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因為嘉靖皇帝心情不好,殿中氣氛就很差,秦德威又屢屢硬頂著皇帝奏對,搞得氛圍越來越僵了。
難道他這個穿越者不知道嘉靖皇帝對通貢的厭惡?難道他不清楚嘉靖皇帝的保守心態?難道他不明白貿然說了也用不上?
如果不是有“嘉靖男兒”的人形祥瑞底蘊,換成旁人這樣不依不饒的強辯,早就被嘉靖皇帝轟出去一鍵三連了。
首輔夏言和大學士嚴嵩兩位大佬剛才還敢插幾句嘴,現在也不敢湊上來說話了。
其他人只感覺秦德威今天簡直發瘋了,花樣百出的挑逗皇帝的底線,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但眾所周知,嘉靖皇帝從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他耐心是非常有限的,秦德威這是在玩火!
想到這里,眾人忽然挺期待的。
剛才姓秦的還是太克制了啊,只是強行推銷理念,沒有徹底放飛自我的“犯顏進諫”,不然他們出去就可以喝酒慶祝了。
而秦德威根據經驗推測,嘉靖皇帝差不多已經到了臨界點了,再繼續嗶嗶就該挨打了,便默默退回到嚴嵩后面。
這個舉動,讓眾人都很失望。同時眾人也感覺秦德威好像少說了點什么,只說了政治仗、經濟仗,那軍事仗呢?
不過無所謂了,估計皇帝也不想聽秦德威再嗶嗶了。
見令人生畏的秦德威退了下去,武定侯郭勛覺得表現機會到了,便主動對嘉靖皇帝奏道:
“北虜此次深入山西腹地抄掠,所獲必定甚多。而攜帶回退時,必定行動緩慢,十分便于截擊。
故而嚴嵩所言,調宣府軍兵西進大同增援,攔堵北虜退路,實乃可行之法,陛下不妨從之。
此外急令太原以及山西各處關隘,務必堅守不出,不許再失陷于賊,以免虜賊再流竄戕害別處。”
嘉靖皇帝聞言便贊道:“此乃穩妥之策也。”然后又道:“此時當再設總督,處置宣、大、山西等處軍務。”
皇帝這個意思,就是重新設立宣大總督這個官職,統一指揮宣府、大同、山西三鎮了。
說起總督這個職務,為的是彌補巡撫制度的不足,專門跨省或者跨區而設,便于統一指揮幾個戰區。原來叫過總制,嘉靖十三年最終確定叫總督。
在巡撫已經常態化、固定化的情況下,總督尤其是宣大總督還沒有穩定下來,并不是常設官職,經常因為防御北虜臨時而設,打完仗就罷掉。
這次北虜入寇事態嚴重,那肯定要再次設立宣大總督。
又聽嘉靖皇帝說:“兵部會同都察院推舉了兩個人選,翟鵬和樊繼祖,爾等以為何人最為合適?”
翟鵬出身邊塞,當過陜西巡撫,對邊事很熟悉;而樊繼祖平定過大同兵變,以兵部左侍郎在薊鎮督導過,也是擅長邊務的大臣。
首輔夏言推薦說:“翟鵬鎮守陜西時,與北虜多有交鋒,歷練豐富,適合總督宣大。”
眾人還沒有對此表態,忽然從嚴嵩身后傳來一句幽幽的聲音:“聽說翟鵬與嚴閣老獨子嚴世蕃交情不錯。”
不用看就知道,文臣那邊就站了三個人,嚴嵩后面不是秦德威又能是誰?
聽到夏首輔推薦了嚴閣老的熟人去前線打仗,場面一度有點尷尬。
你夏首輔是有多不看好這次作戰,才推薦政敵的熟人去當炮灰和替罪羊?
嚴嵩心里暗笑幾聲,便化解尷尬氣氛說:“數年前樊繼祖在大同平定過兵變,對大同情況更熟悉。這次馳援大同,還是樊繼祖最適合。”
眾人想了想,如果不讓夏首輔繼續尷尬的話,似乎只能贊同嚴閣老了?
反正這兩個大臣都是久歷邊鎮的大臣,估計讓誰去都差不多。
這時候,忽然又從嚴閣老身后傳來一句幽幽的聲音:“聽說樊繼祖與夏首輔也是老交情了,十幾年前一起共事過。”
于是場面再度尷尬了,夏首輔都珠玉在前了,嚴閣老居然也有樣學樣!
你嚴閣老莫非也不看好這次增援,同樣想讓政敵的人去替罪羊和炮灰?
該死!嚴嵩氣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差點就轉身朝著后面一巴掌呼過去。
如果他再年輕三四十歲,正值青壯年時,一定就這么干了。
此刻最生氣的其實不是嚴嵩,嘉靖皇帝的眼睛像是要噴火,恨不得把左手邊這三個大臣統統推出去一鍵三連了!
怎奈都是自己提拔的寵臣,含著淚也得先用著。
而且一口氣都清理干凈的話,一時間也找不到代替者。
想發泄情緒的嘉靖皇帝挑來挑去,挑了個今天看起來最不順眼的人,喝問道:“秦德威滾出來!那你說用誰總督宣大!”
若再一言不合,就推出去打!
秦德威再次出列,奏對道:“臣以為,隨便派誰去,結果都一樣。
無非是率領宣府援兵趕赴大同,然后坐視觀望,等著北虜自行退出邊墻而已。”
嘉靖皇帝:“......”
這個有點讓人堵心的回答,打還是不打?
秦德威覺察到了一絲危險,趕緊解釋說:“其實也不能怪我大明官兵,更與陛下的治理無關!
邊軍之中英勇敢戰者為數不少,年年都有參將以上武官戰死,怎奈形勢比人強而已。
我大明北方九鎮邊軍,兵力近五十萬,不可謂不多,但卻是分散在萬里邊線上的。
北虜動輒可以聚集數萬,在邊線來回機動,出其不意攻我之一點。
而我大明守軍倉促之間,即便是鎮守總兵最多也就能出動數千人去迎戰,甚至還有以數百人去迎戰上萬北虜的事情。
如果左右友軍馳援順利,或許能小勝,如果友軍馳援不利,往往就戰敗喪師。
而時至今日,邊軍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據守城堡了,保證不失地而已。還是那句話,形勢比人強。”
秦德威解釋了這么多,潛臺詞都聽懂了。
無論誰當總督,八成也是攔不住機動性很強的數萬北虜,所以派誰去都一樣,而且這也不怪陛下。
秦德威又道:“而且據延綏鎮報稱,另一酋首吉囊部眾徘徊于西部邊墻外,估計有接應俺答之意。
所以若不能短時間內聚集十萬戰兵,并做好兩面應敵準備,肯定攔截不住俺答這部賊寇。”
這些話聽起來很喪氣,卻又是大實話,讓人忍不住惱火的大實話。
這回嘉靖皇帝沒有問“怎會變成這樣”,君臣都知道的,九十年前那場土木堡之變之后,大明就喪失了主動進攻的力量,基本上就只能被動防守了。ŴŴŴ.ßĨQÚŶÚĔ.ČŐM
但九十年前那位敗家玩意是嘉靖皇帝的曾祖父,在禮制下,君臣誰也不好開口埋怨祖宗,嘉靖皇帝還是只能憋著。
嚴嵩突然感覺時機到了,嘉靖皇帝心里憋的火氣一直得不到發泄,可能已經到臨界點。
而秦德威偏生還在不停的說大實話,只要稍加挑撥,說不定就能惹的皇帝對秦德威發怒。
先是恨恨的看了眼秦德威后,嚴閣老突然很陰險的開口了,對嘉靖皇帝奏道:
“既然秦德威對邊情了如指掌,不如就派秦德威去總督宣大,不必另求他人了。
何況事態緊急,宣大總督非重臣不足以鎮戍,如今知兵的朝廷重臣中,也只有秦德威能走得開,而且年輕健壯。”
嚴閣老這個進奏,倒是真讓眾人意外了,但想想嚴閣老對秦德威的敵意,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其實大家也都懂,嚴嵩就是故意將秦德威架在火上烤,或者故意惡心秦德威。
秦德威錯愕的眨了眨眼睛,你嚴閣老也真心黑!
他腦中高速的思考起來,對嘉靖皇帝回應道:“也可,臣正有請纓出征之意。”
嚴嵩:“......”
霧草!秦德威這個反應,讓他又有點不會了啊?
你秦德威踏馬的知道宣大總督意味著什么嗎,就敢這么答應?
別說嚴嵩,其他人包括嘉靖皇帝在內,一時間也都懵住了,秦德威今天真的吃錯藥了?
宣大總督這個官職不是不好,不是不重要,不是不高級,不是配不上秦學士。
因為距離京師實在太近的緣故,在當前的大明,宣大總督甚至可以說是地位最高的總督,沒有之一。
舉個例子,在過去經常以兵部尚書官銜去當這個總督,其他地方總督哪有這樣的?
但比起殿中各種清貴的大學士而言,宣大總督又絕對稱得上苦差事了。
能在御前毫無風險的贊畫方略,誰想去一線吃苦頭?
而且兵兇戰危,總督雖然不會有人身危險,但戰事稍有差錯就是下獄論罪的結局。
別人真不知道秦德威怎么想的,但既然秦德威做出了反應,下面這個回合,又該嚴閣老說話了。
所以眾人又下意識的齊齊看向嚴閣老,可是向來有小心機嚴閣老卻還在茫然中。
嚴嵩本來可以料定,無論如何,秦德威也不會答應接手什么宣大總督。
秦德威公認的好逸惡勞、貪圖安逸的秉性,肯定百般推脫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畢竟剛才也分析過了,這個差事估計也刷不到什么功勞,“好大喜功”的秦德威更不會有興趣。
現在皇帝心里正十分窩火,這種不停口嗨放嘴炮,卻又不肯擔起實際責任的嘴臉落在皇帝眼里,只會讓皇帝更加窩火!
稍加挑撥,就會爆炸!
而且以嘉靖皇帝今天對秦德威的惱火,和嘉靖皇帝的偏激較勁性格,說不定一怒之下真“發配”秦德威去大同——你越不想去,朕越想讓你去!
那就更有樂子看了,坐在大后方中樞的閣老,想挑前線的毛病還不容易?
但是嚴閣老算來算去,卻沒想到秦德威完全不按自己預設劇本來,他怎么就一口答應了呢?
實在接受不了自己算錯的現實,嚴閣老下意識說了句:“秦學士為什么要答應?”
秦德威輕喝道:“嚴閣老此言何意?莫非你又后悔舉薦在下了?
君前奏事,你也敢前言不搭后語的出爾反爾嗎!”
嚴嵩迅速回過神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讓秦德威順著往下說,沒準欺君之罪都要出來了。
他連忙接上話說:“只是秦學士你剛才一口答應,使我出乎意料,驚訝不已罷了!
照常例來說,一般人遇到這樣事情,都是謙遜幾句,少見秦學士這般的。”
秦德威冷笑道:“主要是說來也巧了,在下本來也有意主動請纓!
嚴閣老之舉薦,與在下心意暗合,正所謂賢臣所見略同,讓在下更堅定了!”
暗合你麻痹!所見略同你麻痹!嚴嵩除了在心里罵街之外,徹底的不會了。
眾人盯著秦德威,又陷入了思考。
這秦德威到底是真的早有“請纓”之意,還是臨機反應,臨時編出的說辭?
有預謀的“請纓”和臨機應變出的“請纓”可是兩回事,所代表的意味截然不同。
主要是秦德威的演技無可挑剔,毫無破綻,讓別人完全看不出真相。
砰!砰!砰!嘉靖皇帝狠狠的捶了幾下扶手。
大臣們迅速收回視線和思緒,斂氣屏息的肅立。
嘉靖皇帝仰天長嘆一聲,累了,都毀滅吧!一群混賬,愛怎樣怎樣吧!
他只想回后殿去修仙,新選秀進來的一百個宮女還沒考察!
嘉靖皇帝站了起來,掃了幾眼群臣后,冷漠的說:“擬旨!秦德威以本官加右僉都御史、兵部左侍郎、總督宣府大同等處軍務兼督理糧餉。”
宣大總督是個通用簡稱,官職全名一般就是皇帝親口水的這一串字數,有時候是都御史兵部尚書。
然后嘉靖皇帝不等謝恩領旨,完全沒耐心的甩了袖子就要走人。
還真的這么安排了?幾個大臣驚的呆住了,都忘了攔住皇帝胡來。
但秦德威卻又上前一步,“陛下!斗膽請再賜予便宜行事四字!”
看過《大明官》的都知道,邊鎮總督巡撫有沒有“便宜行事”四個字,那簡直就是兩種官職。
舉個例子,如果沒這四個字,袁崇煥就殺不了毛文龍。
他秦德威如果要出鎮,這四個字說什么也不能少。
嘉靖皇帝回頭咬牙道:“一個字十廷杖!”
秦德威奏對道:“軍情緊急,臣今日領了關防旗牌,選定中軍標兵,明日就要立即出發。
但若被打傷后行動不便,懇請暫且記下,等臣結束差事再回朝時補打!”
嘉靖皇帝轉身走了:“準了!每字加五杖利息!”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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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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