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貿貿然的問話行為著實惹人反感,但是換做梁禾卻不會。
因為,他能感覺到小丫頭把葉老相國當自家人,這種微妙的氣氛,他在小丫頭與葉弘祚相處時,從未感覺到的。
這般想著他便朝著葉菓瞧去。
登時,葉菓咧開小嘴嘿嘿地笑了兩嗓子,笑起來的時候還露出兩顆小虎牙,更顯討喜。
梁禾搖了搖頭,收起寵溺的目光,對著葉老相國謙遜的笑道“晚輩不敢在老相國面前班門弄斧!”
葉老相國沒有錯過二人之間的小動作。
他愈發覺得眼前的男子挺拔堅毅如青竹,不僅在他面前不卑不亢,甚至還很自在,完全沒顧忌他的威壓。
如此男子真的是寒門子弟?
他閱人無數,能在自己面前被直視還自在的人極少,不說是那些在優渥家境中練得長袖善舞的官員,就是天潢貴胄也屈指可數。
例如當朝太子,曾經他也教席過幾日,只不過太子看他就腿軟,今上無奈,最后才選了葉駙馬為太傅。
這般,此人的心性當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葉老相國揮揮手,讓下人將棋盤擺上,道“閑言少敘,咱們走一盤!”
“老相國,先請!”梁禾讓對方先走,自己執白棋。
葉老相國有心試水,也沒有推拒,率先落下黑子。
二人下的是快棋,幾乎在對方落子的那一刻,后面就緊跟著落下一子。
黑子和白字膠著得難舍難分,起先誰也不讓誰,直到落子占滿了大半個棋盤,速度才慢慢地緩了下來。
棋局如人生,牌場看人品。
葉老相國從棋局上就能更深層次的了解梁禾品性。
此人不過十六七的年紀,卻有極深的城府,但卻也是極重道義之人,若是他真心待小傻子,哪怕如今家境貧寒些,但也未必就不是好姻緣。
就在他這一分神之際,梁禾薄唇輕啟,道“老相國,承讓了!”
葉老相國高高挑眉。
咦咦咦!
他輸了……半子,一子……
嗷,竟然輸了一子!
他自學成后,局局連勝,棋友稱之為“棋壇國手”,此刻輸得可太突然了……
葉老相國起身,“無所謂”地拍了拍衣服上壓出來的褶皺,道“今日心思有些亂了,來日再切磋。
老朽先去將東西取來,給小六子添妝!”
“有勞老相國!”梁禾恭敬的作揖,面上沒有露出一絲驕傲的神情。
他的棋藝還是前世繼承大統后,葉老相國親自教的,依著他原本的那點本事,怕是輸得連褻褲都掉了。
再說,今日他也是險勝,沒什么可值得沾沾自喜的。
葉菓甜甜的笑著,道”長者賜,不可辭,菓菓卻之不恭,便麻煩堂祖父了!”
多大點事啊,不氣不氣!
葉老相國深呼氣,邁著大步就往葉姝曾經住的繡樓走去。
尋思著為了不跌體面,又隨手吩咐葉總管,去取來繡樓小庫房里的一些物品,稍后一起送給葉菓。
“是,老相國!”
葉總管知道老主子跌面兒了,不敢耽擱,即刻趕到大小姐在世時住的繡樓,報出十多件珍品,讓掌管繡樓庫房的任嬤嬤,拿來鑰匙開庫房。
任嬤嬤眸底閃過一道心虛,弓著身子彎腰,道“大總管,我早就清點過庫房,您說的那幾樣東西可早就送出去了,是不是您給記混啦?”
葉總管聽罷,笑得異常詭異,道“呵!我記得這鑰匙可一直都是嬤嬤保管著。
大小姐的庫房里可都珍品,哪怕是連個針頭線腦,都記錄在冊,即使送人了什么,也是在賬冊上一條條寫清楚。
倘若無故少了什么,總不會是它們都自己生了腿跑掉的吧?”
他們大小姐是什么人?
老相國可是說了:自家養了只進不出貔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