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如今所處的時代,原本是被母親以大法力遮掩的,禁忌也看不穿。
至于親身降臨,禁忌們倒是可以做到,但那顯然是對薛芷妤的一種冒犯,沒有哪位禁忌敢這么做。陸晨倒是無所謂,母親總不可能從前線跑回來揍自己,而他也不會在這個時代做什么,只是一個旁觀者。
陸晨本來只是想看看父母年輕時的故事,做好了在這個時代待上好幾年的準備,結果他看了半個月就走了。
嗯,若實是看不下去,沒眼看。
就算自己不是單身狗,也感覺受到了暴擊,再想到那兩人是自己的父母,就更沒眼往下看了。于是陸晨逆著時光上行,來到了洪荒歷。
這個世界的洪荒歷節點被他分離了出來,在主干道上形成了另一條支線,這其實是分散世界能源的行為,但世界意志現在被空間把持,也就是他說了算,沒有發表意見的可能。
陸晨在洪荒歷現身卻沒有引發任何波瀾,因為他只是走在大地上,看這山河的種種,就像是個過客。以他的實力,若是不想讓人發現,就算是曾經老麒麟那樣的高手,也觀測不到他。
而他在世界之海閉關那么久的時間,故鄉世界向下游的時間推移也是快的離譜,比遮天完美世界還要快,已經過去了三百多個紀元,被分離出來的洪荒歷也是一樣,這條被自己分離出來的支線似乎已經到了快要毀滅的盡頭。
三百個紀元,足以葬下一切,在如今的洪荒歷支線中,下游的生靈已經完全不知道什么武帝、什么秘血武者、什么洪荒時代了。
文明都已經在這條時間線內被徹底滅絕了幾次,但在大陸上又孕育出來過新的生命,事實證明,人類不是世界的必然選擇,有好幾段大陸新生的生命中,都沒有人類物種。
陸晨在洪荒歷的長河上走動,看到過以深海種族為主體的大陸文明,看到過以熔巖種族為主體的星空文明,一直到洪荒大陸時間長河下游的地方,才又出現了人類,只是這一次的世界文明似乎又快要滅亡了。
并非是世界意志作崇,只有一個世界完全自由的發展,才會讓觀測者明白,原來一個文明的毀滅根本不需要外力,他們在發展過程中總會自取滅亡。
斗爭是生物永恒不滅的天性,在大規模的戰爭中,這個時代的人類和其他種族都快要滅絕了。「真是愚蠢啊.······」
陸晨嘆息,也不知道是在說誰,他看著戰火紛飛的洪荒大陸,輕輕抬手,世界便清明了起來,所有的硝煙都消失了,轟鳴的炮火停歇,因為那些武器都不翼而飛了。
世界內的生靈們全都陷入了極度的驚恐,那些原本的無神論者也都跪地懺悔,以為是愚蠢的眾生爭斗引發了神明的憤怒。
戰爭結束了,世界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狀態,各種族的大使館紛紛成立,建交后來到了蜜月期,宗教更是飛速發展,世界內的人們即便是不熱愛和平的也必須裝作熱愛和平,因為他們認為有神靈在上面監督他們。
一切都似乎在朝著和平美滿發展,但陸晨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終有一日人們會忘記曾經的敬畏,忘記戰爭的傷痛,將來之不易的和平踩在腳下,開啟新的戰爭,即便結果會是文明的自我毀滅。
所以陸晨才嘆息說「真是愚蠢」,他說的是眾生,但他也是眾生的一員,是愚蠢的,明知道終究還是會毀滅,但他還是出手造就了不永恒的和平。
陸晨在時光內行走,看洪荒歷的歷史變遷發展,感慨萬千,再回首去看主河道,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在流放之地,陸晨一走便是三千年,世界的歷史有骯臟也有美好,有戰爭也有和平,有凡間的紅塵百事也有仙人的歲月滄桑。
走到最后,陸晨也只能飲一壺濁酒,在坊間的臺階
上坐下,看那街道上的人來人往,他坐在那里傻笑,就像是個喝多了的醉漢。
「好,這樣便是極好!」
陸晨拍了下大腿道,讓路人側目后,都離他遠遠的,以為這是個神經病。
人間大體是美好的,是值得守護的,看著鮮活的生命從出生到入土,在平凡中尋找幸福,他便也就感覺自己的路更加堅定了。
盤古在時間長河上方看到了陸晨的經歷,祂是沉默的,在沉默的終點,是一聲長嘆。再回首,陸晨已然消失在這個世界內,而祂也踏上了征戰界外之路。
陸晨離開了流放之地對于故鄉,他沒什么遺憾了,也不再留戀,因為他心安處已經不是此地。他有家了。
他是個丈夫,是個父親。
他是起源空間的最強先驅者,是歷代最強的虛空先驅者,是如今空間中人人敬仰的對象,是萬界生靈矚目的,朝第十階邁進的希望。
可為什么,他沒感到肩膀上重擔的分量?
是因為他太強了嗎?還是因為他是沒心沒肺的樂天派?也許都不是,只是因為他背的太久,把那份重量忘掉了。
這一日,陸晨消失在了世界之海,在起源空間的虛空角斗場排行榜上,名字變成了灰色,團隊菜單內的名字,同樣變成了灰色不知生死,不知去向。
歷史的車輪緩緩滾動,諸天萬界在不斷演化,歲月悠悠不知要流往何方,人們的路卻在腳下。
一轉眼,世界之海內便是三個紀元過去,起源空間的融合卻不見明顯變化,而空間內的探索者卻換了一批又一批。
三個紀元,世界之海內有新的禁忌誕生,有老的禁忌消失,一切都是那么的有序,新的禁忌在成長,老的禁忌在征戰,最終維持了表面的和平。
空間內的冒險者酒吧內,各階位的探索者們聚集,討論著任務世界的情報,吹噓著自己的經歷。
「對了,聽說虛空排行榜上的名詞終于變動了,九階第一人更迭,變成了武王,這件事可是引發了大轟動。」
有高階探索者們在冒險者酒吧內聊天,明明他們素不相識,但一些關鍵性情報此時卻不要錢就說了出來,隨著三個紀元前空間的融合,這里的風氣也變了太多。
「武帝嗎·····真是個古老的名字,名字暗了下去,應該是代表祂已經隕落了吧?還站著虛空先驅者的名號那么多年,真是奇怪,起源空間為何不早早更替呢。」
有探索者疑惑的道。
「害,兄弟你這就是孤陋寡聞了,別看我們在空間內看上去是資歷老的,混了幾十年,看似是存活下來的奇跡,但空間的歷史悠久,真正的大佬在空間內都是熬了很多年的,活上萬年,數十萬年,甚至一個紀元以上的都有。」
有一位高階探索者說道,「而從那些無上大人物流傳出的說法中,武帝可是真正的傳說人物,據說曾經可是有十個空間呢,正是因為武帝的存在,一統了十大空間,才會有今天的起源,最為強盛的空間,你看世界樹上掛著的那些,都是其他空間的舊址,聽說還在融合中呢。」
「真的假的,還有人能統一空間?」
有人問出了看似白癡的問題,因為在他們看來,空間就是唯一真神一般的存在,雖然他們現在是在一個空間內,世界樹上掛著的那些融合空間也代表了傳說的真實性,但他們還是很難想象有探索者能強到左右空間的融合。
「那可不,這傳說的真實性毋庸置疑,盡管那些大人物也很久沒有在空間露面了,但聽說他們都對武帝很尊敬。」
「唉,傳說終究是傳說,我們聽聽就好了,喝酒喝酒。」
「也是,我們光是在任務世界活著就夠費勁了,去想那些
大佬的事做什么?」
「不過還有傳言說,武王其實是武帝的親子,如今他登臨虛空第一寶座,成為新任的虛空先驅者,也算是承接了武帝的衣缽,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武王嗎······這也離我們太遙遠,聽團內的前輩說,武王也有幾千年沒有回過空間了,這樣的大人物平時到底都在做什么?總不至于也像我們一樣被空間使喚著跑任務吧?」
「誰知道呢,但武王強是真的強,據說在世界之海內沒有存在感挑釁我們空間,因為這幾個紀元來,有鬧事的無上存在都被武王鎮壓了。」
冒險者酒吧中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傳說。
就連那幾位在場的九階探索者,也對傳說的細節不甚了解,因為站在空間頂層的那一批人太古老了,真的是坐觀空間輪回的程度。
要知道每過一萬年,空間內部就幾乎是一次大換血了,武帝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三個紀元前,除了那個時代的探索者,誰能知道細節?
「我倒是聽到過一個說法,空間融合后可能會誕生第十階強者,武帝就是空間所看好的存在,所以武帝或許是被雪藏了,未必就是隕落了。」
「真的假的,第十階?我咋沒在空間內聽說過有這個階位?」
「都是娛樂性的說法,大家聽聽就好,反正那么久的事,誰搞得清楚,又跟我們沒多大關系。」
空間內的歷史在更迭,在極致的輝煌,也會在時間下慢慢褪色。
尤其是空間曾經的傳奇人物們,這些年都不再露面了,真正成為了虛無縹緲的傳說。
虛空排行榜前十名的存在,全都是常年不在空間,不過這三個紀元來,據說倒是沒什么大變動,反倒是九階探索者中的精英消失了一批又一批。
世界之海內,有兩處無上大界正在靠攏,陰陽對接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原初神界,這些年不再對空間開放,因為原初神界在進行內部整合。
但今日這里卻迎來了特殊的客人,一名白衣佩劍的男子坐在禁地內,向兩位前輩行禮。「時隔兩個紀元,武王來此拜訪,是有大事吧?」
天陽開口問道,祂和地陰先是整合了世界,下一步便是準備歸一了,陸平安此來可能是最后一次見他們分開的個體。
「很多事情沒有當年大家推算的那么樂觀,我可能要出發了,到時候若是父親歸來后擔憂,請幫我轉告父親,他要沉得住氣,兒子修為大成,絕不會在那邊出意外。」
陸平安感慨的說道,眼中也帶著滄桑,如今真的是個心態逐漸老去的人了,也變得極其穩重成熟,因為這些年空間的大小事務,都和他有關,又接受了干爹和天機武圣他們的思維指導,如今可以說是文武全才。
地陰看著這個曾經稚嫩的少年,如今世界之海內能見到的最強者,論實力,已經完全壓過了她和天陽,「你留下吧,我們已經準備上路。」
陸平安聞言沉默,「前輩們已經決定陰陽歸位了?」
這些年他也知道了不少秘莘,天陽地陰原本是同一位禁忌,乃是陰陽禁忌但在與秘血真祖一戰時遭遇了意外,被'斬開了',所以才會是如今的獨立個體。
「放心,我們會爭取足夠的時間,你安然坐鎮后方,到時候與武帝并肩作戰即可。」天陽笑了笑道,滄桑的眸子中帶著堅定。
陸平安抱了抱拳,「前輩高義,但我或許也不會在這邊待很久了。」
他今日來此,是因為起源空間預征召他了,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要奔赴前線,從這方面就能分析出,前面的戰事又開始吃緊了。
天陽地陰前往界外的話,起源
空間會取消對他的征召,但他感覺也不太可能撐到空間融合成功的時候,他終究還是要在父親歸來前出發的。
「去看看你娘吧,她說許久未見你,有些思念。」在陸平安臨走前,地陰提醒道。
陸平安抱拳行禮,「多謝前輩照顧我娘,父親不說,也在心中感激您們。」他從禁地內離開,前往另一處遺跡,去見自己的母親。
三個紀元的閉關,母親已經到了關鍵的臨界點,最近要突破登臨禁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