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庭院內,不知過去了多久,雁月宗太上長老總算是精神從棋局中脫離,回過了神來。
但此時的他,面龐陰暗,已不復來時的自信從容,而眼眸深處,也殘留著一股懼怕之意。
顯然,當棋盤內的景象被混亂能量所遮蔽時,發生了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讓得野心滿滿的他此時只想遠離這庭院,遠離張易。
至于五岳谷,乃至那品質上佳的靈脈,此時赫然是被他全部所放棄了。
而伴隨著走字落下,郭金便自顧自的化為一道流光,離開了府邸。
就連和他同行而來的三位長老,也直接被他無視了。
“太上長老!”
眼見自家宗門的老祖在棋局結束后先是滿臉驚恐,而后又火速離開。
三位圣者雖有滿心不解,但腦海中卻升起了莫名的恐懼感。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皆是看見了彼此眼眸里的一絲恐懼,故而也是連忙順著太上長老的方向飛掠而去,匆匆離開了周府。
就此,雁月宗登門拜訪的事件便就此結束。
明明是興師動眾而來,所過之處威壓四方,但此時離去之時,卻是一個個狼狽不安,恨不能速度更快一步。
那般急迫的姿態,就像在周家府邸里藏有一頭殘暴的太古兇獸一般。
“從此以后,雁月宗應該不會再有膽量施壓安海城了。”
“道友盡管放心就是。”
張易看著雁月宗四人急匆匆逃離的背影,慢悠悠的笑著說道。
“如此最好,這一次多虧道友解圍了,否則單以我一人之力,面對那郭金定然不是對手。”
聽聞張易的保證,周池面色一喜,他連忙抱拳感謝道。
“只是,在棋局對弈中,道友到底做了何事,竟然能讓雁月宗這位修煉兩千年的太上長老也如此驚慌失措,選擇慌不擇路逃離。”
周池心中疑惑,忍不住問道。
“呵呵。”
“以自身所修武道幻化棋子對弈,若是陷得太深,而一方又有惡意的話,那可是兇險萬分。”
“至于對方,我不過是小施懲戒,使之道心受損罷了。”
一旁,張易平靜答道。
而聽見張易平靜的話語后,周池瞳孔緊縮,面龐有些震驚。
道心受損!
他沒有想到張易的手段如此凌厲。
道心二字,對于武者極為重要,不管是下至天地玄黃四境,還是上至九重天圣者,都是如此。
道心若是受損,對于武者來說,差不多可以算是萬念俱灰了。
從此以后,雁月宗這位太上長老,修為基本到頭了,除非能破后而立,或者不破不立,否則武道之路黯淡,沒有絲毫希望。
而以對方心中對張易的陰影,怕是從今往后再不敢跨入安海城一步了。
“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得干凈利落。”張易看向周池,從容說道。
“你也知道,我不久便會離去,俱時,易玄子這個身份將石沉大海,再無人知曉。”
“而若雁月宗卷土從來,定然會將怒火發泄到安海城身上。”
“所以,對方的太上長老級戰力,必須被廢掉,而剩余的一二重天境界的圣者,想來你足以應付。”
說道這里,張易又是搖頭,嘆道。
“可惜,要不是考慮到直接覆滅了對方,將會在這片地界引起轟動,使安海城陷入漩渦中心。”
“我倒是能夠更加干脆些,將對方直接斬殺……”
原來如此。
聽聞張易的話語,周池眼中閃過明悟,隨即,他便是心中越發的感激。
張易此舉,確實做到了最好。
他自縛手腳,展現部分修為,以麻煩的棋局對弈破除對方道心,使之心生恐懼,頹廢不止,再沒有進取之心。
而以對方兩千多年的武道歲月來看,基本也是進入了暮年期,破后而立的幾率,將無比渺茫。
也就是說,從此這位雁月宗太上長老,將不再具備威脅。
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周池才越發的感激。
“對了,剛剛和對方交鋒的時候,我確實窺得了一些秘密。”
庭院內,兩人并肩而立,張易看向周池,再度開口道。
“那五岳谷所處的地界,似乎不只是有地下靈脈那么簡單,還另外藏著某種玄機,或者說是造化。”
“這也是對方決心要奪取五岳谷,不惜登門施壓的想法來源。”
“竟有此事!”
“可是我之前曾經探尋過五岳谷一次,可除了地下靈脈外,什么都沒能發現……”
周池面色震驚,接著又是皺眉思索起來。
他并沒有懷疑張易的話語,而是懊惱于自己居然沒有任何察覺。
若不是張易恰好路過此地,他怕會丟失五岳谷,被雁月宗永遠蒙在鼓里。
“可惡,雁月宗竟然是打的這般如意算盤,靈脈只是幌子,拿下五岳谷才是他們的真正目標嗎。”
“難怪之前談論條件時,除了靈脈八二分成之外,還附加了一句五岳谷由雁月宗人馬駐守……”
周池低聲喃喃道,拳頭不由緊握,這一刻,他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無妨。”
一旁,張易笑著說道。
“不管之前雁月宗的謀劃是什么,在棋盤對弈后,他們定然在不敢與安海城爭鋒。”
“若我所料不差的話,不久后,等消息傳開,駐守在五岳谷的雁月宗人手便會撤退。”
“局時,你可趁機收入囊中。”
“此番還得多虧道友了。”周池再度抱拳感謝道。
而后,他似有些猶豫,僵持了數息后才下定了決心,看向張易凝重道。
“道友,此時雁月宗的威脅已不復存在,難道,你打算離開了……”
張易沒有隱瞞,點頭說道。
“既然事情已了,我自沒有繼續停留在此地的緣由。”
“數日后,我便會離去。”
“而易玄子這個身份,從此我也不會再使用。”
“這樣嗎……”
周池低語,而后他猛然看向張易,再度請求道。
“易玄子道友,那一處五岳谷既然被雁月宗太上長老如此看重,想來有些造化。”
“不如道友再等待數日,和我等一探究竟?”
周池誠懇道。
“我之前曾探尋過一次,卻是沒有發現弊端,想來是我二重天的修為太弱的緣故。”
“此時五岳谷雖重新落于我手,但我怕再次探索也是無功而返。”
“而五岳谷中的造化一日不取,未來總有一日會被其他勢力所看上,俱時,我安海城同樣難以保全。”
“還請道友再次助我一臂之力。”
庭院內,此時周池邀請張易共探五岳谷。
而對面,張易則是沉默了片刻,隨即,他才坦然笑道。
“周池道友,若是我現在離去,那五岳谷的造化可盡數歸于你一人。”
“而若是我插手其中,那處造化可就得被我吞掉大半了。”
周池聞言搖頭失笑道,“貪心不足蛇吞象,我有預感,單以我的實力,就算五岳谷有造化,怕也難以得手。”
“既然如此,不如和道友共同探索,如此,既解決了隱患,也算是回報道友出手之恩。”
“畢竟道友若不出手相助,我安海城早就危已,哪兒還能奢望五岳谷和那地下靈脈呢。”
張易點點頭,他思緒微轉,便是含笑同意道。
“也罷,對于那一處地界,我也多少有些好奇,此時,便多停留幾天,權當解惑吧。”
就此,張易又在周府停留了兩日。
而后,便有消息傳來,說雁月宗太上長老對外宣布閉關,在進入宗門禁地后再沒現身。
而同一時間,雁月宗也進入了警戒狀態,有宗門大陣整日開啟。
就連原本派遣到五岳谷和安海城對峙的人馬,此時也是收縮了回來。
這般種種作為,和之前與安海城視若水火的態勢截然不同,令外界議論紛紛,有著諸多猜測和流言傳開。
只是不管周家眾人,還是雁月宗的三位長老,皆是避口不言,故而外界雖議論紛紛,卻沒有準確的定論。
周府,偏殿內。
“看來對方已經認識到自身的問題所在,打算著手解決了。”
“不過以我的手段,豈是區區三重天圣者可以安然跨越的,對方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座于右側首座,張易聽著安海城線人的匯報,不由低語笑道。
“易玄子道友,此時雁月宗已封閉山門,陣法整日開啟,看來是對方心生懼意,怕道友直接打上門了。”
左側首座,周池聽著下屬傳來的情報,只感覺心情大好,頗為痛快。
直到半響后,他才神色一凝,看向張易沉聲道。
“易玄子道友,雁月宗的人手已經從五岳谷撤出,現如今那地界已經被我們重新占據。”
“我們這就動身吧。”
張易微微點頭,道,“走吧,早些解決,也算抹去了隱患。”
話落,兩人的身形便是化為一道流光,沖天而去。
五岳谷,處于安海城掌控的疆域內,卻有一截末端和雁月宗接壤。
故而在地下靈脈事件后,被雁月宗借此理由爭奪。
而此時,雁月宗的人馬已經退去,只剩下了安海城所駐守的武者。
“咻!
五岳谷上空,某刻,忽有破風聲傳來,緊隨著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至此處,停下身形。
而待流光斂去,正是張易和周池兩人。
“這就是五岳谷嗎……”
張易立身于高空,他看向下方,頓時看見被四方高大蔥綠山脈所包圍的一方平坦地界。
這就是五岳谷的地勢,四周高山聳立,中間凹陷形成盆地。
“東南西北四條山脈聚會于此,宛若四龍戲珠,孕育中心盆地。”
“這般地勢,倒的確契合天地自然,有成為一方寶地,孕育天地造化的潛力……”
以他的境界和眼力,張易只是匆匆一觀,便是感覺到了此地的不凡。
在四條山脈下方,更有絲絲縷縷的氣息流轉,匯聚于盆地之下!
“在漫長時間的孕育下,四條山脈緩慢吸收天地靈氣,凝聚于盆地,故而才導致了靈脈的誕生嗎……”
張易眼中慕然閃動一絲波光,便是直接窺破了淺層地表,洞悉了大地深處的情況。
而后,張易便是“看”見了。
他看見了蘊藏于地下的一條連綿數十里的晶狀靈脈。
靈脈通體呈現深黃,像是大地的色澤,有璀璨的能量流轉其中,根據張易所窺見的靈脈純度,其應該可以滿足低階圣者修煉所需。
至于中階圣者,這靈脈中所蘊含的能量等級就不足夠高了。
雖可以強行煉化,但效率不高,并且頗費時間,是事倍功半之舉。
“若是一條可供中階圣者修煉的靈脈,怕早就引起四重天圣者的插手了吧,區區安海城根本守不住,會被夷為平地。”
張易心中低語道。
他倒沒有什么失望,畢竟,他此行的目標本就不是靈脈,而是被雁月宗太上長老所惦記之物。
“好了,下面,便讓我看看,這五岳谷到底有何神異之處,能夠讓雁月宗如此爭奪吧。”
張易立身于高空,再度催動洞悉之眼,看向這片地界。
而這一次,他就不再是粗略的一眼看過,而是一寸一寸的地毯式觀察。
這或許會浪費不少的時間,但五岳谷的神異將無處遁形。
并且同時間,他的精神亦是化為觸須,蔓延向下方的地界,依附于山川河流之間,感知著一切的變化。
如此雙管齊下,很快,張易的周身便是被玄妙的氣息所遮蔽,進入了某種狀態之中。
一旁,周池見此,亦是反應迅速,他凝神戒備著四周,防備著可能發生的意外。
時間很快流逝。
曜日下山,有圓月升空,為黑暗的山林帶來一片清輝。
而黑暗高空中,此時的張易眼中猛然閃過一道精光。
他捕捉到了某種東西!
并且就在他有所感知的同時,他的意識海內,那藏匿于其中的巨靈之戒也是微微顫抖起來。
“易玄子道友,這是……”
一旁,眼見張易的神色忽然認真,似察覺到了什么,周池不由問道。
“跟我來。”
張易沒有解釋,他看向大地某處,直接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