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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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陸星垂再沒想到季櫻要問的居然是這么個問題,周身的酒氣頓時散了大半,頭也不暈了也不話癆了,只輕輕擰了眉心,用那雙深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瞧。
他一時沒說話,季櫻卻也不催,仿佛有無限的好耐性,只管保持著那個略略歪頭的姿勢,目光好奇又有兩分探究似的,坦坦然然與他對視。
如此大眼瞪小眼了老半天,她忽地噗嗤笑了出來。
“怎么了,驚訝成這樣,都快一盞茶的工夫了,愣是說不出話來?”
季櫻說著就將身上的毯子取了下來,往陸星垂懷里一塞:“如此看來,是我會錯意了,我還以為……”
說到這里她便又笑了一聲:“罷了,進去吧。”
話畢,真個抽身要往堂屋里去。
陸星垂心下震了震,腳下急挪,身形一晃將她攔住,琢磨半天不知該如何開口,這會子卻也顧慮不了那么多了,抬手輕輕扣住季櫻一支手腕:“不是,你沒會錯意,只是……”
初聽到季櫻這個問題時,陸星垂是有點困惑的。這困惑一半源自于覺得彼此早已心照不宣,另一半則是因為震驚。
這樣的問題,哪個姑娘會如此大大咧咧地直接問出來啊?
絲毫都不覺得羞怯的樣子,甚至連一點眼神的閃躲都沒有……在他生活的這個年代,這樣的問題,姑娘家是決計不會輕易宣之于口的,因為害羞,因為說出來似乎就跌了身份,因為爹媽從小到大的教誨……可她怎么就能毫無顧忌地直勾勾發問?
陸星垂很是不解,然而在拉住她的那一瞬間,倏然想通了。
相識這許久,他何曾見過這姑娘有過哪怕一次害羞?無論是跟什么人交談,涉及的是甚么話題,她永遠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樣,在她那里,萬事都可以坦蕩地開口,而所謂的“不好意思”,更多的時候,被她用來哄長輩高興,用來半真半假地逗人開心。
那些她身邊真正待她好的人,與她相處都非常融洽,她屬于他們,卻又分明與他們不同。
有時候陸星垂甚至會覺得,這個被季家放逐在外十年的孩子,其實也并不是真正的那個季三小姐。她就像是不知從哪個裂縫里蹦出來的精怪,披著好孫女、好女兒、好妹妹的皮,實則內里藏著個滿腦子奇異想法的壞東西。
是被他不知不覺擱進心里的壞東西。
陸星垂一手仍舊扣著季櫻的手腕,短暫的窘迫之后,倒也釋懷了,開口道:“我原先想著,前些日子你遇上那么多事,眼下又剛剛與父親團聚,這事不必急,該等等再說。既然這會子你問了,那……”
話沒說完,叫季櫻打斷了。
“你等會兒。”
她垂眼看了看自己被他攥在掌心的那一截手腕,挑了挑眉:“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個問題,等你從北邊回來之后再同我說。”
陸星垂明白她的意思,仍舊禁不住失笑:“不必這么麻煩,你且安心,我定會平安從北邊回來的。”
“怎么,問題是我問的,難不成還不能由我來定規矩?”
季櫻卻是不依他,半真半假地板起臉來:“喏,嘴長在你身上,眼下你若非要說,我也攔不住你,總不至于捂著耳朵跑了開去吧?但你想好,此事若留待從北邊回來再說,到那時,作為交換,我便也告訴你我對你是何看法。但若你執意要現在就說,那你就永遠別想知道,在我心里,究竟對你怎么想——該怎么選,你自個兒琢磨清楚。”
陸星垂:……
怎么說來著?就是個刁鉆的壞東西!
這便是讓他去了北邊也一肚子牽掛嗎?
“想好了沒?”
見他又不說話了,季櫻便翹起嘴角又笑了一下:“就這么一點子事,何至于琢磨這許久?若真個覺得憋不住,那現在說也成,我洗耳恭聽就是了。”
說著話,當真側了側頭,身子往他這邊傾,將一邊耳朵湊他近了些。
“……不說。”
陸星垂是真有些無奈了:“你家是做買賣的,現在說,明擺著這買賣不合算。那……就等我從北邊回來,到那時……咱們再慢慢說。”
“哈!”
季櫻笑出聲來,眉眼彎彎:“那便說定了,從北邊回來之前,你可不許再問我。”
略頓了頓,語氣多少正經了點:“哪日開拔?”
陸星垂唇邊的笑容也跟著淺淡了些:“三日之后就啟程。”
“阿修可要隨你一同去?”
“嗯,他自然是要與我同去的。”
“那便說定了,等啟程那天,我去城門那邊送你。”
季櫻仰臉與他一個對視:“進去吧。”
手腕輕輕一轉,從他的手掌中脫離出來,貓一樣哧溜一下,鉆進了花廳之中。
這一場送行酒,從午間一直吃到日頭西斜。
要說,季二爺也當真算是個人物了,上桌的頭一個時辰就已經喝了個七葷八素,卻愣是沒倒下,一雙眼早就迷瞪得看不清人,身子也軟得似泥一般,饒是如此,居然始終堅持坐在桌邊,實在撐不住了便在桌上趴著緩緩,不過片刻,又直直坐起來,將他身邊的陸霆一拉:“接著喝!”
今日他們父女倆的來意,雖沒有明說,但陸霆和陸夫人夫妻倆心中多少是有數的,眼見得季溶酩酊大醉,竟也沒有阻止,始終在桌邊陪著,后來瞧著實在不像樣,才將那壇燒刀子撤了下去,換了溫水來。季溶喝得舌頭都麻了,對此渾然不覺,照舊一碗接一碗,分明是水而已,灌下去的架勢卻比酒還要來得霸氣。
老爹醉成這樣,季櫻也是頭疼得厲害,瞧著時候實在不早,很是抱歉地向陸夫人告辭,請了個陸家的小廝幫著把季溶扶出去,一徑送到馬車里。
她自個兒在車下免不了又與陸夫人多說了兩句,無非勸她寬心云云,回身一上車,就見季二爺四仰八叉地躺著,將兩個人的位置全占了,她壓根兒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您等著啊,等回了榕州,我若不在祖母面前告您黑狀,我就不是您親閨女!”
季櫻咬著牙道,扶著季溶的胳膊,使出全身力氣將他往旁邊一推。
季溶人歪歪斜斜地倒去另一側,因著醉得太厲害,全不曉得保護自己,腦袋咣地撞到車壁上。
季櫻唬了一跳,趕忙湊上前去看他情形。
就見他噴著酒氣,費力地半睜開一只眼,朝她面上一掃。
“哎呀,阿素……”
季溶大著舌頭嘟囔:“阿素,你又生我氣了……”
季櫻原正要去拉他,一聽這話,驀地怔住了。
雖未曾見過面,但她總不至于對什么都一無所知。她那位生下她不久就離世的母親,名字正是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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