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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吼？”
蘇老太太本來就因為蘇老五的事情，心里不痛快。而今蘇老大公然跟她唱反調，而且還把蘇老五說的一文不值，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蘇老五的圣上，這如何能不讓蘇老太太暴跳如雷？
當然，蘇老太太自己也明白，這事兒的確是小兒子沒道理。
可問題在于，蘇老五死了。
在蘇老太太看來，人死債消。不管小兒子身前多么的混賬，他都是她的兒子，是蘇老大的幺弟。
外人說她小兒子的壞話也就罷了，如今連自家人都這么說。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這樣孝順我的？”
“你個不孝順的畜生，我當初怎么就生養了你這么個小畜生！”
“要早知道你這么不孝順，我就該把你丟屎尿盆里溺死！”
蘇老太太一旦爆發，這說出來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這些話，只是她的憤怒之言，正常情況下是不需要當真的。但問題是，蘇老太太憤怒之下的言語，讓蘇老大傷心了。
蘇老大很委屈，覺得自己為這個家操心費力，到頭來，還要被她娘這般謾罵。自己是小畜生，他娘不就是老畜生？
“娘，我是小畜生，你是啥？”
蘇老大沒跟蘇老太太對罵，而是不冷不熱地反問了一句。
“好你個小畜生，你——”
蘇老太太張嘴就來，但在話出口的瞬間，就傻了眼，張著嘴的她，不知道該說些啥才好。
“娘，老五已經死了！”
“我也不好受。”
“但是，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說，他落到這樣的下場，是他咎由自取。咱家落到這樣的地步，也都是老五的錯！”
“您先別罵我！”
看到蘇老太太又要開罵，蘇老大直接抬手，暫時性攔下了蘇老太太的謾罵開口。
“這么些年，您一直最寵老五。”
“我是做大哥的，就尋思著，老五最小，您偏疼一些就偏疼一些，畢竟我這做大哥的，總不能跟自己的小弟較勁。”
“這些年，我不爭不搶。”
“該干的活兒，全都干了。”
“我算不算懂事兒？”
蘇老大望向親娘蘇老太太，好不掩飾自己此時此刻的委屈。
蘇老太太望著委屈吧啦的蘇老大，只是冷哼一聲。她又不是老糊涂，自然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些話說的也是有些過火。
但是，想要讓蘇老太太承認自己錯了，那是不可能的。
“娘，在您眼里，我還是任您打、任您罵的兒子。”
“可是，您想過沒有？兒子也是有兒子的人了！”
“過不了多久，景學就要去下場科考，不管能不能考中，等他回來，都該操辦他的婚事了！”
“娘啊，兒子也是快要當祖父的人了，您能給兒子留點兒臉嗎？”
蘇老大說到這里，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下來。
他是真的委屈。
眼瞅著沒兩年就要當祖父的他，卻被親娘這般謾罵。
“是我不給你留臉么？”
蘇老太太看到蘇老大這委屈落淚的樣子，心里也是有些不忍。但想到蘇老大如此忤逆她，她的火氣就轟然爆炸。
“我是你娘，你的孝道呢？”
“你但凡是順著我一點兒，我能罵你嗎？”
蘇老太太兇神惡煞地望著蘇老大，“小五被人害死了，你不說幫小五報仇，不說為小五伸張正義，你反倒是把一切過錯都扣在了小五的身上。”
“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娘，找您的說法，小五這次沒錯了？”
蘇老大望著蘇老太太，“他帶人在路上搶我們的錢啊，要不是他干出這個事情，會有這后來的一切嗎？”
“都到了現在，你還在幫他說話！”
“娘，我要分家！”
“您既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兒子的錯，那行，分家！”
蘇老大斬釘截鐵地開口，“等爹醒過來，咱們就分家。分了家，您愛寵著誰就寵著誰，兒子自己養活自己！”
人心都是肉長的。
蘇老大在這之前，受再多的委屈，也沒想過分家。但這一次，他覺得自己必需反抗了。
不然的話，以后在這個家里，再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分家！
并不是一定要分家！
蘇老大覺得自己這一次如果不能立起來，以后都將被他娘給拿捏得死死的。
蘇老太太沒想到蘇老大會說出“分家”的話來。
村子里不是沒有人分家，但分家一般都是長子嫡孫不分，他們是需要給爹娘養老的人。
可如今，蘇老大，作為長子，居然要提出分家。
蘇老太太一下就懵了。
她下意識去找自己的主心骨，也就是蘇老頭兒。
然而，蘇老頭兒因為聽到蘇老五的死訊，人一下就昏了過去，這會兒自然是不可能出來幫蘇老太太撐腰做主。
至于蘇老二、蘇老三他們，在蘇老太太的眼里，都是不能作為依靠的。
半晌后，蘇老太太戰戰兢兢地望向蘇老大，道：“老大，你說真的？”
“是！”
蘇老大沉聲回應，“反正在這個家里，兒子都是個沒用的。既然這樣，倒不如把兒子分出去，兒子不在您的跟前跟您添堵。”
“我，我……”
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應對眼前局面的蘇老太太，最終做出了一個相當無奈的選擇，她兩眼一翻，仰頭就倒。
“娘——”
看到蘇老太太也倒下，蘇老二、蘇老三急急忙忙上前。
蘇老四則是站在一旁，目光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而宋氏，則是一手抱著蘇舞，一手拉住了蘇老四的衣袖，不讓他湊到近前。
“媳婦兒，那是我娘！”
蘇老四望向宋氏，表情很是有些焦急。
宋氏斜了蘇老四一眼，道：“娘沒事兒，好著呢！”
真昏倒，假昏倒，反應是截然不同的。
相比蘇老頭兒的昏倒，蘇老太太的昏倒，太假了。
蘇老四聽到宋氏的話，愣了下，繼而恍然大悟的樣子，小聲道：“你是說，娘是裝的？”
宋氏嘴角扯了扯，沒有回應。
這種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蘇老四站在原地，望著被自家二哥、三哥圍著的親娘，表情稍稍有些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