地方去,自己能趕跑腿趕車,不要多少月例銀子。”
解時雨聽了,心知是王各莊不能再呆:“多個跑腿的很好,你去給大夫人回稟一聲,銀子咱們自己出,大夫人和氣,這點小事不會為難,你去辦吧,我睡一會兒。”
不管是真和氣還是假和氣,都是好事。
“是。”
小鶴本來就是解時雨的小管家婆,從解時雨到水缸里的小魚,都由她打理,也有幾分說一不二的派頭,現在突然多了一個活人小廝歸她管,更加威風起來。
她風風火火的關門關窗,出去安排,琢磨著干脆再添個丫頭好了。
隨著門窗關上,解時雨立刻陷入一片陰暗之中,她累的狠了,挨著枕頭就著,就連外面的喧鬧聲都沒有影響到她的睡意。
外面的熱鬧是為了節姑的婚事。
解大夫人辦事堪稱神速,節姑和鎮國公府的婚事在這短短兩日就定下來了,已經換好了庚帖,測了八字,很快就會定親議禮。
解時雨就在這一片喜氣洋洋中睡自己的,醒來的時候,她恍惚了一下,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辰。
“小鶴?”
她叫了一聲,小鶴沒回應,她自己起來打開門,發現自己這一覺已經直接睡到了黑。
節姑的屋子里點著燈火,映出來幾道喜笑顏開的影子。
她怔怔的看了兩眼,又去開窗,剛一開窗,就差點一聲驚呼噴出喉嚨。
窗外樹枝上坐著個嚼樹葉子的人。
他隱藏的很好,將自己悉數藏在了濃郁的樹蔭之中,只余下一張臉,正朝著窗,以便解時雨一開窗就能看到他。
因為年輕,他還帶著點惡作劇的好玩,故意的要嚇唬人。
是尤銅。
解時雨對著這張突兀出現的年輕面孔嚇了個半死,退后一步,沖他招手。
“呸”的一聲,尤銅將樹葉吐出來,輕輕巧巧一躍,就從樹上到了解時雨跟前。
站穩了,他恭恭敬敬的垂下頭:“解姑娘,昨天晚上沒掃干凈,有人跟了過來,我奉大人之命來解決。”
解時雨沒太多表情的一點頭,不點燈,摸黑坐下喝茶,還給尤銅也倒了一杯。
“大人呢?”
尤銅不接茶,保持著隨從的姿態:“大人已經往北行了,我打掃干凈,就立刻趕過去。”
解時雨點頭,心里實在有無數的話想問,想問問陸卿云的傷要緊不要緊,什么時候回來,他到底有多少敵人,是在為了誰賣命。
可陸卿云不在眼前,她那些話就像是包裹了一層紗,問出來也不真切,反而顯得很沒意思很幼稚,只能不聲不響的埋在心里。
“來的人要緊嗎?”
尤銅搖頭:“我能應付,您放心,不會驚動其他人。”
解時雨點頭,忽然道:“你帶我去正房花廳看看,也別驚動人。”
尤銅聽命于陸卿云,陸卿云讓他來了聽命于解時雨,他便想也不想的答應了。
他是個高來高去的高人,要帶一個解時雨,很輕松。
解府正房里有個大花廳,里面四四方方擺放著待客用的桌椅,門口懸掛著斑竹簾子,四面幽靜,掩著許多花木,涼爽透風,是個談話的去處。
解時雨并非臨時起意來此,她在這家里幽靈似的窺探走動,知道天熱之后,若是有事,解清就會在這里和解大夫人相商。
節姑的婚事就是大事,他們必定會在這里談論一番。
尤銅帶著她,潛蹤躡跡,藏到了花廳外的高處,往下俯瞰,不僅能聽到里面談話,還能看的一清二楚。
解時雨抱著樹枝,往內張望,就見解清和大夫人茶杯中的茶已經只剩一半,這場談話,早已經開始。
大夫人沉吟著算了一下:“嫁的是鎮國公府,原來的六十四抬嫁妝肯定是不夠的。”
解清用手指捻了捻胡須:“不急,先慢慢置辦,等鎮國公府的聘禮過來了再定,畢竟那邊是六子,能給多少聘金不好說。”
“那倒也是,”大夫人又算了下,“原來存的那些東西都是頂好的,送去鎮國公府也不丟面。”
解清嗯了一聲,話雖不多,卻是個慈父。
話說到此,兩人都安靜下來,似乎該說的事情都已經說完,可以就此打住。
片刻之后,大夫人撫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嗤笑了一聲:“你說可笑不可笑,就在幾天前,時雨還威脅我呢,說咱們節姑也不見得就能嫁過去。”
解清不悅的叩擊桌面:“小小年紀,受了他人蠱惑,懂什么,她還真以為我忌憚的是她。”
大夫人喝了口茶:“要是始終找不出她背后的人是誰,你打算一直將她留在家里?”
解清沉默下去,閉上眼睛,良久的沉思。
伴著漸起的風聲,他沉思完畢,才睜開雙眼,露出老奸巨猾的目光。
“臣兒——還在云州受苦,對她,我是不想留,也不能留。”
他給予厚望的兒子,就這么輕易的離開了權利中心,離開容易,要回來卻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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