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東謨愕然地看著楊豐……
“瘋子,狂徒!”
然后他憤然怒斥。
“哈,我喜歡這兩個頭銜,人不瘋狂枉少年。
既然如此那就再瘋狂一下,兄弟們,把兵備道老爺吊起來,就吊那棵樹上,吊的高高的,也讓他這尊貴的文曲星能離天更近一些。”
楊豐喊道。
幾個最近的士兵立刻哄笑著走過來。
他們在兵備道老爺憤怒的掙扎中直接把他拖到那樹下,把四肢往背后一綁,拿根粗麻繩往中間一穿,再把繩頭往樹杈上一扔,幾個人一起喊著號子拽著繩頭用力往下拉。可憐的兵備道老爺就這樣在夜晚寒風中冉冉升起,很快到了距離地面差不多一米半的空中,背向青天面朝大地,風吹動官袍飛揚,頗有些衣袂飄飄翩然欲乘風而起的美感。
楊豐端著酒杯,一臉笑容地走到了他身旁。
“兵備老爺,感覺如何?”
他用手指戳了戳樊東謨說道。
“你這狗賊!”
樊東謨在他的戳動下立刻旋轉起來,忍不住悲憤地罵道。
“看來感覺還不錯!”
楊豐滿意地說道。
然后他就那么一邊喝著酒,一邊繼續不停地戳著樊兵備,而樊兵備也在他的戳動下,繼續不停地一圈又一圈旋轉……
“你這狗賊,你想干什么?本官乃正四品按察司副使,豈容你如此這般折辱,還不速速放了本官,本官可保既往不咎,否則本官抄你家……”
旋轉著的樊東謨繼續發出憤怒地吼叫。
“幸好我家就我自己。”
楊豐笑著說道。
這時候幾個士兵也瞧出好玩,一個個壞笑著湊過來,同樣開始戳著樊兵備,楊豐便不再親自動手,只是端著酒杯在一旁看著他們轉。
而那根麻繩拴在樹上,也因為他們的不斷旋轉在不斷擰緊,甚至很快就已經積蓄了不小的力量,開始出現對這種旋轉的抗拒,但那些士兵依然在不斷旋轉。可憐的樊兵備一開始還嘴硬,很快就開始放軟話,畢竟他這種身份的,應該到現在為止還沒被吊過。不過這并沒什么用,周圍士兵們依舊興致勃勃地聚攏在那里,快快樂樂的轉著兵備道老爺。
那根麻繩就這樣逐漸在旋轉中被擰到極限。
楊豐突然一把抓住了樊兵備。
那些士兵趕緊讓開。
“兵備老爺,其實我是想問您一個小小的問題,我很想知道王保為什么會屠殺這些士兵。
欠餉沒什么大不了。
這些兄弟們也說了,自從戚大帥離開后,他們這些年無論在國內還是入朝,軍餉就難得有發放及時的,也難得有發放足額的,無論是軍餉,行糧,衣裝甚至撫恤,戰功賞賜,都是拖欠,就算發也只是發部分,總之就是不會爽利到手的,此前他們也像這樣聚集鼓噪討要過。
也不僅僅是他們。
其他各軍也是如此,也一樣會聚集鼓噪討要。
甚至也不僅僅是薊鎮。
咱們大明九邊各鎮全都是如此。
要,就給點,鬧,就給點,不要不鬧就拖著欠著。
當官的也知道怎么處置。
可王總兵用這種方式,直接搞屠殺就莫名其妙了,這肯定不會是朝廷的授意,若朝廷真如此,那以后誰還會給朝廷打仗?
那么這是為什么呢?
他一個從陜西調來的新任總兵,總不會和這些兄弟有仇吧?”
楊豐抓著已經止不住要自己旋轉起來的樊兵備問道。
對這個問題那些士兵們的確全都莫名其妙。
克扣軍餉,拖欠軍餉,這都是大明軍隊的基本操作,士兵鼓噪聚集討要也是基本操作,這些年光薊鎮這種事情就好幾回了,其他各鎮也都是司空見慣是。最后結果無非也就是發放一部分,把領頭鬧事的責罰一下,但足額發放是不可能的,甚至士兵們也沒指望會全要出來,他們自己的目的也就是通過聚集鼓噪,盡可能多要出點……
話說就像民工討薪一樣。
甚至官兵雙方對這種事情也都已經有了默契。
該怎么解決當官的也都明白。
可是王總兵這種什么不說直接動刀子,用屠殺來處置的方式,不但士兵們都懵了,甚至某種意義上說也壞了規矩的,哪有將領會這樣處置,這樣干以后誰還會當兵?
“楊壯士,樊某如何知曉,王總兵就在那里,你為何不去問他?”
樊東謨哀求道。
“哦!”
楊豐笑了。
緊接著他松開了手。
已經差不多擰到極限的麻繩,突然沒有了阻礙,立刻釋放它蓄積的力量,然后就看見下面倒霉的樊兵備驚叫一聲,就像個被抽動的陀螺般,在半空開始了高速旋轉,而就在同時他那尖叫聲,也像被強行塞進飛行員訓練轉輪的少女般,在高速旋轉中一直不停了。
周圍士兵一片哄笑。
楊豐看著他上方麻繩,差不多釋放完了力量,這才伸手抓住他。
樊兵備停穩的瞬間,就哇的一聲狂吐起來……
“兵備老爺,現在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楊豐笑著說道。
然后他看了看另一邊的王保。
王保嚇得趕緊縮進黑影,只有倆眼睛在眼巴巴看著樊東謨。
“我,我,我真不知。”
后者虛弱地說道。
王總兵如釋重負。
“兄弟們,有更粗的繩子嗎?”
楊豐看了看那些士兵說道。
“楊兄弟,船上使的棕纜行不?”
一名軍官看著不遠處灤河邊被凍住的帆船問道。
“行,最好蘸足水。”
楊豐說道。
那軍官立刻一臉興奮的帶著幾個兄弟跑向那艘帆船,很快他們就抬著一捆蘸滿水的棕纜回來,迅速在樊兵備那驚恐的目光中把他放下,然后將蓄力能力有限的麻繩換成了手臂粗的棕纜。
“兄弟們,接著伺候兵備老爺。”
楊豐喊道。
那些早就迫不及待的士兵們很歡樂地一擁而上,一個個推著半空中的樊兵備,又開始了一圈圈轉動……
“你們要干什么?快放開我,我是兵備道,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楊,楊壯士,我真不知啊……”
樊兵備嚎叫著。
楊豐端著酒杯,笑看著他頭頂的棕纜。
棕纜迅速擰緊到極限。
下面的士兵們甚至需要用些力氣才能讓樊兵備再多轉一圈。
“好了,有請兵備老爺享受一下這飛一樣的感覺。”
楊豐說道。
那些士兵們哄笑著向外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