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作者:
南風灼熱,驕陽似火,蟬鳴不休。
李家村。
“我兒子憑本事賺來的錢,憑什么說我家錘子盜竊,還搶了勞什子皇家之物,根本就是無賴,老天爺,這可是天大的冤情啊!!”
李錘的生母楊氏聽到門外的兆役說兒子入獄,哭天搶地的哀嚎著。
“老天爺啊,列祖列宗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求諸天神佛大發慈悲,救救我苦命的我兒子,幫幫我的兒子啊!”
“砰!”大門被從外撞開,官票如雷,兆役們迅猛而入。
兆役們下鄉抓人,帶著火簽、傳票,掛著腰刀,手中拿著水火棍、鐵鏈、手銬,各個如狼似虎。
在絕對得強制力下,李家人根本不可抗拒。
“嗚嗚……你們這群強盜,好沒人性啊!”
一陣婦人尖細凄厲的哭嚎聲回蕩在李家村的上空,刺激得人腦仁發疼。
“擾亂執法,五個水火棍!”京兆尹方維厚邁下了官轎,在兆役的簇擁下踏著四方步緩緩地踏入農家院子,冷冷睨著眾人。
方維厚乃是方閣老的庶子,其嫡母方老夫人最是佛口蛇心,不僅在方維厚年幼時極盡捧殺,甚至連他的生母都是被方老夫人迫害致死的。
是以,他心中恨這方老夫人,也恨著方府,只不過礙于勢力不足,才選擇暫且折服,同方家虛以委蛇。
京兆尹為從三品官秩,手下有京兆少尹兩名,參軍若干,京兆府下轄二十三個縣。
方維厚能在百忙之中,親自來一個近京郊的小村子搜查,絕對是一件詭異的事情。
一時間,引來了無數村民的觀看。
他們都好奇,李家究竟是犯了何等滔天罪行,惹來如此大禍?
兆役們拿著水火棍,將楊氏押到村口,在眾目睽睽之下,噼里啪啦的就開始執刑。
“啪……啪啪……啪!”
楊氏的臀部傳來一陣劇痛,疼得得直哭嚎,整個人本能的想要蜷縮,卻被水火棍壓著,根本動彈不得。
好疼!
“夫君,救我!”
楊氏的夫君李仲田,早在自家大門被兆役蠻橫的撞開時,就嚇得面如土色,滿身發顫,又哪里敢去救楊氏?
李家眾人親眼見道一伙兒兆役兇神惡煞的抓走了楊氏,明晃晃的刀鋒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那嚇得幾乎都快尿褲了,哪里還見曾經的張牙舞爪?
李家上上下下二十四口人,各個是面如死灰,宛若瑟瑟發抖的鵪鶉。
唯有角落里的李鎖,面色依舊麻木,她靜靜地看著那些耀武揚威的親人們,俯伏在地,靜候發落。
“刁民李錘盜竊皇族寶物,人贓并獲,現搜查李家,查獲一切資產,不得有誤!”
方維厚對著李家說完,又對著兆役,高聲道“拿下李家所有男丁,女眷回避,開始分房查抄登賬!”
眾兆役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小小刁民依仗惡名,偷盜皇族之物,簡直就是不要命了!
聞言,正被兆役強行拉起來的婦人,李鎖的繼母許氏,撲通一聲跪下。
“大人,奴家是二房的,跟三房早已分家,眼下只同住一個屋檐下,還請大人明察!”
“既是同住一處,所有家產,一并清查。”方維厚瞧了一眼風韻猶存的許氏,神色不變。
這個許氏他略略有所聽聞,她年輕時就不是個安分的,嫁的男人早亡,之后在茶樓里唱曲維持生計,同他的嫡兄方世鴻眉來眼去。
后來,許氏得了一女方樂彤,做了一陣子方世鴻的外室,在被厭棄后,將方樂彤留在許家,又利索的給李老二當填房,對原配留下的子女佛口蛇心。
“大人,您可行行好吧!奴家一個婦道人家攢下這點兒家產真真是不容易!”許氏臉色灰敗,還欲張口,方維厚就大步離開,出了李家。
許氏年老色衰,人老珠黃,唯剩攢下的這點兒傍身的銀子了。
她見主事的京兆尹離開,對著兆役歇斯底里的哭喊起來,道“我的私房錢啊……”
“放下我的金鐲子啊……”
“啊,我的珍珠發簪!”
“明明是搜查,卻仿若抄家,鬧得好似篦頭,簡直不讓人活了……”
葉菓和梁禾趕到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院子里翻箱倒柜和報賬的聲音,格外熱鬧,攪得人心猿意馬。
葉菓正要卯足了勁頭兒占據有利地形,爭取沖到前排,好好地看看李家的熱鬧,就聽后面的有人喊梁禾。
“這是小禾和小禾娘子?”
兩人環抱粗的李子樹像一棵巨傘,遮陽蔽日,樹下的擺著折疊小桌,上面擺著一大碗冰鎮酸梅湯和茶點。
小凳上坐著穿著一位中年男子,身穿團領緋色常服,頭戴烏紗帽,并兩個兆役站在他的旁后,為他搖扇。
方維厚打量著梁禾。
這就傳說中葉老相國的關門弟子呀!
前些日子,他在長公主府的流水宴席時,就聽過梁禾的名號。
在對方的大婚之際,有幸匆匆見過一面,這會兒近距離細看,才發現此人生得龍章鳳姿。
雖此人生在農戶之家,卻周身散發著貴氣,哪怕是一身的布衣,也宛若世家子弟。
梁禾遙遙一拱手,神色不見絲毫諂媚,淡淡道“正是!”
“放肆,見到大人……”旁邊打扇的兆役,大喝出聲。
方維厚冷斥,道“閉嘴!”
這個兆役名為宋三,乃是方世鴻的奶兄弟,在方府很是得臉,最近才得了兆役的差事,明著是給方維厚幫忙,實則有監視之意。
此刻,宋三被方維厚一個庶子當眾指責,覺得臉沒處放,一張棗核臉漲成豬腰紫色。
挪了挪步子,離得方維厚遠了些。
方維厚早就想找由頭清理掉宋三,他可不想被嫡母毀了仕途。
“主子尚未出言,你就出聲,想當我的主子不成?”
“屬下不敢!”宋三一時語塞。
“本官看你敢的很,今日之錯也不是頭一遭了,你來了京兆府短短十日,哪次不是替本官拿主意?
尤其今日,竟同葉老相國的關門弟子吆五喝六的,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本來宋三并不了解其中要害,但被方維厚這一戳穿,嚇得連手中的折扇的手都掉了,腿也開始發顫。
他哪里知道這個穿著寒酸的泥腿子,是葉老相國的關門弟子?
倘若知道,他才不會當這個出頭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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