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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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溶聞言,暗暗地松了口氣。
這事是他的心病,這許多年,擔憂的時日多得不可計數,幾乎成了習慣,每夜睡前,總少不得要將它翻出來好生琢磨一通。
起初,自然是擔心有一日會有人找到榕州來,帶走他的妻子。
那樣的高門大院,憑空走失了一位嬌滴滴的小姐,皇城中的人不可能一無所覺,拿著畫像沿途追查,總有一日會尋到榕州。
事實上,他們剛成婚的那一年,也的確是有京城的人來榕州查問,且不止一回,總算是被他們有驚無險地避了過去。之后季克之出生,京城傳來消息,說是那事純系誣告,他們才算過了一段安生日子。
可是他與妻子等來等去,始終沒有等到翻案的消息,在“誣告”被坐實之后,這事反而漸漸淡了下去。
這讓季溶始終無法安心,畢竟沒翻案便是有變數,保不齊哪一天就會又生出事端來。
女兒出生后不上半年,他的妻子就早逝了,閨女愈大,生得就愈像她,于是他又開始憂愁。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女兒五歲那年,他便決定要往京城來,一邊做買賣,一邊近距離地打探消息,與此同時,為了季家和女兒的安全,將她送去了蔡家。
整整十年,季溶始終在關切這件事的動向,直到終于確定它已經淹沒在了時間里,這才默許了季淵將季櫻接回家,并且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讓閨女到京城來與他團聚。他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可沒成想,現下竟又冒出來個想要翻案的溫恒云!
這是一輩子都愁不完了啊……
他擰著眉頭,轉臉瞧瞧同陸星垂站在一處的季櫻。
閨女大了,生得方桃譬李,如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他是心心念念想要將她長久地留在身邊的,可奈何這閨女,她就不是個老實頭!在京城攏共也沒幾天,倒把那些個舊事鬧得一清二楚,連那荒宅都翻進去瞧過了!
“爹總瞧著我做什么?”
季櫻與陸星垂說了兩句話,回身見季溶只管盯著她出神,輕輕挑了一下眉:“一下喜一下悲的,難不成您還真想再揍我?”
季溶閉了閉眼,有氣無力地揮揮手:“少同我渾扯。我且問你,那翻案的事,你當真不考慮?”
“我方才說得不夠清楚?”
季櫻擺出一臉莫名其妙來:“還是我的話,爹如今是一個字也不信了?”
“哼,旁人倒罷了,你這破丫頭,還真是說不好。”
季溶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氣來:“現下你是瞧不上溫恒云那人的做派,可來日,保不齊你便又動這心思……”
曉得他在擔心什么,季櫻輕笑了一下:“將來的事誰能做得準呢?”
眼見得季溶就要立眉毛,她便忙又道:“但這些個事與朝堂相關,我是不懂的,我自個兒不懂的事,便不會貿貿然地胡來。況且……”
她轉了聲調,臉色也認真了些:“爹護著我、也護著咱們季家十來年了,還得打理買賣上的事,只怕這些年,都沒睡過一個好覺,我若還非要不分輕重地跟你擰著來,豈不是好賴不分?”
有些事情,的確是查清楚就罷了,至少現在,她還并不想生事端。
季溶臉色稍霽,大抵是頭一回從閨女口中聽到這么暖心的話,他還多多少少有點不自在,偏過頭咳嗽了一聲:“也不必這么說,我既是姓季,你又是我閨女,這些就都是我的分內……”
話沒說完,便聽得季櫻又道:“在蔡家過的那些日子的確清苦,但我心里明白的,爹全是為了我好,我若不領情,當真是個糊涂人了——雖然用的法子不大聰明,卻總歸……”
“……你說啥?說誰不聰明?”
季溶只感動了須臾,火氣噌地又竄了上來:“說來說去,還不是全賴你?你要是長得跟克之一樣,用得著我這么費勁?”
季櫻也沒跟他客氣:“爹您真是好笑了,我要是真長得像我哥,打扮成這樣走出去,還不把人嚇死!”
父女倆眼看著便又要嗆起來。
陸星垂原打算作壁上觀,不參與這等容易誤傷的事,然而再想想兩家現下的關系,又覺當真一聲不出,實在有點不像樣,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去,對著季溶道:“伯父……”
“伯父什么伯父?你倒給你娘降輩兒了啊!”
季溶正沒好氣,抬頭就是一句。
“不叫伯父叫什么?”季櫻當下嗤笑一聲,“叫老哥啊?”
“你!”
要不是看她是女孩兒,季溶真想拿鞋底子抽她,正想罵,卻見季櫻已是將陸星垂一拉,回身就往前院去。
“我跟我爹,拌嘴就當娛樂了,你別往心里去。既是要見范文啟,咱們也別耽擱了,這會子才剛晌午,索性也別在家吃飯了,我們下館子去,回頭便去他家候著。你領我走一條掩人耳目的小路,省得被溫恒云察覺。”
話音落下,人已是到了前院門口,眼看著便要出去。
季溶架沒吵過癮,追了兩步,到了廊下,卻又站住了。
再吵上幾句又有什么用?難不成還指望他閨女能聽他的?
望著陸星垂的背影,季二爺磨了磨牙。
罷了,橫豎這事兒現下也只能這么辦,便讓這小破丫頭得意一回又如何?這陸家小子還高興呢,等將來你倆成了親,到時候她若再改主意,便只能霍霍你去了!
季櫻同陸星垂從松子胡同出來,照舊一個騎馬,一個坐馬車。草草尋了個食肆將午飯糊弄了過去,便尋了條少人的捷徑,直奔范文啟家。
果然這辰光,范文啟人還在京兆府中,家里只得周氏一個,冷不丁見季櫻又上門,倒給唬了一跳,忙不迭地招呼兩人去廳里坐,又巴巴兒地讓廚下送茶點來。
“怎么,已是吃過午飯了?哎呀,既是要來,怎地不干脆來家里吃?”
那周氏念叨了兩句,留他二人在廳中稍坐,急慌慌地出來找廚子去置辦些菜肉回來,好留他們倆晚間在家里吃。
等她走開,陸星垂便轉頭來問季櫻:“這周氏看起來,真像是對范文啟和溫恒云的籌謀一無所知……你覺著今日與范文啟見這一面,有幾分把握?”
“他要不要與我們站在一邊,端看他自己的選擇,我也不過是想探探他的底,畢竟有他沒他,這事兒現下都已經開始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不是嗎?”
季櫻淡淡地道:“他若真個只是被溫恒云哄住了,我便沒必要再在這京城給我爹多樹一個敵。從我爹與我娘相識的那天起,他便擔上了天大的壓力,可這些年他一直努力扛著,沒有一刻想要撂挑子放棄……往后我想讓他輕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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