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第四二二章 圖窮匕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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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二章 圖窮匕見


更新時間:2021年11月12日  作者:眀志  分類: 軍事 | 軍事戰爭 | 眀志 | 大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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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皇帝什么都知道?

李承志覺的大腦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體木的就像石頭,心沉的仿佛灌滿了鉛。

就知道會是這樣:如果隨隨便便來個阿貓阿狗都能綠了皇帝,還能將他當傻子一樣糊弄,元恪也就不是元恪了……

皇帝一直都在示之以柔,欲擒故縱。

擒的是誰?

李承志壓抑著心里的悸動,雙眼極速掃過。階下跪著十余位大臣,但個個都如他一般模樣:像被雷劈了的木頭樁子,又癡又愣,傻傻呆呆。

回頭再往后看,身邊的游肇、劉芳、崔光,以及立在皇帝身后的徐謇與王顯也是差不多的模樣。

唯獨跪在御榻之前的劉騰不停的哆嗦著,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從額頭滾落下來,聚至頜下,扯著線的往下滴。

皇帝的聲音不大,卻如驚雷:“劉騰,胡仙容呢?”

“得得得得得……死……死了……”

“死的好啊,一死百了,死無對證?那你知不知罪?”

劉騰抖的如風中的殘葉,搖搖欲垂,卻硬是死撐著不開口。

“不服?不說今日之局,你參與了多少。就只論貴為親王,元懌竟能在宮中被人擄去清泉宮,逼其與外臣之婦淫亂,身為大長秋卿,你難辭其咎……”

“陛……陛下,此事……此事絕非是臣謀劃……臣也是受了蒙蔽,中了賊人的奸計……包括陛下遇刺當日,胡仙容突然暴斃,臣都從未疑過與此事相關……”

劉騰突就哭了起來,“臣方才都以為……以為胡允華腹中之子,乃清河王所為……”

“是啊,皇帝的嬪妃,竟能在皇宮之中任人奸淫,并借種懷了血脈?只論你個失職之罪,你也難逃一死……

賊人應該就是以此要挾你,先將刺殺案壓了下來。又讓你將他們費盡心機才查到、本欲等朕賓天之后再拿出來要挾元嘉、高肇等人的罪證,提前告訴了朕?

但你怎就不想想,胡充華長了多少顆膽,才敢犯此誅盡九族的大罪?更何況,胡氏身邊日夜都有你長秋寺的宮娥、侍選侍奉,而這其中又有多少可直接受朕節制的暗人?

賊人要真有行此大事的能耐,讓朕突然暴斃、更或是自然病逝也非難事,何需費盡心機的謀刺,更何需讓胡氏予人借種,行瞞天過海、李代桃僵的奸計?

劉騰啊劉騰,你聰明一世,堪稱大智若愚,心如明鏡。應能想到其中必有蹊蹺。退一萬步,即便真如賊人所言,你也只是失職之罪。

且你屢次有大恩于朕,朕未必不能免了你的死罪。但你貪權慕勢,更不肯舍了如今的地位、富貴,才心甘情愿與奸人同流河污、沆瀣一氣……”

劉騰啞口無言,“咚”的一頭磕在石磚上,分明就是承認了。

也只能怪劉騰投機取巧慣了,以為這一次也能如之前一般竊得通天富貴,更上一層樓。

前廢太子、元恪長兄元恂反叛,就是劉騰告發的,不然孝文帝不可能解決的那么輕松。

太子被賜死,肯定要重新立儲。但元宏顧及元恪自小體弱多病,無長壽之相,故而并無立他為太子之意。

又是劉騰冒死建言,稱廢長立幼為亡國之兆。元宏權衡良久,最終采納了劉騰的建議。不然哪有元恪的太子之位?

第三次還是劉騰:元恪性情陰柔,不被皇后馮潤所喜。馮潤便屢次吹枕頭風,勸元宏廢了元恪。已經吹的差不多了,是劉騰不岔,鼓動陳留長公主,二人遠赴千里,將馮潤與高菩薩通奸之事抖擻給了正南征的元宏……

只這三樁,對元恪就如恩同再造。故而終極一朝,待劉騰都極為親厚,視如心腹股肱,予欲予求。

死時更是囑以重托,授予重權,不然他一個太監哪來的能力囚禁胡充華,如太上皇一般把持朝政五六年,直至病死?

可惜,全被從天而降的李承志給攪了個一塌糊涂……

皇帝悵然一嘆:“朕與十日前留的遺詔,也是你泄予賊人的吧?”

“是……是!”

“呵呵……”

元恪抬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那一堆,“都想到了吧?”

一眾大臣如風中凌亂,呆如木雞。

劉騰竟是十天前才叛變的?

還有那遺詔,若不出所料,皇帝定是寫了如果胡充華萬一生的是公主,就會承元愉或是元懷的兒子為嗣,繼任大寶。

所以才會有今夜的亂相:元愉的四個兒子被殺了個干凈,元懷與長子元悌九死一生才逃過了一劫。

若以此推論,元懌的嫌疑最大,但看皇帝的態度,又不像是他?

李承志心里急的有如貓撓,恨不得揪住劉騰領子問一句到底是誰。話到了嘴邊卻又拐了個彎:“劉騰,你為何今日才查我?”

“蠢材,便是朕都以為你必死無疑,何況劉騰與賊人?”

皇帝罵了一句,又指了指跪在下面的元嘉、高肇,“如他們之罪行,也非劉騰一呵而就,而是一樁樁、一件件秉與朕。

用意無非就是想讓朕股鼠忌器,不敢將兵權、乃至這宮禁之責授與他人,最終只會落于賊人之手。到那時,朕便是后知后覺,識破奸人,也已回天無力……但天不絕朕,竟讓你醒了過來?”

李承志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剛醒,皇帝竟就敢將玉璽交給自己,原來是再無人可用、無人敢用了?

“而你可知,今夜為何如此之亂?便是因你詐尸還魂之故,朕竟予方寸大亂之際穩住了陣腳,未因這些亂臣賊子之死罪而將之問罪、下獄……

也因你予之開脫,朕甚至未解卸元嘉、高肇、元雍、元懌等人的兵權。更因你予朕力薦的元淵,率虎賁將這清泉宮圍的就如鐵桶,整整十日,未給敵人半絲可趁之機。

而若是任你再追查下去,賊人必無所遁形,功虧一簣,故而才逼其狗急跳墻,孤注一擲……”

李承志頭皮直跳。

猝然發動……怎么發?

就靠宗正寺的那把火、華林別館的那場刺殺?

更何況,宮中還有上萬虎賁?

“莫看了……知不知朕為何罵你是蠢材?明明暗示予你,你卻如一根筋,以為朕在示敵以弱,竟又自投羅網般的跑了回來?若你持天子節,無論中軍、虎衛、新軍的哪一支,也早調來了……”

元恪意興闌珊的嘆道,“如今說什么都晚了,若朕所料不差,此時的皇城已然被圍的如鐵桶一般……”

原來皇帝的那口淤血,是故意噴的?

而劉騰與清泉宮外蠱惑自己調兵的那句話,竟是在試探?

劉騰都能料到,何況宮外的賊頭,若自己真敢出宮調兵,怕是已被射成篩子,或剁成肉泥了?

不知不覺間,李承志已驚出了一身冷汗,身音又沙又啞:“臣……不信!”

“不信?還以為朕在欲擒故縱?呵呵……由你!”

皇帝心灰意懶的搖了搖頭,“劉騰,為何還不發動?”

就如得到了暗號,劉騰猛的站了起來,厲聲吼道:“已然圖窮匕見,爾等還在等什么?”

話音方落,“咚”的一聲,好像地震了一樣,整座大殿都跟著晃了兩晃。

數股塵煙自大殿四周冒起,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將殿內遮的嚴嚴實實,伸手不見五指。

“護駕……護駕……”

應是元懌在大吼,殿中一眾大臣如夢初醒,紛紛起身向這邊奔來。煙塵中盡是人影,腳步聲雜亂至極。

千鈞一發之際,一股熱血自心中迸中,瞬間流遍四肢百骸。身上好像突然就有了力氣,又恢復了往日的神勇一般。

“誰敢過來,爺爺砍了他……”

李承志右手抽刀,左手一探,閃電般的抓住元恪的衣領。同時抽身飛退,口中厲喝道:“王顯,徐謇,攔住了……”

可憐兩老頭,加起來都快一百五十歲了,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氣,胡亂一抓,管它抓住了什么,只管往出砸。

只聽“哎喲”一聲,好像砸到了元懌的腦袋。

若是平時,瘦的像一把柴的元恪對李承志而言輕的就如一只雞,此時卻重如泰山。只拉著退了五六步,竟累的他渾身刺痛,骨頭有如散了架,心臟跳的仿佛擂鼓。

顧不得了……哪怕累死,也好過被亂箭穿心,亂刀分尸。

拼起了全身的力氣,李承志硬是將元恪拖到了殿角。又扯著嗓子喊道:“元淵,你是死人么……”

話音剛落,耳邊傳來幾聲“咯咯軋軋”的響動,又聽“嗖嗖”一陣,就如鬼哭狼嚎,殿門處的慘叫聲能刺破耳膜。

“吧嗒……”

數滴冷汗自李承志的額頭滾落,滴到了元恪的臉上。

車弩?

這樣的東西,竟能出現在皇宮之中、嬪妃寑殿?

頭頂上傳來幾聲厲吼:“元淵,你敢擅動,信不信某將皇帝與你父亂箭分尸?”

竟然是從大殿的殿脊上喊出的,關鍵是這個聲音……竟是于忠?

李承志機械的低下頭,見鬼一般的看著皇帝:“為何……會是他……他不是已被你下獄了嗎?”

“吭吭……逆臣……你想將朕靳死么?”

元恪用力的掰開李承志的手,喘著粗氣吼道,“元淵,莫要擅動,讓于忠進來!”

元淵哪里還敢擅動?

猝然間,就如從地里冒出來的一樣,大殿里圍滿了披著鐵甲、摯著勁弩的兵卒。就如鐵墻,已將皇帝和一群大臣圍在了中間,更將虎賁死死的擋在了殿外。

煙塵越來越淡,李承志仔細一瞅,大殿四周的墻根下,已然塌陷下去了好幾截……清泉宮底下,竟有暗道?

他想罵娘,卻不知道罵誰?

有了于忠和劉騰這兩個內賊,別說挖地道,就是將清泉宮整座移走,也并非不可能……

“終于來了?”

皇帝輕聲笑著,又拍了拍李承志的手臂,“慌什么,扶朕起來!”

“你還能笑的出來?”

“難道你讓朕哭?朕是九五之尊,便是死,也要死的體體面面……元懌、王顯,將朕的御榻搬來……”

李承志牙都快要咬碎了:“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要有什么后招,就趕快使啊……”

“后招?呵呵……朕雖心狠,但還沒狠到親眼見嫡親子侄屠戮一盡,幾欲滅門的程度,要有后手,早就使了,何至于凄慘成眼下這般?”

皇帝慘笑道,“朕罵你是蠢材,其實也在罵自己。早就該想到是于忠的……”

“此時也不算遲!”

于忠撥開甲士,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想必陛下應是讓元暉審過胡充華之后,才恍然大悟的吧?”

“除了同母胞妹,朕再想不到還有何人能讓元懌誤以為與他歡好之人就是胡氏。

既是胡氏胞妹,元乂之妻,那元繼自是奸人無疑。但只憑一個右衛將軍元繼,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布下如此大局,故而朕才想到了你……

觸類旁推,刺殺之變也就有了解釋:也只有你,才能讓刺客進入皇宮如無物。之后你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劉騰,自然是想讓他誣陷誰就誣陷誰,想指認誰是刺客主謀,誰就是刺客主謀……

皇帝幽聲嘆道,“朕只是沒料到,你發動的如此輕松?更沒料到朕置于金墉城與華林園、本用做奇兵的三萬羽林,竟倒戈的如此之快?長孫稚呢,也如劉騰這般,被你策反了?”

“就如元暉,他也是陛下暗衛統領之一,又豈是臣能策反的了的?臣無奈,只能殺之……他本不該死的,全賴李承志……”

于忠看著李承志,目露寒光,“是啊!某已經夠高看你了,誰知陰差陽錯,造化弄人?便是你之故,導致行刺折戟沉沙。

又是因為你,解卸元嘉、高肇等人兵權之謀功虧一簣。還是因為你,令陛下視虎賁為最后之屏障,又棄三萬羽林不用,使宮禁之權落入元淵之手……

若非你,局勢絕不會慘至如今地步,更不會逼得于某拋頭露面,成為史書留名的亂臣賊子……”

“哈哈……從未曾想過,李某竟有中流邸柱之能?”

李承志笑的好不猙獰,“陛下,這一樁樁功勞何其之大,便是封微臣個公候,也是綽綽有余了吧?”

“若到了九泉之下朕還能為帝,朕封你個親王又如何?再莫聒噪……”

斥了李承志一句,皇帝又喝道:“于忠,就如劉騰所言,如今已是圖窮匕見,你意欲如何?”

“請陛下一如方才,留下遺詔,傳位于下。之后再請陛下飲一杯美酒……”

“美酒?應是鳩酒吧……”

“傳給誰,你嗎?”

“臣姓于,不姓元,陛下何必明知故問?”

于忠高聲喝道,“已至如此時候,殿下何必畏首畏尾?”

看著從地上爬起,滿臉戾色的元懷,李承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逆臣,你之罪名,怕是又多了一條?”

皇帝握著雙拳,眼中寒芒隱動,“若非是你的字寫的太難看,朕已然留詔,由胡氏之子繼承寶歷……若胡氏生女,便由元懷之長子元悌承嗣……”

元恪,我干你大爺,你是生怕我死的不難看,到這種時候還不停的給我拉仇恨?

李承志的舌頭直打哆嗦:“他……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

元恪用力的一咬牙,唇邊流下了一道血痕,“為了皇位,父子相弒,兄弟相殘的慘局還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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