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作者:
金烏漸漸升起,和煦的朝陽透過層層地云翳射出光束,撒向大地。
梁禾和子鹿配合默契,一起將倒在坑中的大樹枝移至一旁,又奮力將堵住路口的大碎石土塊搬開。
葉菓和李鎖,也抄起鏟子挖土。
一時間,塵土飛揚。
“嗚嗚……爹,娘!”
廢墟中,就在眾人重見光明的那一刻,從里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
葉菓踩著碎土石,往前幾步,斜眼往望廢墟中望過去,哭爹叫娘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她被一對夫妻擁在懷里,保護的很好,然而那對夫妻卻早就沒有生的氣息。
那妻子保持撅著屁股的動作,給女孩造出一小塊生的空隙。
她雙手被大石頭壓著,以詭異的角度搭在丈夫的肩頭,腰椎被石塊生生地壓彎,里面的肋骨戳出體外,肚腸混著血水流了一地。
那父親在妻子的另一面,他的頭部被碎石擊中,花白的腦漿往外淌著……
這份沉甸甸的父愛、母愛,盡數傾注到孩子的身上,令人既感動又悲傷。
“爹娘,你們醒醒!”女孩啞著嗓子哭喊。
“菓菓不哭……”梁禾將小丫頭拉到身后,不許她再看。
不知何時,葉菓早已淚流滿面。
她想起了梁瀲,那個以卑微的身份鑄造出宏偉母愛的女子,盡可能的給予女兒最好的一些,最后心甘情愿用生命給長房平息怒火,換女兒生的希望。
“里面還有人活著呢!”葉菓發現躲在木桌下的兩個婦人,一個花白頭發,一個及笄之年,像是一對祖孫。
子鹿和李鎖上前,用鏟子挖開被碎石埋著的木桌。
祖孫二人被救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出來時,渾身血跡斑斑,慘不忍睹。
葉菓伸頭往里看,里面被埋的人除了小女孩的父母,其余人均是輕傷,只是狼狽了些。
隨手拿出給虎頭用剩下的草藥,給她們治傷。
子鹿又將那對夫妻挖出,將遺體緩緩的放置到地上。
祖孫三人望著不遠處被毀的一干二凈的家,目光驚恐,沉默不語。
半晌,那位老太太才啞著嗓子開口闡明了身份。
他們家是外姓人,姓苗。
地動之際,她與大孫女苗笙笙藏在了木桌底下,小孫女苗妞妞則被兒子與兒媳,護在身下,一家五口都被土坯房掩埋。
“多謝恩公出手相救,老婆子無以為報......”
“笙笙、妞妞,給恩公磕頭!”說著,她們就開始重重地磕頭道謝。
子鹿用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指了指一旁沉默不語的主子,道“我只是出人出力罷了,若要謝也是謝我大哥和嫂子。”
“謝過秀才公和秀才娘子!”老太太自是認得村中唯一的秀才,再次帶著兩個孫女重重地磕頭。
“都是老鄉,不必言謝!”葉菓不過是憑心做事,渾不在意這些虛名。
其實她的心早就在見了世態炎涼后變冷了,但讓她對鄉親們見死不救,也是做不到的。
親眼目睹好好的村子被毀的稀爛,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又如何能袖手旁觀?
苗笙笙在親眼目睹了天崩地裂,后失神良久,從那種垂死掙扎中被人解救出來的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絕對無法想象的。
當一個人身處困境桎梏不能脫身,即將死亡時,有人能朝你伸出一把救援之手的感覺,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
她惶恐的抬頭望去,只見子鹿正在將她的父母挖出來。
陽光照耀在俊朗的青年身上,仿若鍍著一層金光,神圣美好。
子鹿察覺到視線,偏頭看過去,苗笙笙毫無血色的臉上羞赫一閃而過。
“救命之恩,結草銜環,大恩致死不忘!”她恭敬認真的跟梁禾等人道了謝。
苗妞妞受驚過度,仍然在痛哭流涕,耷拉著腦袋誰也不敢看。
“起吧!”梁禾拉著小丫頭離開。
“我們走了!”葉菓揮揮手,同她們告別。
其它戶也有不幸被掩埋的人。
村民沒有經驗,好不容易挖出一塊口子,眼看著那疏松的土就再次將出口掩埋,甚至還造成了二次傷害。
葉菓提議梁禾,繼續幫著其他家的村民,挖出被掩埋的人。
梁禾知道小丫頭心眼好,既幫著出力,又幫著指導如何挖,更安全,更快。
死里逃生的村民站了出來,稱呼梁禾他們為活菩薩。
親人重聚,抱頭痛哭,就算是那些漢子也繃不住了,跟著嚎啕痛哭起來。
梁禾在挖了好久,才將李家村的人都給挖出來,期間余震又席卷上來幾次,好在震感越來越低。
倏忽,葉菓覺得眼前發黑,身子晃了,急忙扶著一直擋在身前的梁禾。
梁禾一把將人撈起來,急切的問道“菓菓,哪里不舒服?可是受傷了?”
“沒事,就是累過勁兒了,謝謝就好!”葉菓混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還呲著小白牙,捧出個笑臉。
梁禾見她強忍不適,努力不讓自己擔心,心里就疼的不行,道“咱們先去李家。”
李鎖趕緊上前引路。
待到了李家的青磚瓦房,打眼這一瞧,發現除了有幾間屋頂和墻皮開裂的,就沒有一間倒塌的。
這房子抗震?
葉菓眼睛睜得溜圓,驚嘆道“這李家建得可真結實啊!”
“都是李錘弄得糯米蓋的,對了,房梁和墻里面還有好多生鐵棍子呢!”李鎖知無不言。
葉菓悻悻道“這李錘總算是做件好事。”
這會兒,她緩得差不多了,將李家院子里里外外瞅了瞅。
昨日,兆役只將那些貴重物品查抄了,至于米糧和被褥哪些根本就沒動。
想必是因為方維厚親自坐陣才這般的,要不那些兆役早就順手牽羊了。
葉菓選了間屋子,不是最寬敞最精致的,而是看起來建造得最結實的。
屋里除了一個土炕,還有一個梳妝臺,一個衣柜,以及一套桌椅,雖然都家具都倒著,但扶起來都能繼續用,也沒什么破損。
李鎖一臉的小興奮,道“姐姐好眼里,這原本是李錘住的屋子,他一個月才回來一次,柜子里的被褥和衣裳,好多是新的,根本沒上過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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