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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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
套好馬車的涼月回來,準備接上他們家小姐走了,結果卻在廊下看到了初一。
初一見她徑自往屋里走,忙將人攔住:“誒!你干嘛呀?”
涼月抬眸,眼底一片寒涼:“讓開!”
“主子在里邊呢,你跟著湊什么熱鬧啊?”
“就是因為他在里面我才要進去。”
“為何?”
“萬一他又冷冷淡淡的撂臉子給我家小姐看怎么辦?”涼月雖然平時話不多,不會像拾月那樣嘮嘮叨叨的處處可見對段音離的關心,但她心里同樣是把段音離放在第一位的。
這幾日段音離和傅云墨的相處她都看在眼里,雖說璃王也是受到蠱蟲的作用才這樣,她也知道始作俑者是傅城,但如今真真切切讓他們家小姐難過的人的確是他。
既然如此,不如暫且分開。
等幾時他的蠱蟲沒了再讓小姐回來和他過日子。
否則他們百般供著的小祖宗就讓他那么對待,她是萬萬忍不了的。
管他什么太子王爺呢,都不好使!
見涼月說完那話就要硬闖,初一趕緊招呼十六過來跟他一起攔人,又恐動靜大了驚擾到屋里的兩位主子,可把他為難壞了。
好在,他和十六聯手壓制總算是制服了涼月。
十六將人往肩上一扛,角落里講理去了。
初一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抹了把腦門上的汗,他回眸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暗暗祈禱這兩位小祖宗趕緊和好,可別再鬧了。
他雙手合十,神神叨叨的嘀咕道:“求求哪位過路的神仙趕緊把主子腦袋里的坑填上吧……”
屋內。
傅云墨看著段音離明顯抗拒他的背影,眉頭一點點的皺了起來,素來波瀾不興的眸中泛起了絲絲漣漪。
他抬腳朝她走了過去,撩袍挨著她坐下。
可他才一靠近,段音離便往遠離他的方向挪了挪,顯然是在和他置氣不愿意理他。
傅云墨跟著她挪了挪。
她躲。
他繼續追。
直到將人徹底堵在了角落里。
長臂一卷,他從后面環住她的腰直接將人提抱起來放到了腿上。
段音離掙扎著不肯讓他抱:“你松手,我也不要理你、不要認你了,你不是小嬌嬌……”
傅云墨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覺得自己的頭疼的快要炸開了。
腦海里亂哄哄的有兩個聲音在吵,依舊是“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他的阿離”的老問題。
可他心里明明知道,她是!
她是他的阿離!
他一見了她在哭就什么都顧不得了,就只想把她抱在懷里哄,想把害她流淚的人通通弄死。
偏偏那些人里也有他。
因為蠱蟲被硬生生割裂出的另一個他。
他像是進入了一場拉鋸戰,兩個他誰的意識更強、更堅定,誰就能占據主導地位。
段音離的眼淚一滴滴的砸在了他的手背上,很燙。
傅云墨指尖一顫,心都跟著緊了一下。
“阿離……”
他輕聲喚她,那兩個字像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沖破喉嚨讓她聽見。
但也僅僅有這兩個字,便沒了后話。
段音離懸著淚珠的羽睫輕輕顫動了一下,明顯驚訝的看向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四目相對,傅云墨只覺得頭痛更甚。
他垂首,一只手按在她的腦后不管不顧的吻了下去。
近乎是咬,很用力。
段音離吃痛,下意識要躲,卻被他更緊的禁錮。
手緊緊掐在了她的腰上,讓她無處可逃。
傅云墨似乎在苦苦壓抑著什么,額上青筋暴起,整個人看起來都痛苦極了。
薄唇往下,他一邊邊的喚著她的名字,像是要喚給她聽,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阿離、阿離、阿離……”
段音離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兒:“傅云墨,你怎么了?”
“抱著我。”
說完,他也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徑自拉著她的手環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將臉埋進她的頸間,聲音悶悶的傳來:“阿離,抱緊點。”
這話聽起來熟悉極了,是以段音離沒顧著自己還和他生氣呢,下意識便聽話的照做了。
嗅著她身上令人熟悉心安的味道混著他身上的一絲檀香氣,傅云墨的心里終于有了片刻的安寧,那兩個小人終是不再吵了。
一個小人堅持道:“說!這是不是阿離!”
另一個小人頂著一張鼻青臉腫的臉,看了對方手里的鞋底子一眼,艱難的點了點頭:“……是阿離。”
如此,總算是暫時清凈了下來。
傅云墨自段音離肩窩那里抬起頭來看她,見她一雙眼睛紅紅的,臉上布滿了清淚,心里頓時“咯噔”一下,疼的揪起。
他抬手幫她擦,眸中滿是不忍:“怎么了?怎么哭了?”
偏他不問還好,這一問段音離方才因為擔心他而停下的淚水再次決堤。
像小孩子一樣。
摔了跌了,若大人沒在旁邊或是壓根不問還好,一旦有人哄那絕對要兇兇的鬧一場,趁機“獅子大開口”為自己謀取點利益。
比如一顆糖、一個覬覦已久的玩具。
段音離想著自己回藥王谷去,本來都不想哭了,可這會兒愣是因為他一句話就收不住了。
傅云墨溫聲細語的哄,急的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
“哭吧哭吧,沒關系,阿離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想哭多久哭多久,哭完了再打我罵我出氣,別自己生悶氣,好不好?”
“阿離,是我錯、是我壞,對不起。”
“一條破蟲子而已我都沒對付得了,是夫君太笨了,日后我一定努力變的更厲害。”
十六在外面聽墻根聽的一陣驚心。
與此同時呢,又倍感勵志。
瞧瞧,一個壞的如此徹底的人還在進一步自我提高中,別人還有什么資格不努力!
在心底幽幽的嘆了口氣,初一暗道這日子可算是要回歸正軌了。
唉……希望王妃翻舊賬的時候能輕點罰主子,否則主子要是在她那受了苦,準保得找他們這群人撒氣。
他們實在是太難了。
話說回房中。
某位王爺還在繼續哄媳婦。
傅云墨壓根不知道段音離在段府發生的事情,只當她哭的這么可憐全是因為他之前不怎么理她的緣故,是以這會兒自責懊惱的不行。
“阿離,要不你也不理我,這樣撒氣好不好?”
段音離哭了半天,這會兒總算是給了他一點回應,賭氣似的說:“我本來就不打算理你了!”
“嗯嗯,不理我就對了,這樣沒本事又討人厭的夫君誰要理他!換我我也不理,阿離做的對!
要我說,我家阿離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否則早就該不理他,他又沒什么出奇的,沒了他一個也還有許多人喜歡我們家阿離。”
“你……”段音離懵懵的看著他。
她以為自己說不理他,他會哄著她讓她不要不理他,結果他居然順著她的話把他自己給罵了。
這個逆向思維,還真是有些讓人意想不到。
見她怔怔的望著自己一時忘了哭,傅云墨忙乘勝追擊,繼續道:“阿離,不過你在徹底不理他之前,我能不能替他求求你,聽聽他的理由好不好?
他在不理你的時候,也曾仔細聽過你陳述的原因,那你也聽聽他的,行嗎?”
他這樣講,不是為了哄好她讓自己開心,而是不想她稀里糊涂的以為他真的完全受到蠱蟲的支配打從心里厭惡她。
不是那樣的!
段音離無聲的眨巴了兩下眼睛。
許是哭的狠了,她這會兒所有的動作都慢吞吞的,看起來呆呆的,很可愛。
傅云墨輕輕撫過她泛紅的眼尾,溫聲告訴她自己近來的情況:“最近……一直有兩道聲音在我的耳邊爭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