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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一頭張牙舞爪,躍躍欲撲的猛虎突然收起了爪牙、夾起了尾巴,變成了一只遇到天敵的大貓。
只隔了一日,元麗就堅壁清野,據城不出了?
一路行來近六七十里,竟未見到半個叛軍的身影。到了汧源城外,卻又見城上刀槍林立、甲兵如織?
眾將面面相覷,沒一個能想通。
兵還是那么多的兵,將還是那些將,陣法依舊是前日那般布置,元麗為保一反常態,突然就慫了?
心思稍微惕透些的,無不仰首往中軍看去:如傘蓋般的天子旌節一側,一張丈余長的信幡正迎風擺動,“討逆都督·李”五個大字霍然可見。
與前日比,也就多了一桿帥旗而已?
除非,元麗已知前日只是旌節在些,而今日卻是大帥本人親臨?
想想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李始賢狐疑的問道:“元伯兄,為何會如此?”
李韶呵呵笑著:“應是元麗已然斷定,今日領軍的必是承志?”
其實他昨日就想到了:若猜到是李承志領軍,元麗定會避而不戰。但以想打擊李承志的興頭,所以就沒提……
“不應該啊?”
李始賢更是不解,“他才領過幾次軍,征戰過幾回?便是在涇州一戰中稍有聲名,但在元麗這般悍將眼中,僧賊、流民皆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便是勝了,承志也是勝之不武,故而何懼有之?”
楊鈞倒吸一口涼氣,似牙疼一般,滿臉鄙夷:“李懷德,你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當昨日你不在汧陰城下,未見那驚天一幕?”
與元麗今日閉城不出有何干系……
剛生出一絲念頭,李始賢登時一愣。
對啊,自己光記著李承志年不過雙十,除平定涇州外,也無多少軍功。如今是勛爵、富貴,也皆賴先帝寵幸。一時間卻忘了,李承志手中有大殺器。
元麗又是如何知道的?
即便不是陸氏兄弟已逃到梁州,至少也送來了急報。故而李承志予沃野之亂中的行,元麗已悉然得知。
果真是人過留聲,雁過留名。如今的兒子,竟已讓元麗這般的人物聞風喪志,避而不戰?
顧不得李始賢揚揚自得,楊鈞又低聲問著李韶:“如今又如何施為,蟻附,攻城?”
“蟻附萬無可能,不見今日出兵,就未帶幾具沖車云樓。估計便是攻城,也該再等幾日。”
聽李韶一提醒,楊鈞便想了起來,李承志前夜才說過,趕制的天雷才會陸續送來。
確實炸不開城墻,但用來攻心卻綽綽有余。
“先報吧,看他如何定計!”
聽李韶交待,楊鈞喚過令兵,快馬向中軍急報……
李承志好不郁悶。
他今日卯足了勁,準備來個開門紅,更準備給元麗一記殺威棒,好讓他知道些教訓。
舉汧源全縣之力,頂多也就萬余人馬,而且還得將民夫也算上。
但李韶帳下卻有大軍五萬,便是近半分散于自武關至汧陰數縣,以防南軍突然入侵。但岐州大營也還有近三萬精兵。且只是甲騎就有上萬余。
所以李承志很是好奇:是誰給元麗的勇氣,只五千兵就敢陳于城下,與李韶的數萬大軍對峙的?
不排除是誘敵深入,但莫忘了,元麗麾下大多都是步卒,騎兵還不及兩成。
若換成是李承志,我先以少部騎兵繞后,沖你城門,你城門關是不關,你這五千步卒退是不退,這城又守是不守?
就算你有伏兵,但就兩條退,能追得上騎兵才行。
不說能不能一舉奪下縣城,但保準能讓元麗傷筋動骨。
絕非李承志輕敵,而是實力如此:以數倍于敵之兵力,肉都送到了嘴邊哪有不吃拉延理?
哪怕是誘餌,也能將鉤給他掰直,線給他扯斷。
也非李韶畏敵怯戰,而是謹慎慣了。再者他非主帥,又突聞李承志予沃野奇跡一般的戰績,信心倍增,故而一點都不著慌。
慌的是元麗才對……
果不其然!
聽著信報,李承志暗暗嘆了一口氣:
“傳令,命后軍元珍就地扎營、立寨、埋鍋、起灶……
令岐州刺史李煥即刻率民夫運送沖車、云梯、砲車(大型拋石機)等攻城之器……”
令步營元佑、元昭各出一軍,往城下佯攻試探……
再令涇州部遣一營輕騎,往南游探。切記,若遇敵蹤,傳報即可,莫要戀戰……”
隨著一聲聲令下,一什接一接的令兵自帥旗下奔出,傳令往各處。
李承志下了云車,給元鷙交待道:“中軍由縣男暫領,某去前軍看看!”
元鷙恭聲應著,目送著李承志與數百親衛往東而去。
今日出兵依舊是兵分三路,李韶為前軍,除五千步卒外,另有達奚與李始賢所率的三營涇州甲騎。
后軍為左將軍元珍并一萬新軍。
而李承志的中軍,則是元鷙的三營虎騎和兩千虎賁,全是精騎。
李承志的目的很是確,就是沖著元麗布陣于城外的五千步卒來的。他甚至做好了讓虎騎盡披全甲,必要時候沖擊元麗步陣的打算。
只要元麗的步陣一亂,李韶就會盡出步卒,奪取城門。
可惜天不遂人愿,元麗突然就縮了?
沒等李承志停穩馬,左都督李韶、左司馬楊鈞、衛將源規、李密皆迎了上來。
“莫多禮了!”
李承志揮了揮手,快步上了李韶的云車。
云車就這般大,站不下幾個人,只有李韶與楊鈞陪著他登了上去。
“你果真要蟻附攻城?”
剛上云梯,楊鈞便好奇的問道。
兩刻前,他與李韶還斷定,李承志不會猝然攻城,誰知一眨眼,他就讓岐州刺史李煥備起了攻城器械?
蟻附,怎可能?谷
莫看于岐州的步卒近有兩萬,但若不出奇計,怕是這兩萬步卒盡皆耗盡也拿不下汧源。
關鍵原因就在于元麗。
因起事過于倉促,元恪警醒的早,故而叛出洛陽后,元懷、于忠幾乎就是光桿司令,手中并無多少兵力。
而時任梁州刺史、都督武都鎮、大散關的元麗卻坐擁一州之地,兩萬精兵。可見其在叛軍內部的影響力和地位。
如今元麗親自鎮守汧源,就知叛軍已將此當做抵御朝廷的第一道防線,或是反擊的橋頭堡。所以這是塊硬骨頭,絕對不好啃。
撞車、云梯之類,不過是李承志擺樣子給元麗看的。他的本意還是要等西海的炸藥、火箭運來看決定如何攻克。
李承志只是搖了搖頭,再未多言。而后扶著云車的欄桿,不斷的往南眺望著。
此處距城墻也就百步左右,看的很是清楚。只一眼,李承志就發現城門左近有不少坑,裸露在外的泥沙很是新鮮,一看就知是新近所挖。
再看隱隱從門縫下滲出的泥漿和水跡,李承志都有些不敢置信:“元麗竟將門洞都堵死了?”
“應是斷定我軍今日必然會攻,又懼你威名,元麗只能出此下策……”
要不要這么夸張?
好像自己如今已能止小兒夜嘀的感覺……
李承志稍一思縮,又沉聲道:“如此看來,元麗前幾日只是在虛張聲勢,有意拖延。此時十之八九是內強中干,至少南軍應未入關,不然元麗不會如此謹慎!”
“應是如此,但也絕不可小覷!”
李韶沉吟道,“除我等見到的這五千步卒,元麗旗下至少還有萬五鎮軍。如今叛賊巴不得南軍北侵,故而已不用鎮守武都、大散關、并數支入蜀之要道。故而元麗完全有可能將鎮軍,并關、烽守卒藏于汧源之南,或散關左近之處,而后現身于此,誘我等深入……
一過汧水,便是秦嶺北麓,地勢多變,山梁、濠谷漸多,若至散關,已盡是山嶺。騎兵之長十去其八,大帥不可不防……”
李承志自然知道這樣的道理,不然不可能他人還在千里之外的北鎮,就已經盤算如何引誘叛軍并南軍入關野戰。
自然不能猝然深入,但探還是很必要探一下的。至少要探明是不是南軍來援,若是有,此時到了哪里?
稍一思索,李承志便向下喚道:“達奚將軍可在?”
達奚往前一步,邁出陣列:“末將在!”
“方才我傳令之時,將軍遣的是哪一營?”
“便是末將麾下!”
“嗯,那此次便讓張信義去吧,令其輕裝簡騎,多帶干糧,皆備雙馬……”
李承志又回過頭來,問著李韶:“如今駐防斜峪關的是哪一部?”
“是右衛府衛將薛和。”
這人李承志有印象,出自河東薛氏。其父與劉裕之孫劉昶叛至北魏,族中多出良才,允文允武。
便是其熟知南朝軍事,故而李韶才令薛和駐防于斜峪關之北。
“嗯……將由張信義去吧,讓薛和放他入關,自褒斜道往南游探……”
李韶沉吟道:“褒斜道就只兩百里,出山后就是南梁重鎮漢中?”
而且這條古道還是南梁所屬,出了斜峪關就是南梁地界。如今的叛軍已經夠讓朝廷頭疼了,李韶覺的實無必要再去主動招惹南朝。
“便是不去招惹,你當蕭洐會放過如此天賜良機?我若是他,便是不主動出兵,也絕對會坐山觀虎斗,待我等于叛軍斗個兩敗俱傷,再收漁翁之力。
戰力如何不論,但凡白甲舊部,都習過塘騎探報之法。所以李承志很信心:即便張興義遭遇強軍,也不至于全部有去無回。
戰力如何不論,但凡白甲舊部,都習過塘騎探報之法。所以李承志很信心:即便張興義遭遇強軍,也不至于全部有去無回。
戰力如何不論,但凡白甲舊部,都習過塘騎探報之法。所以李承志很信心:即便張興義遭遇強軍,也不至于全部有去無回。
戰力如何不論,但凡白甲舊部,都習過塘騎探報之法。所以李承志很信心:即便張興義遭遇強軍,也不至于全部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