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瞅了瞅幾乎已經到底的冊子,“想來梓潼心中已經有了范圍。”
若幽淡淡一笑,“知臣妾者,萬歲爺也。”
“臣妾正打算尋個時候,和萬歲爺說上一說呢。”言罷,若幽自冊子下抽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遞給康熙,“萬歲爺瞧瞧。”
康熙接了紙,細細看去,紙上行云流水地寫著秀女的基本情況,撫遠大將軍烏拉那拉·費揚古之女烏拉那拉氏、都統董鄂七十之女董鄂氏、右都御史瓜爾佳·鄂倫之女瓜爾佳氏、兩湖總督棟鄂·泰齊岱之女棟鄂氏。
“這瓜爾佳氏與棟鄂氏的家世有些低了,與咱們老四有些不相稱,不過若是做側福晉的話,倒是可以。”康熙摸著下巴帶了幾分嫌棄。
若幽嘴角一抽,從二品、正三品官員的嫡女,竟然嫌棄人家家世不好?
“都是世家大族出來的格格,規矩上想來是錯不了的。”說著,若幽帶了幾分打趣道,“要說這天下尊貴的便是愛新覺羅氏,還能找出比之愛新覺羅氏更尊貴的?這給老四選福晉,貴在人品要好,且又能和老四合得來才是最最重要的。”
“梓潼比較中意哪一個?”康熙笑著看向若幽。
若幽笑笑,給二人的茶盞中添了茶,“臣妾中意有什么用,總要老四喜歡才行,又不是臣妾要和這丫頭過日子。”
“不過.............”若幽下意識地摩挲了茶盞上的花紋,“說來,該是選個好時機,讓老四也能親自瞧上一眼。”
康熙愣怔了一瞬,方才搖頭,無奈道,“你呀,就算是太慣著他們了。”
“臣妾做個慈母便好了,萬歲爺便充當那嚴父的角色吧。”若幽難得面上帶了幾分調皮,“萬歲爺覺著呢?”
康熙最是受不了一向端莊的心愛女子對自己撒嬌,無奈道,“都依你還不成。”
若幽眉眼彎彎,但笑不語。
夫妻兩個閑話了一陣,康熙突然想起了什么是的,看著若幽,“梓潼,這一回你當真不打算給老十選一個?側福晉也是好的。”
若幽悠然地用帕子沾沾嘴角,“上面的哥哥都還沒定下來,他一個毛兒還沒長齊、未成年的小孩子著什么急。”
康熙瞪了眼,“老十今年已經十四了,不小了,想當年朕...............”
“三年以后也不大,小毛娃娃一個,成日里不是想著上樹便是想著比武,讓他娶福晉,不是霍霍人家小姑娘嘛?”若幽輕哼一聲,“自己還是個孩子便想著養孩子,臣妾可不慣著這毛病。好歹混個人樣兒出來,再說娶妻生子之事吧。”
康熙:..............
若幽頓了頓,繼續道,“至于側福晉什么的,臣妾已經都和那幾個小兔崽子說明白了,嫡福晉進門兒,生下的嫡子立住了之后,才許往府里抬女人,什么姨娘庶長子之類的,若是真的有了,臣妾這個做額娘的便當了那一個惡人,將那攪家精摁死了。”
康熙算算,嫡子立住了,那不至少也得個三五年以后了?當下便反對,“那可不成。”
若幽瞪了康熙一眼,“有何不可?臣妾瞧著大阿哥府上便好得很,大阿哥大福晉兩口子恩恩愛愛的,生了三女一子,全都好好兒的;再瞧瞧毓慶宮,太子身邊的女人倒是不少,這些年,太子的子嗣,小產、夭亡的有多少?亂糟糟的,真是煩也煩死了。”
康熙被若幽的這一通大道理說得啞口無言,雖說大阿哥是心中有執念才一直沒有往府里納人,但是事實也的確如此,只大福晉一個如今膝下的子女便幾乎頂得上太子十幾個女人的總和。
康熙按按額角,“罷了罷了,你這個做額娘的都不操心,朕這個做阿瑪、做公公的,瞎操的什么心。”
三日后,若幽見天氣不錯,便邀了宜妃又叫了幾位秀女到御花園賞花。
“參見皇后娘娘、宜妃娘娘、六公主殿下、八公主殿下。”八位秀女齊齊行禮。
“起來吧。”若幽溫聲道。
“謝皇后娘娘。”眾人這才站起身,卻也是不敢直視上首坐著的若幽。
為了不嚇到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若幽特意選了一身紫金繡怒放黃魏(姚黃與魏紫,分別有“牡丹之王”“牡丹之后”的美譽)如意鳳紋旗裝,架子頭正中是一朵碩大的姚黃兩側則是金累絲嵌東珠寶石鳳凰步搖,腦后則是一朵略小一些的魏紫,倒是與旗服上的姚黃魏紫遙相呼應。
宜妃則是穿了一身洋紅壓枝海棠蝙蝠紋旗裝,同樣梳了架子頭,卻是用了點翠鑲紅寶石的海棠鸞鳳流蘇花鈿。
昭陽公主站起身行至眾秀女身邊,“本宮還未見過你們,也不知你們誰是誰,不如你們自我介紹一番,也好讓本宮認認人。”
八位秀女對視一番,最左側穿了一身淺紫色繡薔薇旗裝、約莫十六七歲、長相清秀端莊的女子上前一步,福了一禮,“臣女,撫遠大將軍費揚古之女烏拉那拉氏參見八公主殿下。”
“烏拉那拉氏?你便是費揚古的老來女?”昭陽公主打量了眼前恭敬有禮卻不卑不亢的女子,忍不住皺了皺眉,不知怎的,她就是對著這烏拉那拉氏有些不喜。
烏拉那拉氏斂眉道,“回公主殿下的話,正是臣女。”
昭陽公主微微蹙了眉頭,“都會些什么呀?別說‘只識得幾個字、讀了《女則》《女戒》’之類的話,本宮可不想聽這樣的場面話!”
烏拉那拉氏有些詫異地看了昭陽公主一眼,原本她是打算這么說的,既然如此,“臣女平日里喜歡讀書、習字。”
“這么說,書法不錯?”昭陽公主可算是知道自己為什么不喜歡這烏拉那拉氏了,第一,竟然和自家額娘的衣裳撞了色,沒眼力勁兒!年紀輕輕地便一副老成的樣子!第二,太端著了!不是不好,而是感覺太過無趣,這整個人都像是木頭人一般。
“公主殿下謬贊了,臣女的字也不過是勉強拿得出手罷了。”烏拉那拉氏仍舊恭敬端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