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乾帶著趙信跟著小栗子一塊進了宮后,多數侍衛看到首輔大人拄著拐杖時,都有些震驚,沒想到那個如天神般的首輔大人竟然傷了腿……
大人好慘!
宮內的宮女們看到腿受傷拄拐的首輔大人,則都有些憐惜。有的人開始默默祈禱著首輔大人的腿傷快點好……
而江夜乾,對這一切完全一無所知。
到御書房門口后,趙信在此等候,江夜乾跟著小栗子進去。
他一進去,就淡漠的躬身,看也沒看龍座上的女子,直接道。
“臣,江夜乾,前來覲見。”
小皇帝在來人推門時,整個人心就激動的怦怦跳,在來人進門參拜后,她著急的從龍座上走出來,激動的親自扶起江夜乾,“愛卿快起身。”
江夜乾略退一步,沒敢接受小皇帝的攙扶,起身后,拄好拐杖,神色端正的看著面前的皇帝。
小皇帝有些尷尬,搓著手,也退后一步,隨即雙手負在身后,笑著道:“許久不見,你清瘦了許多。”
“謝謝皇上關心。”江夜乾眉目淡定道。
小皇帝盯著他手中的拐杖,再看看江夜乾的腿,“江愛卿,你的腿……”
“微臣的腿已經好很多了,謝謝皇上關心。”江夜乾不疾不徐的道:“倒是國師大人,等明天國師大人進宮時,皇上可得好好的關心關心。”
小皇帝微怔,輕咳一聲,說道:“朕知道,收到線報了。說是你的腿傷了,國師大人一只眼睛瞎了。”
江夜乾不緊不慢的道:“微臣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國師大人的右眼,徹底瞎了。皇上記得明日多關心關心國師大人。”
小皇帝驟然蹙眉,不解的道:“朕在和你說話,你總提國師大人干什么。”
江夜乾用稍微抑揚頓挫的語調道:“因為微臣已經辭官了,以后這北涼的朝堂,只有國師大人,算文武全才!是國之棟梁!能擔負起大任!”花了幾年的時間,早已把人全都滲透進北涼朝堂了,他繼續留在這里,毫無意義。
小皇帝欲言又止半分,然后才看到小栗子在一旁,略有尷尬之色,她忙吩咐道:“小栗子,朕有話要和首輔大人單獨說。你先下去。”
小栗子如釋重負,趕緊出了御書房,走到趙信旁邊站著,輕吁了一口氣。
趙信:??
難道皇帝要斥責大人??
他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小栗子離開后,小皇帝瞬間變得拘束起來,有些不太自在,示意江夜乾坐在一邊的臨窗大炕上,“江愛卿,這里只剩下咱們二人,你不便多禮。”
江夜乾皺眉不動。
小皇帝拍了拍炕桌,“來,坐。”
江夜乾:“……”
小皇帝見他不動,著急道:“你的腿也不方便,快坐吧,不用跟朕客氣。”
因為以前也跟皇帝經常坐在御書房內室的臨窗大炕上商談國事,所以江夜乾沉默片刻,便坐到了一邊,才微微頷首道:“謝皇上。”
皇帝和大臣坐在一塊,江夜乾自然不會主動開口。
皇帝問什么,他才能說什么。
小皇帝親自給江夜乾倒了一杯茶,還說這是剛從大明那邊送來的新茶,最好的碧螺春!
江夜乾端著茶,看著里頭新鮮的茶葉,還有上好的湯色,很給面子的抿了一口。
冗長的沉默過后。
小皇帝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這一走,好幾個月了,你都沒有話要和朕說嗎?”
“?”江夜乾疑惑不已的轉頭,看著炕桌旁穿著龍袍的女子。
“你不想念朕嗎?”小皇帝端著茶碗的手微微顫抖,似乎用盡全力,才問出這句話。
江夜乾很官方很客氣的道:“微臣當然思念北涼朝堂,思念皇上。”
只是那疏離客氣的口吻,刺痛了小皇帝的心,讓她覺得心底很不是滋味,靦腆的主動道:“現在沒有別人,只有咱們倆。你我就不要以君臣相稱。你就當朕是一個普通姑娘,可以嗎?”
“皇上……”江夜乾皺眉,十分不解,道:“微臣不敢。”
小皇帝放下茶碗,厲聲喝道:“江夜乾!”
江夜乾起身,立刻躬身,禮貌道:“皇上。”
頓了頓,又道:“君臣有別,臣不敢。”
小皇帝用力的拍了一下炕桌,炕桌上的茶盤被打翻,茶碗也摔在了臨窗大炕上,茶水直接濡濕了錦褥。
小皇帝豁然而起,目光如刀鋒似的,道:“朕給你特權!允你!”
江夜乾面無表情的繼續弓著身,道:“臣不敢。”
小皇帝氣急,上前揪住江夜乾的衣領,強迫他抬起頭看著她。
她的語氣很是憤恨。
盯著江夜乾那雙桃花眼,還有那通身干凈的氣質,他像是籠在煙霧內的江南春雨。整個人不急不緩,從容淡漠。
讓小皇帝格外魂牽夢縈。
“江夜乾,你非要朕把話說明白,你才懂朕的心意嗎?”
小皇帝近乎無奈的道。
“這么多年了,朕對你什么心思,你還不知道嗎?”
“朕為什么拒絕了太傅和朝堂上所有老臣遞交的美人圖,又為什么拒絕了所有男人的殷勤,再為什么如此年紀了還未成親,你當真不懂嗎?”
江夜乾倏然怔住,表情很是錯愕的看著小皇帝:“……”
小皇帝一怒之下說出了心里話,她緊張又激動,催促著:“你給朕說話!!”
江夜乾回神后,神色依舊跟淡漠,“臣不知道說什么。”
小皇帝看著眸色極深的男人,“你在朕面前,永遠都不是臣,不是臣,是你自己!”
江夜乾目光幽深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小皇帝見他不語,有些慌張。
她是一國皇帝,她等他許多年,等他表白,誰知道這男人清高的似遠處高潔的山,從未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如今,在他準備辭官,她一鼓作氣,說出心中所想。
好歹她是皇帝啊。
是掌握生殺大權的人。
為什么這個人毫無所覺,甚至,毫無反應。
這叫小皇帝的心有些失望。
難道他怕她的身份太尊貴,他配不上嗎?
小皇帝趕緊拍著胸,說道:“江夜乾,你看看我,現在的我不是皇帝,不是高高在上的北涼皇帝,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是一個喜歡你的小姑娘,你明不明白!”
“微臣……”江夜乾試圖解釋。
“微臣什么微臣,朕都說了你不是!”
小皇帝重重的打斷,旋即稍微冷靜了些,才展露平時的看人技能,微怔一下,說道:“你的表情告訴朕,你從來對朕沒有過任何非分之想。”
江夜乾打算開口之際。
小皇帝先聲奪人,道:“臣什么臣,你不要在朕面前再提這個字!再提的話就殺無赦!”
江夜乾揚揚眉峰,瞳仁森亮,道:“為什么是我。”
什么叫為什么是你,“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小皇帝苦笑,近乎卑微的道:“朕就是喜歡你,想要你。”
她是皇帝,也是個女人,為什么想要一個男人,還被人問為什么是我……
江夜乾薄唇緊抿:“如果皇上……”
小皇帝眼神專注又刻骨的盯著他的臉,細白的臉孔泛著緊張過度的慘白,“現在可以稱呼我為你,不準再叫我皇上!!再叫一句皇上,也殺無赦!”
江夜乾望著面色難看的女子,眼眸清黑:“你先冷靜。”
小皇帝的拳頭緊握在衣袖下,她眼睫顫動,呼吸急促:“朕很冷靜,從你走之后,冷靜好幾個月了。已經冷靜的不能再冷靜了。”
江夜乾無奈的道:“你先坐下,讓我冷靜下。”
“好,朕坐,坐……你不著急,好好的想想。”
小皇帝聞言,趕緊坐在臨窗大炕上,還親自把弄翻了的炕桌給扶起來,又很笨拙的撿起茶壺,幸好那邊濕了一片,這里還能坐人。
弄好后,她感覺眉心似火燒,眼底纏著幽暗的紅,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就稀里糊涂的道。
“朕是北涼皇帝,如果你嫁給朕,在外人眼里,你就是北涼的男皇后,但朕可以答應你,這以后朝堂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你。朕不想做什么皇帝。朕只想為你生兒育女,做你一個人的女人!朕還可以答應你,朕只要你一人,不會后宮三千面首!”
江夜乾聽著小皇帝的口不擇言,感覺頭疼的要死,他冷聲喝道:“你,冷靜!暫時閉嘴!!”
明明被他那么殘忍的喝了一句。
小皇帝的心底卻瞬間有些甜蜜。
因為,這么多年的距離感,終于可以打破了嗎?……他忘記君臣身份開始訓斥她了,這算不算一個很好的開始呢。
——江夜乾站在那里,望著窗子縫隙射進來的光,他想,他確實被今日小皇帝的言語給嚇到了。
平日里,那些千金小姐經常喜歡借故摔倒,往他懷里摔,還喜歡朝他扔鮮花!他又不傻,當然知道女人的心思。
但他的身份,又注定不可能和這些女人多加牽扯。
所以向來敬而遠之。
但江夜乾自認為,自己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讓女人,以及眼前小皇帝會誤會的事情!
為什么小皇帝會對他有興趣?
小皇帝總不可能跟那些凡俗女人一樣,為了這張還不錯的皮相,看上他了吧……
想來也不可能啊。
就連齊青杳那女人,都沒因這臉好看而看上他,那么,小皇帝究竟是為什么?
總不可能這么膚淺吧!!
這京城皇宮內外,美男子可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