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無奇:
楠蕭心說,感情這回事實在是太折磨人了,他日后可一定不能像自家主子那樣將一顆心都放在一個女子身上,還挖空心思的討好人家。
那女子還能有寶劍好玩啊。
心里頗為不屑的想著,楠蕭拎著食盒走到璃王府大門前。
才邁上一級臺階,忽然被人從后面狠狠撞了一下。
他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找茬兒,剛想咒罵一聲,不料回眸間竟看到一個模樣乖乖的小丫頭。
楠蕭認得她,是璃王妃身邊的婢女,好像是叫“伏月”。
撞了人,伏月乖乖的鞠躬道歉:“對不住。”
楠蕭莫名就消了火氣,怔怔搖頭:“……沒、沒事兒。”
他偶爾便會來王府送吃的,伏月知道,這會兒又見他手里拎著食盒,她便直接接了過來。
楠蕭想也沒想就遞給了她。
結果食盒剛到伏月手里,她打開就嘗了一塊。
“誒!”楠蕭要攔都沒來得及。
那點心還被伏月叼在嘴里,她懵懵的抬眸看向楠蕭,等著聽他要說什么。
四目相對,楠蕭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可伏月還等著呢,他最終便只能硬著頭皮來了一句:“好、好吃嗎?”
伏月點頭。
一塊點心吃完,才后知后覺的問:“我不能吃嗎?”
“能吃能吃。”楠蕭連連點頭:“我……我就是特意買來給你吃的。”
“給我吃的?!”
“嗯嗯。”
“不是給我家小姐的嗎?”
“……不、不是啊。”對不住了主子。
楠蕭心虛道:“不全是給璃王妃的,那里有一半是我買給你的。”
一聽是專門送給自己的吃的,伏月很開心,竟難得彎了下唇:“多謝你啊。”
乖乖道完謝,伏月歡歡喜喜的拎著食盒進府去了。
楠蕭被她最后那個笑容笑的暈暈乎乎的,神思不屬的回了馬車上。
傅云竹照例問了一句:“送過去了?”
楠蕭低下頭:“……嗯。”
借主子的光追自己的媳婦,他可真是太機智了。
綠染一事,傅云竹雖然沒有告訴傅云墨,但靖國公和荊州節度使“眉來眼去”的事情到底還是沒能瞞過他,他心里明鏡似的。
畢竟早在許久之前,段輝和平陽侯便已發現了靖國公的不對勁兒。
如今拔出蘿卜帶出泥,又扯出一個節度使,全是意外收獲。
傅云墨可不興那套“從長計議”,他喜歡快刀斬亂麻。
于是,荊州節度使返程途中不幸遭遇刺殺,當場身亡。
朝廷命官就這么死了,想也知道景文帝不可能就這么算了,立刻著人嚴查此事。
查來查去就發現,刺客貌似是靖國公派出去的。
順著這條線往下追查,很快就發現原來節度使與靖國公之間早有勾結,如今不知因為何事鬧掰了,靖國公恐其將兩人從前做的那些事說出去,是以才先下手為強。
二人往來書信皆蓋有私印,當真是抵賴不得。
這事兒查出來的太過容易,景文帝心里不是不犯合計。
但他會因為懷疑就放棄收拾靖國公嗎?
答案自然是不會。
靖國公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兒,傅云竹早已一五一十的稟報給了他。
既有反心,便當誅。
而且,朝野之中不乏有人看到過靖國公與睿王近來走的近,負責主審此案的官員又是璃王的人,怎么瞧這哥倆的梁子都像是結下了。
事實也果然如此。
這兩人處處針鋒相對,在朝中分庭抗禮,將景文帝氣的不輕。
這日,景文帝竟硬生生被他們氣的于朝上暈倒。
陛下一病,勢必要有哪位皇子代為處理朝政,本該有些懸疑的走向忽然就明朗了。
因為傅云竹病了。
如此一來,朝中主事之人便只剩下了一個傅云墨。
這就有點讓人忍不住要多想了。
偏偏這個時候,皇后娘娘想讓端王從宗人府出來去景文帝跟前侍疾。
說白了,侍疾是假,重獲自由才是真。
傅云墨若不答應,難免落得個苛待兄弟、不近人情的名聲。
可若是答應,日后便不好再把傅云蘇送回宗人府了。
最終,他還是點頭應允了。
誰知,傅云蘇前腳剛出了宗人府,后腳就也病倒了。
群醫束手無策,皇后急的終日以淚洗面。
太醫們都診不出他是什么病,有那腦筋轉的快的便猜到這位王爺多半是中蠱了。
放眼整個長安城,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人下蠱的人,貌似就只有那位璃王妃了吧。
可她一口咬定自己治不了,別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樣。
這顯然就是個說辭,不禁愈發讓人懷疑一切都是他們夫妻倆搞出來的鬼。
如今宣王被幽禁、睿王病倒、湘王跟他們一個鼻孔出氣、寧王忙著收復南楚降軍、端王生死未卜、成王外放在瓊州。
這里面得有一半人是被傅云墨禍害成這樣的。
朝臣似乎已經可以預見,傅云墨下一步就要逼著景文帝寫下退位詔書,他好自己登基為帝了。
殊不知他如今要做的,只是等傅城拿著盤龍蠱上門給傅云蘇解蠱。
他一早便說過,傅云蘇是他手里最后的底牌,也是傅城心里最后的指望。
他以傅云蘇為餌,傅城即便心下懷疑也不得不冒險走一趟。
這幾日他都在為了此事部署,段音離也不打擾他,自己玩自己的,今兒去趟康王府、明兒去趟太傅府、后兒再去趟公主府。
這一日天陰,段音離哪兒都沒去,就在家待著。
段老夫人的身子被她調理的很好,整日吃香的喝辣的,看起來已比她初回長安時胖了一些。
這日祖孫二人坐在屋里翻繩玩,老夫人忽然說:“那日你不是問我,你爹除了你二叔、三叔和姑母之外還有無其他兄弟姐妹嗎?”
“對呀,您說沒有。”
“嗐……年紀大糊涂了,忘了一茬兒,后來才想起來。”
“難道真的有?”
“算是有吧,不過當年那孩子一落地就去了。”提及往事,老夫人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
段音離收起繩子,安靜的聽她講。
老夫人細細回憶:“我記得當年夫人生你爹的時候啊……”
“夫、夫人?!”段音離愣住:“我爹不是您生的嗎?!”
老夫人笑著擺手:“不是不是。”
“那……”
“你爹的生母是段家的大夫人,我進門的時候是夫人給老爺納的一房妾室。
后來夫人去了,我才被老爺抬為了正室。
其實不光是你爹,就是你二叔、三叔和你姑母,也沒一個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不過都是我一手帶大的,與親生的一樣。”
“他們都是大夫人所生?”
“那倒不是,你二叔和你三叔是另一個姨娘生的,姑母則是一個通房丫頭生的。”
“……哦。”
“我記得呀,當年大夫人懷的是雙生子,生產的時候遭了不少的罪。
那女娃一出娘胎就沒了氣息,當夜就讓人抱走埋了。
若是還活著呀,你可不就要多個姑母了嘛。”
段音離愣住。
雙生子、龍鳳胎、棄嬰……也就是說,謝家娘親當真是段家爹爹的妹妹,只是當年出世便沒了氣息,家人以為她死了便將她扔了。
段音離從前在電視上看過,有些新生兒可能會出現暫時性窒息,予以窒息復蘇的話是有可能救活的。
這么一想,一切都對的上了。
“阿離啊,你怎么忽然想起要問這些?”
“就是……就是閑來無事好奇,想聽您講講從前的事情。”
“都是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了,記不清了,你若不問啊,我都想不起來了。”
這些年,風風雨雨都過去了,兒孫都已長大,還都這般出息,將來她到了地底下也有臉去見老爺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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