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作者:
靈案上,白瓷麒麟三足香爐,裊裊地升騰起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幾縷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欞灑下,落在葉菓白皙的面頰上,襯得她宛若仙子。
杏眸微垂,卻掩不住她原有的光彩,恍如將那夏夜的漫天星斗都倒映在其中,令人留戀。
葉菓被蕭模攔住,也仍舊不言不語。
要不要……張嘴吐個口水泡泡玩兒?
不成,人家一說話她就露出癡傻相,怕是會被有心人察覺到自己故意的,尤其眼前都是各路皇家人,精明的不得了,她必須謹慎。
要傻的不經意,不露痕跡,那才是“真傻”……
哎,癡兒的外表如同是她的盔甲,暫時還不能暴露。
葉菓不動聲色的往季夫人那里湊了湊,面上一如既往的不諳世事,干凈純粹。
她無聲的提醒季夫人,若是作為旁觀者只顧著看樂,可是會無形的影響到葉嫣將來福王妃的位置。
畢竟,葉嫣對她家小舅舅心生旖旎。
有她這個小傻子占著坑,也省得葉嫣再惦記不是?
蕭模問得聲音不大,前面的人聽不到,季夫人因為刻意與太子繼妃保持距離,走得慢些,剛好就聽到蕭模調戲葉菓。
一開始她的確存了旁觀看笑話的心,但見小傻子湊了過來,就不能再裝聾作啞。
季夫人干脆將事情挑開,高聲道“模哥,男女授受不親!”
這一嗓子引得眾人回頭。
蕭模臉上的垂涎之色,尚來不及收回,便被眾人看個正著。
頓時,蕭模無比尷尬。
他的一張俊臉,以眼見的速度漲紅。
方康娘腳步一頓,眸子瞇了瞇,轉而又變得欣慰。
她一臉慈愛,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兒也到了議親的年紀,為娘很開心呢!”
“母妃,模兒已斟酌好未來的……”妻子人選。
蕭模有了他母妃的支持,順而也就覺得自己,沒什么過分的。
他大膽說出心中的想法,反正自己想要的東西,無論曾經如何,最終母妃都會幫他奪過來。
不過這次,卻出了意外,方康娘直接打斷兒子的話。
她別有深意的凝望著蕭模,道“模兒在東宮時,不是已經央求本宮,要向嫣兒提親,如今怎么就等不及了?”
“是……母妃說得是!”蕭模攥緊了拳頭,艱難道。
他心知如今的東宮,已不能再失去長公主府的助力。
一旦葉嫣同福王結親,葉駙馬這個太傅和其嫡長子葉長祚這個少傅,也會倒戈,而不是現在的觀望態度,待時,東宮怕是危矣。
方康娘贊許的頷首。
不愧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就是貼心。
她將視線落在葉菓身上,略微打量一番。
單看這身重孝,就知道是長公主庶子那一房的,一個知縣之女也敢覬覦她的兒子?
小小年紀就生得一張狐媚子的臉,待過幾年身段張開,可還了得?
方康娘含笑,溫溫柔柔的問道“這位姑娘,姿容艷麗,本宮見了好生歡喜,不知可有婚配?”
“我娘親沒了……”葉菓憨憨的提醒道。
說著,她昂起小腦袋回望過去。
目光清澈的與太子繼妃對視,不閃不避。
眼前的女子是一頭披著美人皮的豺狼,與之前太子元妃郭氏的爽朗大氣,簡直是天仰之別,太子怕不是瞎的,就連貪花好色都沒品!
這毒婦明明都看她一身重孝,愣是張口問她的婚事,還一副要賜婚的口吻!
簡直了……
倘若,依著她從前的脾氣,絕對要是生懟回去的,管對方什么太子繼妃,那也要說得方康娘無地自容,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如今……她只是個長公主府庶子之女,比相府嫡長女的身份差太多了。
哼,臭不要臉的,欺負老實孩子!
這個疙瘩她在心里系下了,待到東宮落魄,看她不落井下石的……
葉弘祚望著女兒。
此時的她,既熟悉而又陌生,同之前的“傻”貌似不大一樣了。
蕭模無意識的挪不開視線,一雙眼睛如粘在她的身上。
這姑娘同他認識的所有閨閣女子都不同,明麗中透著嫻雅,憨厚卻不失靈動。
如那仲夏盛開的菡萏,出淤泥而不染,嬌美卻不咄咄逼人,無怨尤的令人心生好感。
福王對長公主府的了解不少,所以她知道葉菓的身份,也心知她心智不全。
此刻,見她憨中透著靈氣,不由得高看一眼。
這姑娘長得可真好看,倘若不是腦子傻了些,身份又低了些,娶回去當個花瓶其實也不錯,他家侄子的眼光其實不賴。
其余人早就了解方康娘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卻不想被小傻子直接給兵不血刃了。
方康娘剛剛還笑容綻放,瞬間,面色便像是豆腐般被蹂躪的千瘡百孔……
她可是尊貴太子妃,自己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嘛?
就算她將人指給乞丐,那也是對方這卑賤身份求而不得的福氣!
然而,這小狐貍精竟敢頂撞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走到前方游廊的太子,回過頭,朝這邊走了過來。
她剛要再說點什么挽回顏面,就被瑞安長公主給截胡了。
長公主朝著太子迎了上去,肅然道“太子殿下,本宮這六孫女十二歲時出痘,傷了心智,連說話都不利索,還請您莫要見怪。”
“皇姑母言重了,不過是康娘看這孩子投眼緣,多了句嘴而已!”太子從隨從嘴里聽了一嘴,臉色變得不好,瞪了方康娘一眼。
若是平常也好說,可如今他的羽翼大多被折斷,急需長公主府的支持。
而且還有福王在旁邊虎視眈眈,若是這個皇弟多幾句嘴,說什么他要給重孝的女子說親,或者對長公主府別有居心,父皇還不知要如何痛批自己呢!
曾經他覺得方康娘小鳥依人,萬般體貼,而郭氏冷得像個冰人,總是在他耳邊規勸,這個不讓做,那個也不能干,他連呼吸都覺得壓抑。
可如今不過短短四載,他本以為擺脫枷鎖后,終于可以肆意而活,但卻連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子之位,都要丟了。
也許郭氏是對的……不,他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有眼無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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