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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雖然天子不在,不過朝廷上已經十分熱鬧,范質,閭丘仲卿,魏仁浦,盧多遜,李昉,竇儀,李昉,蕭儼,張自,等重臣率百官上表,恭賀皇后,稱贊天子文成武德。
隨后由皇后率領,在禁軍護衛之下,百官出汴梁祭拜天地,又祭拜了宗族祠堂,告知前線取勝的消息。
全國上下都是一片歡喜之中,這些天來,街頭巷尾到處都在討論前線的大勝,不停有人打聽北方的消息,誰稍微知道點內幕的都會被圍著問半天。
各種傳言五花八門,各種版本的故事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離譜,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比如根據一些皇城樞密院傳出的零星消息,早已經有人開始講楊業李繼隆炮轟遼國大將,天子御駕親征,身先士卒大破三十萬遼軍于北口,林仁肇陣斬大將,擒獲高勛之類的故事。
當然也有史皇帝說什么讓三軍做媒,搶遼國皇后之類的花邊新聞。不過這些事大家雖然感興趣,不過都是私下討論,以免壞了官家英明神武的形象,還有不少人則在討論戰事的時候直接把這些事略過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大家見怪不怪。
勝利的鼓舞及大,曾經北方的強敵被清掃,曾經攻入大梁的遼國被剪滅,這樣的功績讓史皇帝威望打到空前,對天下的鼓舞,對人心士氣的激勵,對朝廷信心的增強都是空前的,連之前滅南唐也不能比。
此時全國上下都陷入歡騰,幾乎家家慶祝,人人傳揚,全國上下實現空前團結。
國內的歡欣鼓舞自不用說,對國外的威懾十分巨大,高麗和大理急急忙忙派來使者,帶著珍寶金銀來祝賀中秋佳節,回鶻和吐蕃也派來使者,只不過吐蕃諸部比較分散,沒有統一使者,都是來朝拜示好。
這些自不用說,此前已經有不少使者來大梁。
其中最重要,也是最引起朝廷重視的還是河西的定難軍節度使李光睿于八月中旬上表,說他愿意帶著家人入朝為官,同時請朝廷另外指派定難軍節度使。
這件事是朝廷最為重視的,影響十分巨大,連朝堂上也一時不知道如何處理。
因為定難軍鎮夏州,領有銀、夏、綏、宥、靜五州之地,地理位置重要,是黨項人的地盤,實力不容小覷,就算曾經秦朝不斷削藩,廢除很多節度使,也一直沒有東定難節度使。
唐僖宗時黃巢作亂,唐朝官軍根本無力應對,因黨項人李思恭平定叛軍出力很大,加任李思恭為太子太傅,晉爵為夏國公,賜姓李,拜夏州節度使。
自那之后,那片地方一直成了黨項人的地盤,雖然表面上依舊無論中原誰稱帝他們都臣服,可其實就和很多節度使一樣是獨立一方,他們現在突然這樣上書,一時間搞不清楚是試探還是真心實意。
朝廷中各種說法都有,樞密使閭丘仲卿的判斷是黨項人怕了。
因為過去朝廷不去管他們,允許他們獨立的原因除去民族不同,地方遙遠之外,還因為朝廷希望他們保持獨立,自己招兵買馬,抵御遼國,相當于為國守邊換取獨立性。
可現在遼國慘敗,遼國國主被俘,朝廷對他們的依靠消失了,如果要騰出手收拾他們,也沒有了北方強大遼國的保護。
這樣一來,定難軍是徹底慌了,所以才趕快提出要入朝。
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見,認為黨項李氏是在試探朝廷的態度,如果太過激烈不加安撫會引起他們的不安以致邊亂,畢竟雖然大軍已攻占上京,但還有接近四萬人在東線封鎖遼東。
主力大戰之后也需要休整,暫時不能得罪黨項人,應該對他們加以安撫。
兩種意見各有說法,不過這次討論卻沒那么激烈,畢竟大家心里都對北面的勝利歡暢不已。
最終大家覺得還是交給官家定奪,派人去幽州問決定。
到了現在,大家似乎有一種墨守成規的默契,大事都聽從官家的意見。
英明神武,睿智明的官家來決斷,大家都是服的,無論他最終支持哪一邊。
九月,當史皇帝率大軍諸將回到幽州時,當地官員已出城十五里等候,在驛站亭子中準備了接風洗塵的酒。
之后大軍在城外駐扎,史皇帝則率親兵入城,入城之前,他猶豫了一下,有些尷尬的對騎馬跟在她身后的蕭綽說:“你先去跟你母親住,過兩天我再來找你。”
蕭綽哼了一聲:“什么人能讓陛下怕成這樣,是個厲害的英雄人物嗎?”以她的聰明伶俐自然看出來什么了。
不過史皇帝天子的老臉還是要的,他絕對沒有懼內,只是想事先和幽州城內的趙侍劍說一下,讓她有點心理準備。
于是干咳兩聲:“總之你先跟你媽住兩天,我這有大事。”
隨后急匆匆入城了。
入城之后,趙侍劍早已在王府門口等著他。
跟隨的禁衛軍暫時下去休整,史皇帝和趙侍劍入了王府,就如十多年前在鄭州一樣,趙侍劍熟練的給他打來熱水洗臉,又為他拍去甲胃的灰塵,幫著他卸甲,在所有的老婆里,只有趙侍劍這么熟練默契,連小黃花也比不上。
“沒有受傷吧。”她一面卸甲,一面關心的問。
“哪能,朕可是萬人敵,天下皆知,區區賊兵能傷我!”史皇帝自信滿滿,趙侍劍只是斜了他一眼,史皇帝頓時無話可說,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再吹牛就沒意思了。
尷尬一笑道:“我那些親兵護衛都是百戰雄兵,再說你什么時候見我輸過。”
卸完甲,史皇帝就想把趙侍劍往懷來拉,趙侍劍嫌棄道:“臭,你先去洗澡,水燒熱了。”
史皇帝拉著她不放,“你幫我搓背。”
“嗯”
洗澡的時候,趙侍劍一面給他搓背,一面說了朝中來的文書。
“定難軍節度使說想入朝為官,帶著他的家人去朝廷。
朝廷的相公分兩派,一派認為李氏這是失去遼國,無法再左右逢源,想在朝廷責難之前主動歸順。
還有一派覺得李氏是試探朝廷態度,如果這時不安撫他們會在陰山以南地域作亂。
他們把奏疏送到幽州來了,請官家裁決。”
“什么時候送來的?”史皇帝到。
“八月二十,已經過去十來天了。”趙侍劍力度掌握得很好,搓得史皇帝很享受。
史皇帝活動了一下因長途奔波勞累而酸麻疼痛的身軀,然后道:“不過是有些大臣的思維還停留在過去,這也不怪他們,天下亂了百余年,分崩離析也七十年,如今初定,他們并不明白朝廷的權威有多大,又是如何樹立的。
現在回望來路,絕對是血流漂杵了。”
趙侍劍手上力道微微重了些,史皇帝感慨:“光是遼國,三次大戰,至少消滅了十五萬左右遼軍,如果加上南唐,南漢,北漢,蜀國,南平,武平,說不定有百萬之眾。
二十年征伐,血染半壁江山,我自己都有些怕,黨項人又怎么會不怕呢。
等下你給我起草詔書,就說待朕班師之后,準許李氏入朝。”
趙侍劍點頭,隨即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我聽三軍將士傳言,官家在上京可風流了。”
史皇帝一下直起嵴背,也感覺趙侍劍的手勁重了不少,心思百轉,大腦告訴旋轉起來,隨即哈哈大笑:“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呢,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