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一世繁華:、、、、、、、、、
瑾妃沉沉看著德嬪,“你之前說得沒錯,不說其他,便沖著你給生了六個孩子,萬歲爺也不會隨意給你定罪的。如今下了圣旨,那便是證據確鑿、不容抵賴,沒有如同高貴人一般直接賜死,只是冷宮安置,已經算是萬歲爺手下留情了。”
德嬪徹底泄了氣,可是她還沒有成為妃位娘娘甚至是貴妃,她怎么能甘心呢?“娘娘,求您救救臣妾,臣妾.................臣妾不想去冷宮啊!”
瑾妃撥開德嬪抓著自己衣服的手,蹲在德嬪身前輕聲道,“形勢比人強,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圣旨已下,本宮又能有什么辦法?”
良久,瑾妃站起身,意味深長地俯視著德嬪,“本宮曾經聽過一言‘好死不如賴活著’,德嬪,先過了眼下這一關。冷宮又如何,只要活著,便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不要忘了,你還有三個公主在,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是為了三位公主,萬歲爺也不會讓你一輩子都以庶人的身份待在冷宮的。”
“娘娘。”映書輕敲殿門,“海公公帶著精奇嬤嬤到了。”
瑾妃慢慢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輕聲道,“德嬪,究竟是要活著以待來日還是立時便去了,你且自己好好兒思量思量吧!”
“烏雅庶人,你且好好兒在這里養傷吧。”一名約莫五十多歲的老太監將一瓶子金瘡藥放到破舊的矮柜上,略略施了一禮,便一瘸一拐地出了這破敗狹小的屋子。
德嬪看著那精致的小瓷瓶,再看看這破破爛爛的屋子,兩行清淚順著風韻猶存的臉頰滑落,她這一輩子便是做明懿皇貴妃的粗使宮女的時候,都沒有這么狼狽過。
茶禾端了清水進屋,看著默默垂淚的德嬪,放下木盆,柔聲道,“小主,您且先忍忍,過去了,便好了。”
德嬪看著挽了袖子,開始投帕子的茶禾,顫聲道,“好茶禾,讓你同我一道來這樣腌臜的地方,真是委屈你了。”
“小主這說的是什么話。”茶禾擰干了帕子,走到德嬪身邊兒,撩開德嬪后背的衣裳,開始幫德嬪處理傷口,“奴婢打從跟了小主,便從未想過要再去了別人處。”
“都說人走茶涼,”德嬪忍著疼雙拳緊握,緩過一陣兒,看著已經不再年輕的茶禾,方才啞了聲道,“如今,也只有你還愿意陪在我的身邊了。”
茶禾寬慰德嬪道,“奴婢相信小主定能夠逢兇化吉、柳暗花明,走出這蕭索的北苑的。”
德嬪卻是沉默了,好半響,方才幽幽道,“茶禾,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茶禾詫異,“小主緣何會有如此想法?”
德嬪忍不住嘆了口氣,“若是...............你說若是我未曾因為一時氣憤而聽了瑾妃的安排,會不會..................”
“小主,請恕奴婢多嘴,皇后娘娘的厲害,其實.................您一早便該知曉的。”茶禾有些無奈,“咱們如今也只能向前看才是。”她們與皇后之間,這輩子是不用想著握手言和了。
德嬪自己也是知曉的,不過是想著慨嘆一下罷了。
趴在榻上愣怔許久,德嬪方又有啟了唇,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像是在同茶禾言說,“咱們不能緊緊靠著瑾妃,還是要自己想想法子才是。”
茶禾擰著帕子的手一頓,“小主說的是,明兒個奴婢便想法子打聽打聽,這里畢竟是園子,比之宮里面,還是松散了不少的。”
翌日,茶禾才將二人所在的屋子略略清掃出來,屋子的門便被自外面推開。
一名身著管事太監服飾約莫四十歲上下、帶著幾分凌厲的男子便在數名小太監的簇擁之下進了屋子,不大的屋子一下子多了十來個人,霎時便變得擁擠不堪。
茶禾放下巾帕微微皺了眉頭對著來人福了福身。
德嬪略微吃力地扭過身子,看著來人帶了幾分疑惑,“海公公,你怎么到這北苑來了?”
海公公對著德嬪微微一笑,“叨擾烏雅庶人了,咋家今兒個來,是來請茶禾姑姑走一趟的。”
德嬪心中警鈴大作,“什么意思?你們要帶走茶禾?不行,茶禾是我的人,你不能帶走她!”
海公公身側一名小太監見著嗓子道,“烏雅庶人此言差矣,依著您如今的身份,只怕是還無權干涉咱們行事;在這兒,茶禾姑姑到此,本就不合規矩,咱們也是依了規矩辦事兒。”
海公公深深看了德嬪一眼,對著茶禾道,“茶禾姑姑,請吧。”
茶禾深吸口氣,對著德嬪跪下磕了三個頭,帶了顫聲道,“小主,奴婢不能再伺候您了,您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德嬪想要伸手去拉茶禾,卻是冷不防牽動了后背的傷口,疼得眼冒金星。
待緩勁兒過來,便只看到了茶禾跨出屋子的背影,德嬪掙扎著嘶聲大喊,“茶禾,不要離開我!茶禾!”
回應德嬪的卻只有緩緩合上的大門與空中留下的一串晶瑩。
德嬪也好、茶禾也罷,心下都是清楚的,這一別,大概此生再無相見的機會了。
第二日,調皮的太陽時不時地躲在了潔白的云彩后面兒,給這蔚藍的天空添上幾分神秘的色彩。
“主子。”素眉對著正在修剪花枝的若幽行了一禮。
若幽著一身煙水藍魏紫牡丹銀紋滾金邊兒旗裝,站在怒放的牡丹中間,倒是將一院子的國色天香都給比了下去。
“如何?”若幽拿過一旁的水壺給修剪好的牡丹灑了些水,艷紅的花瓣有了水的滋養越發地嬌艷動人了。
“果不出主子所料,除了茶禾之外,其余的人該是能吐的都吐出來了。”素眉略略壓低了聲音,“待簽字畫押之后,已經讓他們都去陪著敏妃娘娘。”
若幽微微頷首,“人生在世,總是要有舍有得的。背靠著德嬪這棵大樹這么些年,既然享受了榮華富貴、也狐假虎威了一場;如今德嬪犯了事兒,他們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做了不該做的,既如此,便也該當下去給敏妃賠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