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幽今日穿了一身青蓮色金繡各色牡丹的國色天香旗裝,衣襟處掛著極品碧璽珠串成的珠翠手串;架子頭正中戴著赤金點翠鑲藍寶石的牡丹鳳紋頭花、頭花兩側是一對兒鏤空金累絲點翠如意牡丹鑲寶石花鈿,左側插著金累絲點翠鳳凰步搖,顆顆飽滿圓潤的淡金色小米珠被穿成一串兒自鳳首處自然垂下;耳朵上雖未佩戴一耳三鉗,卻也是品相、質地、做功均是上上乘的金嵌東珠的點翠耳墜;手上則帶著玳瑁金累絲嵌米珠團壽甲套,這通身的打扮端的是貴氣逼人。
面對如此威嚴貴氣的若幽,即便是平日里常常往永壽宮跑的宜妃,也感受到了些許的陌生以及壓力,甚至還產生了一種——面前站著的溫皇貴妃鈕鈷祿氏,才是真正的、如今后宮妃嬪中地位最高的副后——溫皇貴妃娘娘的感覺。
宜妃搖搖頭,壓下這樣奇怪的感覺,笑著上前,“瞧著娘娘的氣色比之之前可是好了不少。”
若幽淡淡一笑,“承蒙太皇太后、皇太后、萬歲爺庇佑,再加上齊太醫是個年輕有為的,本宮這身子的確是好了不少。”隨即,若幽看向被乳嬤嬤抱在懷中的大紅色襁褓,帶了幾分溫柔笑意,“可是本宮來晚了?”
定貴人上前自乳嬤嬤手中接過小公主,抱到若幽身前,笑著道,“娘娘來的正是時候呢,嬪妾正要將小公主抱與諸位姐妹們看呢。皇貴妃娘娘能親自前來,是公主之福,亦是嬪妾之幸。”
若幽看著大紅襁褓中白白嫩嫩的小家伙,摘了護甲,抓抓小家伙的小胖手,小家伙便咧著嘴對著若幽“咯咯咯”笑個不停。
對于小公主如此給力的舉動,作為親額娘的定貴人可是高興壞了,她只是個小小的貴人,雖然如今享受著嬪位的待遇,到底不是正兒八經冊封了的嬪主娘娘,更何況即便是成了嬪位娘娘,也不過是待遇上、身份上略高一些,她雖然也是滿軍旗出身,卻并非滿軍旗世家大族之女,之前能夠得了萬歲爺的圣寵也不過是因為她的親哥哥就在這次對俄征戰的大軍中,立下了不大不小的功勞,現在能夠住到景陽宮主殿也是因為萬歲爺要對有功之臣進行封賞、她得了蒙蔭罷了。
對于自己的情況,定貴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恐怕她在生了小公主之后便快要失寵了,容顏只得清秀、家世也只是一般、沒有得了康熙歡心,這樣的妃嬪在宮中自然是要小心謹慎些,最好是能夠找個依靠,不為自己也為了孩子。能夠得了皇貴妃的青睞,以后她們母女二人的生活應該會好過些。
如今,宮中高位嬪妃,溫皇貴妃獨居高位,宜妃、蘭嬪以皇貴妃馬首是瞻,布嬪與皇貴妃交情不錯,隱隱算是皇貴妃一派;明妃勢大、手握宮權,有華嬪、相助,是為一派;榮妃看似是老好人,左右不相幫,實則與恭妃、通嬪關系都不錯,即便恭妃一直被禁足,但是恭妃到底是妃位娘娘、身后又有著蒙古的支持,實力不容小覷;從妃位貶為嬪位的惠嬪,與成嬪往來密切,也可算是一派;僖嬪自打因為赫舍里庶妃之事與皇貴妃離心,依靠著赫舍里氏一族的支持,如今也是隱隱要自成一派。
雖然宮中勢力盤根錯節,甚至皇貴妃一派并不是很占優勢,但是定貴人覺著,這位皇貴妃不簡單,就說皇貴妃能夠以病弱之軀坐穩皇貴妃之位,便是極厲害的,而今日一見,定貴人更是覺得自己之前的判斷并沒有錯,依附皇貴妃,皇貴妃定不會虧待了自己。
思及此,定貴人笑容更加燦爛,“小公主很是喜歡娘娘呢,平日里,臣妾都是要逗上許久小公主才能笑一笑,今兒個一見娘娘,小公主便如此開心,可見是娘娘與小公主有緣呢!”
若幽對于定貴人明顯示好的話,笑容之中也多了幾分親近。
一旁的僖嬪輕哼一聲,“既然小公主與皇貴妃娘娘如此投緣,那不如,定貴人便將小公主抱到永壽宮去,也能夠和昭陽公主去做個伴兒。”
僖嬪此言一出,無疑是徹底坐實了她與若幽離心另起山門的消息。
殿內一時安靜的便是掉根針都能聽得到,也就只有剛出生不久的小公主,懵懂無知,繼續抓著若幽的手指樂呵呵地傻笑。
眾人都是持著看好戲的心情,打算看定貴人怎么做,即便是公主,那也算是有了依靠,畢竟有一個比太子還受寵的昭陽公主在前,焉知便不會出了第二個?
定貴人也是被僖嬪的“豪言壯語”驚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笑著答道,“若是皇貴妃娘娘不嫌棄小公主吵鬧,嬪妾自然是愿意的,能夠得皇貴妃娘娘教導、撫養,是小公主之幸。”
說到最后,定貴人也從有些難舍小公主變成了心甘情愿,別說她如今不過是個貴人,便是宜妃的九阿哥,若是能夠養在皇貴妃跟前,也是抬舉的,那是一種榮耀,即便作為親額娘并不舍得自己的孩子,但作為后宮所有孩子都要尊稱一聲“皇額娘”的副后皇貴妃,的確是有資格撫養任何一個妃嬪的孩子的。
若幽收回手指,拿過帕子,不緊不慢地擦去了手指上留下的小公主的口水,淡淡道,“小公主很可愛,本宮很喜歡。”頓了頓,慢慢兒環視了一圈兒不懷好意看戲的妃嬪們,方才繼續道,“定貴人若無事可以經常帶著小公主到永壽宮坐坐。”
定貴人聞言一愣,皇貴妃竟然……..
宜妃掩唇笑道,“定貴人這是高興壞了?還不趕緊謝恩。”算是全了若幽的面子,也給了定貴人臺階下,否則就沖著定貴人這幅樣子,若是有心人咬住不放,一個不敬皇貴妃的罪名怕是跑不了了。
定貴人感激地看了宜妃一眼,對著若幽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嬪妾謝皇貴妃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